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滿懷(三)
祺梅挑眉,來到青竹面前,語氣滿是戲謔。
「我看你出手這麼闊綽,隨便一扔便是一錠銀子下去了,想要什麼山珍海味直接買了便是,何必這麼麻煩。」
青竹抿唇,她自是聽出祺梅語氣中的嘲諷,抬腳欲踩向他身下右腳,卻被祺梅靈活地躲了去。
「你這毒舌,當真是只有常竹那溫順的性子可以受得了。」
祺梅聞言頓時覺得心頭一堵,沒好氣道,「什麼叫只有常竹可以受得了?你不是被我拉扯大的嗎?我這麼多仙友是白來的嗎?」
「是我說錯了話,你看這天色漸晚,咱們現在去,指不定還能在晚膳時間趕到,快別墨跡了。」
青竹見祺梅冷臉,忙地軟下身子,扯著他的胳膊便往外拉,「況且,你難道不對縣令府中的新娘子感興趣嗎?」
祺梅聞言,眼光微閃,若他們在梅林中遇到的女子當真是王結,那坐在花轎中的勢必便是個冒牌貨,要不說青竹這八卦的性子是如何來的,可不是自小在祺梅這處耳濡目染練就的。
縣令府中,流水席全都安置在了外院,內院自是那些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可以入座的。祺梅冷著一張臉,拿著扇子的手青筋都要露出,說什麼對新娘子感興趣,結果青竹一來到外院直接黏在飯桌上似得,根本不顧周圍。
「祺梅,這一桌子山珍海味的,你綳著一張臭臉對得起它們嗎?」
祺梅正欲開口擠兌青竹,一個四喜丸子便順著他微啟的唇瓣落入最終,青竹右手執筷,嘴中還在咀嚼著食物,期待地瞧著祺梅。
「如何?」青竹將口中食物咽下,順手又夾起一隻油燜大蝦,剛想連皮一同塞入口中,冷不防地被一雙筷子截胡。
祺梅心想,總歸是擺在面前的霉事,偶爾重一下口腹之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這席間菜肴確實美味。總歸這儒雅公子的形象已經被青竹給破壞了,那乾脆就這樣吧。
同桌其他人看著兩人如餓狼一般席捲大半桌佳肴,臉色有些發青,但也不好直接說出,都只在心中暗暗搖頭,看樣子這兩人當真是餓的厲害。
「你不打算去看一看新娘了?」
祺梅又夾起一個方才青竹給他的四喜丸子,略微思索了一番,小聲地在青竹耳側詢問。
「人家可是今日成婚,洞房花燭夜,你要去打擾?」青竹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瞧在祺梅眼中,卻是另有心思,青竹受不了祺梅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神,碰了碰他的手肘,挑眉道,「先吃先吃,吃完咱們再去湊熱鬧。」
酒足飯飽,兩人皆是一臉滿足的摸著肚子晃悠悠地朝內院走去,因著兩人走的很是大搖大擺,竟然也沒有人攔著,府中護衛也只當這兩人是自己縣令的貴客。
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便是楚培的新房,一路上倒也安靜,許是楚培提前吩咐過不讓人打擾,這去往新房的路上倒是不見人影,這也就更加助長了二人的氣焰,完全將人家這邊當成自己家了。
「阿充你先放開我,如今已經入夜,我們就這樣直接闖入新房,於理不合。」
聞聲青竹兩人皆是頓住了腳步,四目相對間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些意思,他們剛走至一個拐角處,前面說話的女生倒也是熟悉,可不就是兩人才剛碰過的王結嗎。
他們很默契地躲在拐角的一處假山後,頗有一分要將偷聽貫徹到底的架勢,全然忘記了自己可以使仙法隱身,根本無需躲藏。
「不行不行,小結你是新娘,他們說新娘今晚是要待在新房的,我還特意去梅林折了梅花打算給你們送過去,很香的。」
說著那身子挺拔的男子便將手中梅花遞到王結鼻尖處,背對著青竹二人,他們倒也看不清男子長相,不過瞧著身姿應是不錯,只是清冽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憨厚之氣,卻是與他極為不搭。
王結垂眸,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男子手中梅花,點頭,「是很香,我會將它帶回房中好生保存著,阿充你先回去休息可好?」
王結的聲音帶著一絲誘哄的意味,表情真摯地看著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卻在看到男子搖頭的瞬間泄了氣。
「我還想去看望兄長,今日早起便沒見著,聽說兄長穿喜服的樣子可英俊了。」
說著男子便露出一抹期待的憨笑,王結看的雙眼一眯,有些無奈。
「今日有些晚了,楚縣令忙活了一天也是累極,阿充明日再去找他可好?」
男子聞言將食指放在嘴角輕點,眉頭緊鎖,似是在思索,沉默良久,這才悠悠笑道,「想來也是,他們都說成婚瑣事極多,小結你想必也是累著了,那我明日再去尋你們,這梅花你且收好。」
王結舒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她本是想著晚間去廚房填飽肚子,到明早再露面,哪成想被面前這人碰到,還非要拉著她回新房,這個中緣由她又不能與其說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小結也早些休息。」
男子有些不舍地轉身,王結微笑著與他招手,祺梅連忙拉著青竹朝里處躲著,卻在那一瞬瞧見男子轉身後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容。
「這楚培的傻弟弟不簡單啊。」
「兩人都不簡單啊。」
青竹搖頭看著王結遠去的身影,心底那抹八卦之心頓時燃的更加旺盛。
楚培在內院敬完酒後便直接去了新房,新娘子依舊是先前他迎親時的一套裝束,安靜地坐在床前,雙手交握,似是有些緊張。
喜婆被楚培遣退,他將房門關上,徑自坐在桌旁,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斜睨一眼乖巧的坐在床上的女子,冷笑一聲,直接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
末了,他也沒有要去挑開女子蓋頭的意思,只用手撐著頭,直勾勾的盯著她,似是在通過她看向另外一個人。
「你……是誰?」
楚培聲音低沉委婉,給人一種親密的錯覺,只是略帶冷意的語氣聽得女子心頭一緊,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攢緊衣角。
「我是永寧啊,夫君可是醉了?」
楚培聞言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他晃著身子來到女子面前,直接拉起女子手臂將袖子往上拉去,一片白皙,楚培看在眼裡眉頭卻是擰成一條線。
「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