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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坦誠相待

  果然,侍衛們真的無人造次,有人回話道“喬總管息怒,我等並不知前來鳳儀宮所為何事,眼下知道了,自是不敢冒犯您。”


  情勢急轉,就連鄧和都愣了一下,然後怒斥一幹侍衛“你們敢違抗將軍之令?”


  侍衛們不說話。一時間,院中安靜極了。


  喬奉之這才放開姚暮染的手,一邊步下台階,一邊道“咱家說了,皇後娘娘沒有駕崩!小孩子的胡話信不得,世子見皇後娘娘累極入睡,還當是崩了。今日在場之人最好管住嘴,可別讓咱家再聽到這樣的流言,否則就按詛咒皇後之罪論處!”


  “是,小人們遵命。”侍衛們回話。


  驚恐萬狀的宮人們見情勢轉了,可謂絕地逢生,也連連應答。


  這時又隻聽“唰”地一聲,喬奉之已經拔出了侍衛的佩劍,向著鄧和走去,一邊肅聲道“你妖言惑眾,詛咒皇後,咱家今日便親手送你上路!”


  鄧和一看,滿臉的不可置信,可喬奉之那架勢哪裏是鬧著玩的?想著,鄧和腿都軟了幾分,一邊退步一邊斥問道“喬奉之!你……你……我是杜將軍的人,你敢動我?”


  喬奉之卻渾不在意,悠然說出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咱家還真得告訴你,如今這宮裏,沒有咱家不敢動的人,包括陛下。”


  鄧和這麽一聽,才陡然驚覺,眼前之人已經養成了名副其實的權宦了,敢說此等大話,可見早已在宮中自立黨羽,有了暗勢力。想必宮中的侍衛、太監、宮娥,早已被他拉攏收買,隻看那些侍衛對他敬服恭順便可知了。


  鄧和越想恐懼越甚,再次嗬斥“喬奉之!你,你休要放肆!你今日這般逆反,來日將軍定繞不過你!”


  “嗬!”喬奉之冷笑一聲,繼續逼近。


  鄧和一急,連忙衝著謝元芷喊道“夫人!夫人!您快說句話救救小人吧!小人可是為了將軍辦事的!”


  謝元芷見喬奉之要把事情鬧大,便出聲責問“喬奉之!本夫人還在此呢,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喬奉之不以為意,淡淡道“夫人,他這張狗嘴,咬定了皇後娘娘已崩,此言壞事,夫人不是不懂。所以,傷到了主人的狗可不算是好狗,留之無用!”


  話落,喬奉之毅然舉劍,腕力一動,那柄劍便脫手破空而去,電光火石之間,淩厲飛刺的劍身便一寸不差地刺入了鄧和的心口。


  院中陡然響起一聲淒厲慘叫,伴著鮮血噴湧。鄧和轟然倒地,口吐鮮血,垂死掙紮了幾下,便痛苦咽氣,死在了當場。


  有幾個膽小的宮娥馬上尖叫著捂了眼。


  姚暮染愣愣地看著喬奉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這邊,喬奉之悠然走過去,從屍體上拔出了劍,然後扔還給了侍衛,一邊雲淡風輕道“屍體處理了,都散了。”


  侍衛們聽令帶著鄧和的屍體撤出了鳳儀宮。


  方才還人頭攢動的庭院,此時風平浪靜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謝元芷回過了神,氣得冷哼一聲,責問道“喬奉之!你此舉看似是在顧全大局,可說到底,你還是為了自己保命!”


  喬奉之若無其事,隨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一邊不卑不亢道“兩者都有。好了,夫人回偏殿歇著吧。來人,扶夫人與世子進殿,好生伺候。”


  兩個宮娥踏著小碎步,翩翩來到了謝元芷身側,恭敬道“夫人,世子,請進殿歇著吧。”


  謝元芷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了,隻得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往偏殿去了。


  喬奉之這才步上台階來到了姚暮染身側,卻見她一雙桃花眼幽深難測,如凝固的深潭,喬奉之握住她的手詢問“染兒,發什麽呆?嚇傻了?”


  姚暮染這才回神,麵前的他,又是素日溫潤雅致的模樣了,與方才判若兩人。


  她定了定神,向他搖頭“我怎會嚇傻呢?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這便對了。”喬奉之拉著她走進了殿中,殿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的春光。在一片死氣沉沉中,喬奉之從床榻那邊收回了目光,喟歎道“唉,皇後死的真不是時候。好端端的,說死就這般快嗎?”


  姚暮染心中一凜,聽他此言,他心裏是存了疑慮的。


  或許,時機已經到了。


  想著,姚暮染輕聲道“奉之,你說的不錯,皇後的確不會死的這樣突兀,因為,她確實是我殺的。”


  “什麽?你說什麽?”喬奉之滿眼驚詫,以為自己聽錯了。


  姚暮染迎著他的眼,認真重複“我說,皇後是我殺的,就是方才,我親手悶死了她。”


  喬奉之一聽,惶惑不已,隻覺得她身上的迷霧更濃了,問道“那你為何殺她?”


