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為心(一)
盛夏之日,言丹呂最喜愛的便是躺在這溪邊樹蔭下細數飛過天空中的鳥雀。
「思思,別哈哈……我癢……」
小狼崽並沒有因為言丹呂的話而停下,繼續在他臉上蹭著。言丹呂坐起身抱起思思,順著它叫的方向走去。
「咦,那是個人?」言丹呂覺得新奇,連忙抱著思思跑了過去。
來到近處才發現這人已然昏迷,男子藍色的衣袍上盡染鮮血,混雜著溪中雜泥。長發也胡亂地散開,凌亂的遮住此人整張面容。
言丹呂蹲下小心的用手指撩開那人髮絲,俊秀的面容即使滿面污垢也令人賞心悅目,唯一遺憾的便是左側臉頰上那條極大的劍傷。
「真是可惜了,這臉恐不能恢復原初了。」
言丹呂還在一邊感慨著,地上那人忽得咳嗽了一聲,嚇得圍著他轉的思思慌忙跳到言丹呂懷中。
那人又咳了幾聲才悠悠轉醒,言丹呂看了一下他的身上,除去臉上劍傷,手臂上還有幾處划痕,剩下的順著溪水滑下來而摩擦出的血印倒只是看著嚴重。
「你醒了呀。」裴俛睜眼瞧見的便是言丹呂笑盈盈的眼睛,櫻紅的雙唇輕啟,與自己說些什麼,「你可真是幸運啊,帶著劍傷,順著這峽谷溪水留了這麼久竟然還能醒。只是可惜了你這臉,被劃了這麼重……啊!」
裴俛突然伸手抓住言丹呂的手臂,驚得她大叫了一聲便呆坐在地上,思思也被嚇得從言丹呂懷中掉下,連忙跑到遠處草叢中躲了起來。
「救……救……救我!」
言丹呂還未緩神,裴俛便徹底暈了過去。她睜著大眼睛看著地上的人若有所思,言丹呂在想若她將此人帶回去,自己會挨幾鞭子……
「言繁瀚,快出來搭把手。」
言丹呂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將裴俛扶至門前,思思在後面慢悠悠的跟著,許是言丹呂速度實在太慢,這小狼崽還會時不時地去一旁草叢中戲弄一番藏在那邊的蟲子。
一十五六歲少年從院中出來,原本緊皺的眉頭在看到言丹呂身邊垂著頭的人後更是不悅。
「你從哪兒撿來的這人,讓父親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你的。」
言繁瀚雖說不喜,卻還是走到言丹呂旁邊將裴俛扶住。
「這人順著溪水流至此地,我瞧見時已然昏迷,總不能放任不管不是。」言丹呂大喘著氣,見言繁瀚要將裴俛扶到她屋內,連忙攔住,「等會兒,他為男子,怎可睡在我屋中。」
言繁瀚斜瞥了言丹呂一眼,「家中只有三個房間,難不成將他扶至父親房中?」
言丹呂聽出言繁瀚這是在埋汰他,除非她不想活了,會想著將裴俛安排在言歸皆房中。
「怎麼可能,當然是扶至你屋內。」
言繁瀚給了言丹呂一個白眼,特別想將裴俛直接扔在地上,但轉頭看到這人如此狼狽,又又一絲不忍。
言丹呂笑著看言繁瀚將裴俛扶至他的房中,抱著思思坐在了院中石凳上。見言繁瀚面色不悅的出來,笑的更是燦爛。
「我記得家中還有些止血的草藥,我先給他用著,你去外出再買些來。」
聞言言繁瀚原本鬱悶的面容帶上了一抹壞笑,「他傷的並不嚴重,只不過被溪水沖了太久,身體虛弱罷了。家中藥材夠用,那人又為男子,姐姐照顧起來不方便。若姐姐當真害怕的話,不如就你去買了吧!」
言丹呂被言繁瀚這聲『姐姐』叫的發憷,言歸皆不准她離開這崖底,有次她跟著言繁瀚偷跑了出去,回來他便將這事告訴了言歸皆,言丹呂被抽了五十鞭,生生的躺了幾個月才休養好。
從那以後,她與言繁瀚便結下了梁子,相看兩生厭。
而自此,言丹呂去的離家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僅有五里路的溪邊,還好巧不巧的被她撿回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