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熔岩(一)
三界未分之時,雪山之處終日祥光圍繞,光彩華益的鳳凰之舞無時無刻不在這雪山之巔處上演。
這五彩斑斕的鳳凰一族中,數金鳳最為尊貴,藍鳳最次。一片純白潔凈的雪山與這各色互相映襯,霞光相照下更是美不勝收,若是有仙人剛好路過,受到這祥光照耀,修為也是能精進良多。
許是這鳳凰一族光芒太過繁盛,竟然讓這並無生命的白雪生生地幻化出形,金鳳欽華見白雪化形也心感歡喜,賜名雪女,讓她于山腳守護雪山熔岩。
才剛化形,自是懵懂無知,整日里接觸的也都是些未成年的鳳凰幼孩,其中有一藍凰與雪女關係尤為親近,常常與雪女一同宿在這山腳冰屋。
雪山周圍山民質樸醇厚,都道雪女為這雪山守護之神,每每經過山腳時若是見到一白裙妙齡女子都會下跪乞求庇佑。
雪女不懂人間理法,見山民跪拜,自己便也提起裙擺朝他們跪了下去,倒是惹得一眾山民慌亂紛紛。自此,路過山民便也去了這跪拜之禮,若見雪女便都如同熟人一般與她打招呼,雪女自是熱情,于山民心中倒是成了那親民的美麗仙女了。
落日餘暉打下,接著而來的便是晚間祥寧,幾個村民從冰屋走過,與屋外兩女子也都熱情的互道晚安。
雪女瞅著這幾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暮色之中,抬起胳膊撞了一下身側之人。
「已然入夜,你今日又是不想回去了?」
被撞女子歪頭靠在雪女肩上,秀眉蹙起,嘆了一口氣。
「若是可以,我都想一直與你住在這山腳冰屋處。我為藍凰,於族中最為低下,回去也不過是被那些紅鳳啦紫凰啦再來嘲笑一番。」
「可你並不比他們差啊,但憑容貌這一處,我們妙南不施粉黛便如那天山雪蓮一般出塵無華。」雪女伸出手指在妙南臉上點了幾下,又笑道,「若是要論仙術,試問這族中還有那個同齡鳳凰未曾被你逗弄過?」
妙南將雪女手指打下,「話雖如此,可還是耐不住這血脈至尊,就算我比他們優秀,最後不還是敗在了這藍凰的身份上。」
雪女抱住妙南,右手輕撫她的背部以示安慰,正欲出聲,便瞧見一玄色身影閃現在自己面前。
「怪恐今日又與我說,你將一隻剛化形不久的紫鳳打回原形,是又想在此處逃避責罰了?」
男子醇厚的聲音才剛想起,妙南那垂在一側的藍色衣襟便晃動了一下,她咬緊牙關,轉身後已面帶笑意。
「勞煩欽瑜大人親自跑這一趟,實在是那紫鳳太過無禮,妙南也不過是想教育一下,哪成想……」
女子的聲音越發細小,說到最後連自己都聽不清楚了。雪女見欽瑜面露慍色,連忙拉著妙南低頭行禮。
「還請欽瑜大人見諒,妙南不過是見今日這山下景色甚是迷人,一時貪戀,這才不想回熔岩的。」
欽瑜掃視了雪女一眼,隨即便將目光定格在妙南身上,他是極為欣賞妙南的。無論是哪方面,妙南皆是勝過同齡鳳凰,可唯獨生而為藍凰,卻是可惜。欽瑜不語,兩人自是不敢抬頭,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審視著妙南,雖是低頭,卻還是可見她那不服輸的殷紅小嘴氣鼓著,見此也不由低笑出聲。
兩人皆是聞聲疑惑的抬眸,只見月色下這一直面無表情的臉頰帶著一絲柔光,笑意迷人,倒是亂了眼睛。
「罷了,你既不願回去,便在此宿一晚吧。」
欽瑜也是意識到自己失態,說完話便閃身離開了這山腳。
雪女眨了幾下大眼睛,確認欽瑜當真是從自己面前消失了后,這才感慨道,「真不愧是金鳳,你要回熔岩都需變回藍凰之身,欽瑜大人一個瞬移便可。」
「能不厲害嗎?」妙南瞥了一眼山頂之處,癱著身子躺在雪地上,藍色光暈由她身下溢出,似是為她在雪地上鋪了一層光床,「鳳凰一族如今也就只出了他這一隻金鳳,族人皆以他為尊,人家修行一日那可是抵的上我這隻藍凰歷練百日。」
雪女假裝聽不出妙南此話所含酸意,含笑躺在妙南身側,雙眼望天。
「可我們妙南縱然是藍凰,還不是一樣優秀,假以時日,你定會如欽瑜大人一般的。」
妙南撇嘴,將頭歪向雪女,便沉沉地睡了過去。雪女用手輕戳一下妙南微顫睫毛,見她有轉醒之意,忙閉眼假憩。
妙南睜眼便見雪女窩在身側淺眠,只淺笑幾聲,便也不做打擾。眼角撇過雪山之巔的方向,只見那處鮮紅異常,妙南眉頭緊蹙,方才欽瑜在兩人身側時,她似乎也感覺到欽瑜氣息略顯紊亂。
次日,雪女睜開她雪白的眸子,入目的便是包裹著自己的藍色光圈,她知曉這是妙南用來保護她的。
往日里靈氣四溢,祥光滿天的雪山,此刻竟如同死潭一般寂靜的讓人心慌。雪女環顧四周,發現她的冰屋早就不復存在,妙南也不知所蹤,雪山之巔也不似往日那般百鳳盤旋。
雪女微閉雙眼,身上不停散發出白色光芒,她竟然在這雪山探知不到鳳凰的存在。雪女連忙從方才那藍色光圈中抽調出一絲靈氣,注入她白色靈力,這才有一絲微弱的指引。她連忙將手中靈氣收回,快步朝著方才指引之處走去。
雪女一路上便瞧見這散在各處的靈氣,確認是妙南無疑。她老遠看著一絲藍色衣角埋在雪堆中,踉蹌著跑到跟前,便見妙南渾身是傷的暈在地上,身下融化的雪水浸濕了她淡藍色的衣裙。
「妙南?」雪女跪在地上,用手晃動著妙南身體,「妙南你醒醒?」
地上女子並未因為雪女的呼喚便恢復神智,雪女瞧見她微動手指,連忙起身將自己靈氣注入到妙南體內。只是,妙南靈氣溢出過多,雪女這些只猶杯水車薪一般,並無成效,到底是個未經過世事的小女孩,一夜轉醒雪山竟變成這般模樣,自己又無力拯救好友,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呦,這裡竟還餘一只小藍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