  姚暮染歎息一聲“奉之,有些事,我該向你坦白了。你知道被皇後烹煮的那位葉佳人是誰嗎?”


  “她是我的親姐姐。”這一句,她話落淚落。


  喬奉之再次震驚,俊美如玉的臉也染上了幾分肅重“染兒,你在胡說什麽?她怎麽會是你的姐姐?”


  她哀莫敘述“當初,東靖送來的美人染了鼠疫死了兩個,護送使官便強抓了我和姐姐充數。所以我們陰差陽錯進了宮,可是姐姐卻慘死在了皇後的手中!我不但眼睜睜的看著姐姐慘死,還吃了姐姐的肉!”


  “我苟且偷生,自棄身份,蟄伏在皇後身邊,就隻為殺了那個毒婦!多少次她睡著了,我站在她的床前發呆,心裏反反複複隻有一個聲音,殺了她!掐死她!用簪子刺死她!可是,我想到了你,我告訴自己,不能如此堂而皇之,我不能連累你。但是如今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為姐姐報仇了!”


  “奉之,你知道嗎,我好痛苦!”


  所有的心事與脆弱在這一刻如山洪般宣泄,姚暮染眼淚橫流,捂住了臉抽泣,往事一幕幕,太錐心刺骨了。


  這是她窮盡一生也無法剔除的刺,深深紮在心口,想一下,就要疼得發瘋失控。


  喬奉之怔怔看著她,印象中,這還是她第一回如此失態。他驚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抱她入懷,從不輕易哭泣的女子,此時卻在他的懷裏哭的百般傷心悲苦。


  這一刻,他全懂了,他終於懂她了,他終於撥開她身上的迷霧了。


  原來她的堅韌,聰慧,謹慎,防備……沒有一樣,不是被這血仇逼出來的。原來她的心裏,一直背負著這樣一份切骨之痛。


  喬奉之頓悟過後,滿眼憐惜,收緊懷抱將她揉進自己的胸膛裏,輕輕撫著她的背,歎息道“染兒,我總算明白了。原來你不是東靖之人,你受苦了。隻是,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跟我提起呢?”


  她依偎在他的胸膛裏哽咽“奉之,我怕我告訴你後,你會與我分歧,或者阻止我。此仇我誌在必得,誰也無法阻擋,哪怕死在途中我也無怨無悔!”


  “傻子。”他責備了一句,又道“染兒,事已至此,你且放心吧,不要害怕。此事有我擔著,無人能傷到你。對了染兒,那麽你的真名又是什麽?家鄉何處?可有親人?”


  他問的仔細,然而,她也隻是黯然搖了搖頭“奉之,天大地大,我已舉目無親。至於我的名字,不提也罷,此生,就當我是姚暮染吧。”


  雖謝侍君閑,明妝帶綺羅。隻是姐姐蘇明妝已死,她再也無法麵對自己的真名了。


  喬奉之聽罷,抬起她的臉深深凝望“好,染兒,如今你跟著我雖然沒有名分,可在我心裏,你已是我唯一的妻子。無論何時何地,我與你必然一條心,一條路,以後無論何事,都不要再瞞我,讓我護你,讓我為你分擔。”


  她心頭溫熱,朦朧的淚眼中,激蕩的情緒已經漸歸平靜,她輕輕抓住他胸前的衣裳,柔聲道“嗯。奉之,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一條心,一條路。”


  “好。”


  此時,殿內忽然亮了幾分,兩人一起隔窗望去,原來是雲層漂移,露出了日光。


  喬奉之收回目光,溫言道“染兒,別怕,這一切陰暗就要過去了,我們馬上就要拔雲見日,柳暗花明了。”


  姚暮染聽得懵懂,抬眸去看他,卻見他的眼裏交織著諸多情愫,窺探不明。她忽然就想起了心底的疑問,道“奉之,今日我一直在殿中侍奉,寸步未離,皇後根本就沒有吩咐過你,要你接杜夫人與世子進宮。”


  喬奉之撫了撫她的長發,淡淡一笑,眸光莫測如淵“皇後的確沒有這般吩咐過,但是,我喬某人用得著他們。”


  姚暮染越發雲裏霧裏,卻見他的俊臉已經靠近,在她耳邊徐徐述說了起來。


  她一字一句聽了個清清楚楚,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喬奉之的目的。她的美眸裏閃現了複雜之色,似是驚喜,又似是激賞。


  這一刻,他讓她刮目相看。這一刻,她才驚覺,原來他們也有誌同道合之處,隻是從前不了解罷了。


  想著,她向他輕輕點頭,鼓勵道“奉之,都說夫唱婦隨,你盡管放手去做吧,我會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追隨你。”


  他收到了她的讚許,淺笑著撫上了她的臉。兩人無語凝望彼此,這一刻的對視,四目莫測,心照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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