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滿懷(九)
「永安,我覺得對面這個姑娘實在沒有你好看。」
楚充用手拉著王結的衣角,覆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說是小聲,其實對面二人都能聽到,而楚充口中的姑娘可不就是說的青竹。
祺梅剛端起茶杯的手頓時放下,他斜眼看向一身男裝的青竹,此時整張臉都如其名一般發青,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王結瞄了一眼青竹,輕咳一聲,隨即低聲有些責備道,「莫要胡說,青竹公子是男子。」
「是男子嗎?」楚充啞然,看向青竹的目光有些怪異,「可我覺得她明明是個姑娘啊,還是沒有你漂亮的那種。」
「噗……咳咳,咳……」祺梅方才放下茶杯便是想著憋笑不適合喝茶,好不容易緩好這才喝了一口,還未咽肚,又是生生被楚充這話被搞得嗆住了。
青竹沉著一張臉,咬牙切齒道,「我可是都聽得到的。」
王結聞言睨了楚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而楚充似是絲毫沒有感受到青竹周身的怒氣,略帶疑惑的看向青竹。
「好的,我們知曉了。」
青竹雙手緊握,只覺得楚充這話說出來,非但沒有減消她的怒氣,反而更窩火了。遠處看著這桌的小二,自是感受到了青竹的怨氣,端著手中小菜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去上。
王結聞言也是面露尬色,她總覺得今日的楚充有些氣人。
「還請青竹公子莫要見怪,阿充他……」王結看了一眼楚充,繼而滿眼歉意地看向青竹,「他平日里不是這樣的。」
青竹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牽強地扯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無妨,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與他計較。況且,男子女相有時或許也是一種優點不是,至少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好啦好啦,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先不談,跳過跳過。」祺梅很合時宜地朝眾人擺手,結束了這個話題,隨即眯眼看向對面兩人,「先前不是約好十日之後再見嗎,怎麼才過一日便尋過來了?」
王結看了一眼楚充,解釋道,「我今日帶工人前去修建房屋,阿充知曉了有些好奇,便想著來見一見二位。」
「哦?原來楚公子對我們兄弟二人這麼關心啊!」
祺梅倚靠在楚充對面,目光如炬地看著他,楚充也不示弱,挺直腰板任由祺梅審視,眼中滿是不屑。
「永安,這個拿扇子的人總是盯著我,我不喜歡他,可以不讓他住在梅林嗎?」
祺梅環胸,帶些玩味兒地看著對面男子可憐兮兮地拽著王結的衣服告狀,方才對上他眼神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起身,跨步來到楚充身側,微眯著雙眼,「祺梅只是覺得楚公子英俊瀟洒玉樹臨風,實在是為人中龍鳳,便一時多看了幾眼,並無惡意。」
楚充看著祺梅緊貼過來的大臉,連忙向王結那邊靠去,雖說動作上很是慌亂,那一雙漆黑的眼眸卻是鎮定異常。
「你……」
楚充這邊才剛吐出一個音節,便被祺梅一個大掌拉離了王結身邊。
「尤其是楚公子勾唇微笑的時候,和在下先前見過的銀面公子如出一轍。」
青竹給打算起身拉回楚充的王結使了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便坐在那邊看著祺梅在楚充耳邊低語,尤其是注意到楚充臉色漸變暗沉之時,可別提心中有多高興了,頓時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祺梅收回拉著楚充衣襟的手,笑著將褶皺抹平,然後淡定地坐回之前的位置,輕輕點頭,朝對面的椅子看了一眼。
「楚公子快些入座,我看那小二已然等了許久,這種天氣吃冷盤的話,實在是不合適。」
楚充背對著王結,閉上雙眼,吐了一口濁氣,再睜眼時原本漆黑的眸底似有光芒閃爍一般。他朝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上菜,接著便像是並未發生剛才那事一樣,坐回在王結身旁。
於王結眼中,方才祺梅只是有些激動地誇獎了楚充一番,待到楚充落座,她便想起了楚充方才提出不讓祺梅住在梅林的要求。
「阿充,兩位公子……」
「永安你不必多言。」楚充放下剛拿起準備夾菜的筷子,轉頭看向王結,一臉嚴肅道,「我都看出來了,這位丑姑娘一個人帶著痴傻公子實屬不易,讓他們在梅林住下吧,日後我們也可以經常去看望他們。」
王結聞言一張小臉都不知道扭曲成什麼樣子,她覺得今日帶楚充來這邊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青竹自然是不會出聲,先前她被楚充嫌棄時可沒忘記祺梅在一旁憋笑的樣子,反正被叫丑姑娘已成定居。
一頓飯下來,四人倒是沒有吃多少,被話氣都氣飽了。臨走前王結萬般愧疚地朝兩人深深地行了一禮,楚充也不知是怎得,平日里也沒見他說話這麼沖,今日不是嫌棄青竹便是擠兌祺梅,偏生還一副笑臉,他二人也不好與他為難。
王結走遠,青竹伸了個懶腰,轉身朝祺梅挑眉道,「走吧,傻兄長,吃飽喝足躺會兒去。」
祺梅睨了青竹一眼,直接用扇子在她頭上碰撞,一道沉重的聲音,惹得路過之人紛紛朝兩人看過來,祺梅倒是沒有多在意,徑直地向樓上房間走去。
很快便到了王詹回門之日,在這之前王結除了每日去梅林監工,便一直待在楚充院中,倒也沒有人來打擾。只是在回門日,管家突然來請王結,說楚培要她一同前去王家,楚充聞言也是鬧著要去,硬是被楚培關在了院子里才作罷。
王結說不準楚培讓自己同去王家所為何事,自己如今畢竟是縣令府的丫鬟,主人家發話,她自然還是要跟著的。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楚培先將王詹扶了上去,轉身看了一眼立在車旁的王結,她低著頭,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怎麼?要回家了還滿臉的不高興?」
隨行的人離的有些遠,他們只能看到楚培在與王結說話,卻聽不到說的是什麼。
「那從來都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