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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非你不娶

  好消息不脛而走,像春風一樣一下子就傳到了山裏。


  “蛐蛐,你時大哥人家要進省城做大官了,好大好大的官。你耳朵又聾,也不會說話,就不要再跟著添亂了,你不怕難看,你爹我還嫌丟人現眼呢。聽爹的話,咱別瞎想了,找個婆家嫁了吧。


  東莊你三表嬸昨天又來給你提媒了,二傻子雖說人不是太精明,但他家裏有三間大瓦房,現在又承包了山裏的一片林子,每年能掙好多錢呢。咱山裏人啥也不圖,就圖有吃有喝的,這就很好了。。。。。你要是沒意見呢,就好好準備準備,下個月二傻家裏就準備來抬人了。”


  遠離山村的那個高高的山峰下麵,蛐蛐的爹坐在石頭上,對著正在抹眼淚的蛐蛐好一陣勸說。


  蛐蛐不會說話,閃動著一雙大眼睛,能懂得大人的意思,她狠狠地搖了搖頭,做出強烈反對的樣子。


  “不行!這次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去通知二傻家,下個月就來抬人!”蛐蛐爹不容分說,吸完最後一口老焊煙,狠狠地一陣狂咳,把煙杆子在石頭上磕了兩下,便收起煙袋,準備離開。


  蛐蛐的眼淚已經枯幹了,她默默地站起身來,遠遠往地上一跪,希望她爹能收回成命。但是沒有用,她爹不看她,一個勁地往走。


  “噢——”蛐蛐仿佛是用完了生命的最後一口氣,發出撕心裂肺的哀號,便迅速起身,向懸崖邊跑去。


  她爹被這種絕決的聲音一震,他回過臉來的時候,蛐蛐已經跑到了崖邊。。。。。。


  “蛐蛐——”


  隻有山穀在回蕩。


  。。。。。。。。。。


  時東然沿著楚豹良當年下去的地方,連續下去了三次,每次都因為繩索不夠長,無功而返。


  最後,鄉長趕到,縣長趕到,把他團團圍住,堅決不允許他再下去第四次。縣委書記連夜趕到,發出死命令:“如果誰再讓省團委時書記下崖,就滅他三族,主犯陪葬!”


  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別說是人,就是一條軟骨蛇也會被摔成肉泥。但是,看時東然那傷心的樣子,人們隻得從很遠的地方循著山道,漫無目的的搜尋著,做到仁至義盡,也算是讓生者聊以自慰。


  七天過去了,所有的驚悸、悲傷、歎惋都已經化作山間的雲朵漸行漸遠,蛐蛐這個名字差不多已經淡出了人們的思維。


  夜晚,山穀裏靜悄悄的,那幽深的山底偶爾傳來一兩聲野雀的怪叫,更顯得陰森恐怖。因為蛐蛐的跳崖,山村裏的家家戶戶都早早地關門閉戶,他們都怕這個孤魂野鬼因為沒有去處而在深夜裏化著陰風潛入自己家的門戶。


  時東然和殷由之當然不相信這些鬼魂的傳說。這麽多天以來,蛐蛐一直和他們朝夕相處,他們就像一家人那樣的,已經結下了深深的感情。今天是第七天,他們買來紙錢,來到山崖上,給她燒點紙,也算是送上最後一程。


  幽綠的火苗在山風的吹佛下越竄越高,幾片沒有燃燼的紙錢不停地向上空盤旋。。。。


  殷由之有點害怕,她緊緊地抓住時東然的胳膊,發出微微的顫抖,“東。。。東然,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就在他們燒完最後一張紙,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那深穀裏傳來一聲微弱的呼救聲:“救命——”


  “東然,你聽,什麽聲音?鬼,鬼,鬼,東然-我們快跑吧!”殷由之不等時東然說話,拔腿就往回跑。


  “救命——”那個聲音又傳來了,而且更加的微弱。


  是蛐蛐?時東然當即就否定了自己,蛐蛐她也不會說話呀。那這聲音會是哪來的呢?時東然也感到恐怖了,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那實在是一種真實的聲音,難道真的有鬼怪?一想到電影《畫皮2》。時東然脊背來風,頭皮也開始發麻了。


  “救命——啊——”


  “誰!誰在下麵!”這一次時東然不再懷疑,這實實在在是人的呼救聲,他俯下身子,向下大聲問道。


  等了好長時間,下麵再也沒有了回音。


  第二天,縣消防武警支隊的特警們,駕著長長寬寬的紅色消防車,鳴著長長的警笛,威風八麵地開進了山裏。人們圍在山道兩旁,像看怪獸一樣地看著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對那些身著迷彩服全服武裝的消防戰士,更是發出陣陣驚豔聲。


  十幾名消防特警,身子輕捷得如猿猴一樣,用繩索做成雲梯,飛快地在上麵上下運動,相互用對講機不時報告著方位,現代化的設施,讓上天入地都易如反掌。


  “報告,在半山腰上發現一名女子,已經庵庵一息。”


  “火速救人!”


  。。。。。。。。。。


  二十分鍾後,一名消防戰士背著一個女子上了崖。


  “真的是蛐蛐!大家快來看啦!蛐蛐沒死,蛐蛐沒死——”


  崖上圍觀的群眾報以熱烈的掌聲。老中醫不聲不響地從蛐蛐的後背上取下了半片那已經被壓碎溢汁的合骨還魂草。


  經醫生檢查,蛐蛐隻有一點輕微的擦傷,其餘一切正常。一瓶營養液下去,蛐蛐蘇醒了。


  “東然大哥,迪迪姐姐——”蛐蛐笑盈盈地開口,那聲音如同百婁鳥樣的婉轉動聽。


  奇了,怪哉!一個聾啞人,跳下萬丈深崖,不但沒死,倒恢複了正常!這個奇跡誰能解釋?

  老中醫吸了一口老焊煙,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這有何奇怪的,蛐蛐她本身就是一個正常的孩子,隻是因為生病了發高燒才變成這樣的,她在那這合骨還魂草裏整整熏了七天,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睜眼的。”


  楚豹良的保時捷在這條熟悉的馬路上歡快地行駛,他已經正式向省委提出辭職申請,請求進山村繼續時東然的工作。這是他最後一次行使省幹部處處長的職責,來山村敦促時東然去省赴任。


  車子在新開的那條山道上行駛,一個美麗的嶄新的如畫山村呈現在他的眼前——因為有了充沛的水資源,山裏的莊稼綠油油地泛著亮光,山坡上的那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各種草藥拚命地伸長脖子瘋長,新建的兩間教室寬敞明亮,遠處佛山旅遊勝地初具規模,最讓他開眼的是村民們那一張張滿足而歡快的笑臉。


  老支書熱情地接待了楚豹良,向他報告著這山裏的一件又一件喜聞趣事,當然最最奇妙的當屬蛐蛐的因禍得福。蛐蛐的故事,老支書講得眉飛色舞,楚豹良聽得是心花怒放——真是天遂人願。


  佛山腳下不遠的地方,蛐蛐正站在時東然的身邊,他們倆都在遠遠地望著跪在佛山腳邊的一個女人——殷由之。


  楚豹良悄悄地走過來,時東然剛想和他打招呼,卻被他一擺手製止了,他輕輕地走近殷由之身邊,不動身色地緩緩和她並排跪著,口中念道:“求佛祖保佑並做個見證,我楚豹良今生今世非殷由之不娶,此情此心,天地可鑒!如有變數,人神共憤,天誅地——”


  “是你——”殷由之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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