第一百零四章 再赴傷心地
雲策聽罷,喜憂交織,道“暮染,此事有風險!萬一那兩人回來後露了餡,可是要將你套進去的,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啊。”
姚暮染美眸中劃過堅定“大人,妾身想好了,姑且一試吧。”
雲策沉思片刻,終於慢慢點頭“罷了,罷了,姑且一試吧,但願你不會後悔。”
姚暮染搖搖頭“妾身不後悔,待夫之心,理應如此。”
雲策眼底欣慰“暮染,奉之有你,是福氣。好了,放手去做吧,我也會派人一直守著城門,隻要看到他們進城,馬上悄悄報信,讓他們配合圓場。”
姚暮染俯身行禮“多謝大人。”
等她走後,雲策慢慢道“來人,更衣入宮。”
……
東宮的梧華殿中,霍景城正坐在書桌後看書,太子妃也不甚清閑,靠在美人榻上徐徐搖扇。
又翻了幾頁後,霍景城擱下了書,道“走吧,去偏殿看看宜崢近來書法練習的如何了。”
“好。”
閑談間,夫婦二人一起離開了正殿,誰知剛走出來,就見秦安從花影扶疏中走出,匆匆上前道“殿下,小人有事稟報。”
霍景城看看他的麵色,對太子妃道“見嫻,你先去吧,本殿這邊又有事情要處理了。”
“是,妾身去陪宜崢練字,殿下忙中也要顧好身體,妾身告退。”太子妃說罷,作禮離開了。
霍景城這才步下台階,與秦安一道走入了眼前的小花園裏。
“秦安,什麽事?”
秦安道“殿下,京中爆出新消息了,與合歡巷那邊有關,是喬夫人有了大動靜了。”
霍景城聽得心中一緊,忙道“什麽動靜?”
秦安道“殿下,喬夫人方才竟然去相國府裏借了三百府兵,領著人馬轟轟烈烈地往鳳都城去了。”
“咦?”霍景城疑惑了“這是哪一出?她這是要上陣打仗去了嗎?”
秦安點點頭“殿下,您還真是說對了。”
“什麽?!”霍景城越發驚疑“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安道“殿下,據城中消息所傳,說喬夫人從鳳都城回來後,一口咬定喬大人與宥王殿下是在鳳都城出了岔子,於是哭哭啼啼趕到了相國府,連跪帶求問相國大人借了三百府兵,然後領著人馬趕往鳳都城去救人了。”
“哦?說下去。”霍景城若有所思。
秦安接著道“眼下消息已經外露,傳得沸沸揚揚。據說,喬夫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說她前日去鳳都城尋夫,拿著畫像經過一番打探尋訪,終於在一家酒樓裏打探到了消息,這酒樓的店小二見到她手中的畫像馬上就認出了人來,然後將自己的所見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原來喬大人與宥王殿下好幾日前就在鳳都城出了岔子,起因是宥王殿下揮金如土,露了財氣,所以被賊匪盯上。出事那日,兩人正在一間酒樓飲酒,夜深都不肯散,於是店小二便陪著他們守在店裏打盹,最後熬到兩人終於盡興而去,店小二正要關了店門時,忽聽門外有了動靜,原來是好幾個賊人趁著二人喝醉,一湧而上搶盡了兩人身上的財物,店小二嚇得不敢出聲,連忙關了店門偷偷聽著,這一聽便聽到兩人氣憤之下,一致決定去追回錢財,接著就再無音訊了。喬夫人心急如焚,一口咬定兩人是落入了賊匪之手,這才趕回來借兵救人。等喬夫人借兵而去,相國大人後腳就進了宮,一五一十向陛下稟報了,不過眼下陛下那邊還沒什麽動靜。”
霍景城聽罷,刹那便懂,當即暗道,好一計掩瑕藏疾,粉飾太平呐!好一出為夫開脫的戲碼!
