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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借棺送計

  孟氏扶著虞太傅回了房,兩人一進去,就遣退了身側的下人。待房中隻有他們二人時,孟氏慌不跌的開了口“老爺,那絲絹是怎麽回事?快拿出來咱們再看看啊!”


  虞太傅這才亮出了手心裏的絲絹,抖開後仔細看了起來,看完後又遞給了孟氏。


  孟氏反複看了幾遍,又心痛哭泣起來“老爺,這是女兒臨死前留給我們的絲絹啊,上麵還用血字寫著搬倒皇後的計策,女兒這是要讓我們搬倒皇後為她報仇啊!”


  虞太傅沉吟片刻,篤定道“別以為絲絹上寫著父親二字,就以為絲絹是女兒留給我們的。這絲絹根本不是女兒的,而是旁人偷偷放在棺中的。”


  “啊?”孟氏驚惑“這……這不是女兒的?”


  虞太傅冷靜分析“你細想想,女兒又怎會知道陛下要去殺她?她走的突然,怎麽可能會事先準備這條絲絹?”


  孟氏一聽,恍然大悟,終於信服,疑惑道“老爺,那……那這絲絹究竟是何人放的呢?他有何居心?”


  虞太傅緩緩踱步,沉思不語。


  孟氏不放心,又勸道“老爺,不管是誰放的,此人居心不明,此事又雲霧難辨,我們萬萬不可輕信啊!老爺病中時陛下曾來探望,興許皇後與杜將軍便就此起了疑心,認為老爺為了女兒要慫恿陛下廢後,所以要除了我們虞家,便命人來放下這栽贓嫁禍的證據,然後再來捉贓,到時我們太傅府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虞太傅聽罷,緩聲道“夫人,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很簡單,此事若是皇後的嫁禍,相信府裏很快就會有官兵來搜了,若等上幾日沒有動靜,這絲絹就是可信的。”


  虞太傅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絲絹丟進燭盞中燒了個灰飛煙滅。


  煙氣剛散,就有人敲起了房門。


  孟氏驚了一跳,虞太傅卻鎮定依舊,對著房門道“進來。”


  話落,管家推門進來了,稟報道“老爺,您方才命人暗查的事已經查出來了。大小姐臉上的傷是鳳儀宮一個叫姚暮染的大宮娥幹的。”


  虞太傅顯然意外了,連忙問道“自大小姐入棺後,還有何人靠近過棺材?”


  管家回道“老爺,隻有那位大宮娥明目張膽地開了棺,傷了大小姐的臉,再就無人近過棺木了。”


  “好了,你下去吧。”


  等管家一走,孟氏馬上憤恨道“老爺,真是欺人太甚!如今就連皇後身邊的那些狗都咬起了人!這人都去了,她還要傷了女兒的臉,簡直是畜生呐!”


  此時,虞太傅心中已是豁然貫通了,他赤紅的眼眸裏放出了一道精光,語氣高深而篤定“夫人,她若不傷臉,如何放絲絹?”


  孟氏看著他精光畢現的眼,一下子反應過來了“老爺,你是說,這絲絹是她放的?”


  虞太傅胸有成竹的點頭“不錯。她以傷臉為名開了棺,留下絲絹才是真。”


  “老爺,如果這絲絹真的是她放的,那麽我們就更不能信了!她可是皇後身邊的人!果然呢,這就是皇後要除我們虞家的陰謀!”孟氏說完後,又檢查了一下燭盞,見那絲絹的確是毀屍滅跡了,才略放了心。


  這邊,虞太傅卻輕輕搖起了頭“夫人,正因為這絲絹是她如此這般放的,才反而可信了。”


  “老爺,此話怎講?”


  “夫人,皇後是誰?她若要以絲絹構陷我們,還用得著派一個宮娥大費周章以傷臉之事來遮掩嗎?”


  “是啊,也是啊。”孟氏這才想通。


  虞太傅已經徐徐述說了起來“我已經十分斷定了,這姚暮染就是一隻潛伏在皇後身邊的虎。她與我們是一個路子的,都仇視著皇後,可她一介宮娥又放不開手腳,隻好借棺送計,她來出計,希望我們出力,聯手搬倒皇後。”


  說著,虞太傅的神情變得惶惑起來“這姚暮染究竟是何來曆?區區女子怎麽會有這樣高深的心計?此人實在是聰明狡猾啊,敢莫是她也擔心這條絲絹會落入他人之手,所以才用了女兒的名義,特意在絲絹上寫了父親二字。如此一來,這絲絹就算被人抓獲了,也隻會讓人以為那是女兒留給我們的,誰也懷疑不到她身上去。除此之外,這絲絹上的搬後之計可謂是妙極,本太傅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麽聰明的人了。”


  孟氏問道“老爺,那我們怎麽辦?”


  虞太傅長長出了口氣,臉上所有神色都被疲憊取代,他一邊走向床榻,一邊喃喃自語“可不能可惜了這麽妙的搬後之計啊。”


  ……


  入夜後,又飄起了雪,鵝毛大雪很快覆蓋了一切,千山堆玉,萬樹掛瓊。陰暗醜惡的皇宮也煥然一新,萬般潔白。


  姚暮染將房中炭火生旺,早早上了床榻。隻是輾轉反側,腦中揮之不去的還是虞妃臉上的那道傷口。


  想著,她心裏黯然生愧,默念道虞妃,對不起。你身已死,就請原諒我的利用吧。我要做的事,可以替所有慘死在毒後手中的人報仇,包括你,包括我,所以,對不起了。


  念完,她又伸出手看了看被自己咬破的指尖,傷口正隱隱作疼。


  時間緊迫,她隻能在半道上躲進鬆樹林中,咬破指尖,在絲絹上寫下血字,然後藏在袖中,傷臉時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它藏在了虞妃的袖子裏,又特意留了一個拐角隱在虞妃的手心裏,好被虞家的人發現。


  接下來,就是等了,等虞太傅那邊的行動。她十分篤定,血仇當前,沒有人會無動於衷。


  正盤思時,有人敲門了。姚暮染知道是喬奉之,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下地開了門,又窩進了被窩。


  喬奉之帶著一身雪沫站在炭盆邊,一邊解外衣一邊轉眸看了看她,道“怎麽不理我?莫不是今日吃醋了?”


  “沒有,我早就說過了,你跟歸晴好上算了。”姚暮染淡淡道。


  “你再敢說一句我不愛聽的,今夜我就強占了你。”喬奉之說著,走向了床榻。


  姚暮染沒心情與他鬧,隻好服軟“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累了,先睡了。”


  喬奉之這才作罷,笑著吹滅燈燭上了床榻,自然而然地摟她在懷。


  姚暮染已經習慣了兩人之間不倫不類的關係,加之拒絕也是枉然,還不如省省力氣,也就乖順地枕進了他的臂彎裏。


  暖和的棉被下,兩人親密無間,暖意融融,溫香繚繞。


  “有個美人兒暖床就是好。”喬奉之愜意說了一句,旋即又問道“對了,我聽說你今日特意去劃傷了虞妃的臉?”


  姚暮染輕聲答應“嗯,為了討好皇後,為了這條命更穩當。”


  喬奉之道“罷了,你如此做情有可原,在這宮中若想活的安全長久,就是要有你這種求生的精神才行,你能竭力自保,我也很欣慰。好了,說點別的吧。”


  “嗯,你說我聽就是。”姚暮染懶懶道。


  喬奉之想了想,又詢問道“快年節了,想要什麽告訴我,衣裳,首飾,胭脂香粉之類的,我從下庫給你挑些好的。”


  “不用,我對身外之物實在沒興趣。”姚暮染說完後,心裏忽然就震了一下,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活成了這個樣子,她才十七歲,卻已經目空一切,淡看周遭萬物,僅剩滿腔恨意與報仇心計。


  那麽最初的她,又是什麽樣子的?


  正出神時,隻聽喬奉之又語氣曖昧道“你對身外之物不感興趣,我還可以給你身內之物,要不要?”


  姚暮染隨口問道“什麽身內之物?”


  喬奉之低笑了起來,湊在她耳邊道“所謂身內之物,就是我還有的,而太監卻沒有的,你若願意要,那就是你的身內之物了。”


  姚暮染這才明白了,馬上用腳踢了他一下,嗔怒道“你還想讓我踢你下床?”


  喬奉之馬上抱緊了她“別,上回腰都給我摔疼了。睡吧睡吧,惹不起你我總躲得起吧。”


  姚暮染不說話了,沒一會兒,她又想起了一事,問道“今日我聽皇後說,你自個兒一直對外隱瞞著你不是太監這件事?”


  “嗯。有的瞞過去了,有的瞞不過去,可即便有人知道真相,他們也隻是心知肚明,嘴上是不敢給我胡說八道的。”


  姚暮染輕聲道“想來,你如此隱瞞也是為了自保,那麽你肯讓我知道,可見是擔了險,也可見是信任我。”


  喬奉之更正道“可見是喜歡你才對。”


  姚暮染聽罷,幽幽歎息“奉之,別這樣說,你我又能有什麽未來呢?不過是過客罷了,何必認真,又何必投入太多。”


  喬奉之拈起她的素手摩挲起來,一邊道“姚暮染,你信不信,我會在你的生命裏糾纏一生?”


  姚暮染一聽,心裏越發沉甸甸了,她的一生在哪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何糾纏的進來?


  喬奉之又輕聲喟歎道“美人兒,你不過是一個小女子罷了,怎麽就這樣冷靜清醒呢?你若願意隨我,未來自然一切有我謀劃。”


  姚暮染聽罷,心中無奈,他所謀劃的,未必是她想要的,而她真正想要的,又不能對他言說。兩人根本不在一條線上,如何在一處?

  想著,姚暮染輕聲道“奉之,別再說了,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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