鳳都城一見,她親口告訴他,沒有找到喬奉之,更是提都沒有提什麽打探來的消息。可回京後忽然就搬出了這套說法,可不是來得突兀?她還煞有其事帶著府兵轟轟烈烈前往鳳都城救人,而雲策後腳就進宮稟報了,這兩人一唱一和,一演一圓,遞給父皇的說法隻有一個喬奉之並非避朝不歸,而是早幾日就已出了事回不來了。
霍景城想著,深深笑了起來,道“秦安,鳳都城客棧那一晚的事,別再提了,咱們幫著這位神通廣大的喬夫人圓了就是,奉之若能消父皇的猜忌與不滿,也是本殿所樂見的。”
秦安道“是。”
……
一整日的奔波之下,姚暮染帶著三百府兵再一次來到了鳳都城這個傷心之地。隻是這一趟來,隻為做戲罷了,還真不能讓這些府兵真的找到了那兩人,否則一旦找到,人多口雜之下,指不定誰就多言壞事,稱那兩人並非是賊窩裏救出來的,而是在鳳都城某一個風月場所裏找到的,找到時兩人還逍遙快活不亦樂乎呢。這個結果對她而言,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於是,姚暮染約定了會和地點,便把府兵們全部支開到城郊的偏僻荒蕪之處,讓他們搜尋賊窩去了。自己與福全則決定,再次夜守尋芳樓,守株待兔。自然,這次私下再找他,他回不回已經不重要了,她隻要將消息給了他們,能讓他們回京後配合圓謊就是。若找不見,也沒什麽大不了,雲策已經派人時時守著京中城門,隻要這兩人一進城,也會有人立即傳遞消息給他們。
別說,夜守尋芳樓還真是找對了。尋芳樓是鳳都城數一數二的豪華風月場所,徹夜不息,燈火通明,十分繁華,頗有一樓亮一城之感。而那兩人,霍景遙高調,揮金如土,吃喝玩樂自是以奢華為主。而喬奉之雖低調,卻也高人雅致,不會去沒有情致的一般之地。那麽這尋芳樓,自是那兩人的不二選擇了。
兩人守到夜色初臨時,果然見喬奉之與霍景遙現身了,兩人皆是白衣若雪,風采逼人。姚暮染見他們出雙入對,親密無間,心頭先是一痛,旋即才又擠進一抹喜色,無論如何,找見了就好!能解了燃眉之急,其他的,都再從長計議吧。
於是她滿心複雜上前喊人“奉之。”
尋芳樓前,喬奉之停住了腳步。然而他們一連玩了多日,夜夜揮金如土,出手大氣,人又瀟灑不羈,風流有趣,早就征服了這尋芳樓的女子,所以每到日暮時分,那些女子便在門口翹首以盼,既盼著俊郎,也盼著財主。守到此時果然見這兩人現身了,霎時一窩蜂地湧出來,將他們團團簇擁在了一片花枝招展裏,親熱的招呼他們進去。
於是,喬奉之隻回頭看了她一眼,便視若無睹,與霍景遙在簇擁下走進了尋芳樓。
姚暮染看著這般的他,終於奔潰,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變了,一切都變了,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許多東西已經從根本上變了。可是,她不明,不解,不甘……
福全亦是滿心的複雜難言,分明是那樣恩愛情深的眷侶,然而這兩次,竟破天荒變了氛圍,一次比一次決裂,他也不禁深深追想,這是怎麽了?
姚暮染坐了一會兒,又來了力氣,分明眼含淚花,語氣卻倔強堅定“福全,咱們也進這尋芳樓玩玩吧!”
於是,姚暮染與福全進了那尋芳樓。
一進去,一陣豔俗頹靡的香氣撲鼻而來,姚暮染皺了秀眉。再一打量,樓中大廳裝潢的十分闊派華麗,水紅色的長紗做頂,高高懸起,連綿如山巒,在無數燈燭輝映之下,折射出了有曖昧情致的粉紅色光暈,這光暈覆蓋了整個大廳,為一派香豔繾綣增情添趣。而大廳中間則是一座兩尺高的方台,台上,左右樂姬奏樂,中間是一位穿著暴露的紅衣舞姬,她正扭著蛇腰跳的起勁,舞姿妖嬈魅惑,場麵十分香豔靡麗。圍著那方台,四周皆是座位,每處座位的相隔之處皆垂著半透不透的輕紗做簾,用以遮擋,一處處輕紗座位裏,一道道身影曖昧交纏,伴著此起彼伏的鶯聲燕語。有談好了的,便摟摟抱抱離開座位,相擁著上了二樓的房間裏。
一位穿紅掛綠的老鴇扭著身子迎上來招呼,等看清後,她張開大紅唇,意外道“哎呦!這位美人兒,我這兒可是爺們來的地方,你來又能作甚呢?是不是走錯了?”
姚暮染拍了拍福全的肩,道“沒走錯,我身側不是有位爺們嗎?我來陪他。你放心,東西不會少點,姑娘也多來幾個。”
說著,她掏出銀票遞了過去。有錢不賺是傻子,管他是男是女?老鴇一看,這才滿臉舒心,熱心招呼起來。姚暮染讓那老鴇領著他們在喬奉之那一桌的隔壁坐下了。
“我的媽呀。奉之奉之,你快看呐!”霍景遙看到了隔壁桌的姚暮染,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喬奉之隔著透明垂墜的輕紗一看,俊臉微微變色,旋即收斂平複,低眸道“別理她。”
“來呀,兩位俊郎看什麽呢?隔壁那女子是美,可看著眼生,根本不是我們樓裏的姑娘,想來也陪不了你們。倒是我們姐妹幾個,為了讓兩位俊郎歡心,又絞盡腦汁想出了新的遊戲,保準好玩的停不下來呢。”兩人桌上的女子們嬌媚天成,親熱的取悅著兩人,兩人很快加入了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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