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

  更糟糕的是,江江還不老實,沒有碰一下他的額頭就離開,而是來回在他的額頭上蹭了蹭,甚至有一兩個瞬間,鼻尖掃過了他的鼻尖。

  南敘的心極速動蕩,像翻浪的海,波濤洶湧。

  他不由地屏住呼吸,一隻手移到身後緊緊抓住了沙發墊子。

  終有一刻受不住要推開江江時,江江先撤離了身子,還一副無風無浪的表情望向他說:「好像有點燙,一會兒還是量個體溫吧。」

  然後像什麼都沒對他做過一般,拿起葯又開始往他胳膊上抹。

  南敘不知道他怎麼熬到結束的,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間,剛趴到床上沒一會兒,江江又敲了他的房門。

  「什麼事?」

  南敘沒把門都打開,他怕江江再做些自己不知卻把他撩撥的夠嗆的事。

  江江拿著體溫計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要推開他的房門。

  南敘用力回擋了一下:「我自己來。」

  要拿過江江手中的體溫計時,江江嗖地一下藏到了身後,一副不信他的樣子開口:「你自己來,怕是你根本就不會測,拿走就放一邊了吧,閃開。」

  江江又用了用力推門,南敘還是沒讓開。

  江江不解,收回胳膊:「怎麼了這是?居然攔我,你房間里是藏了美女還是準備畫什麼不良的東西?」

  「這是你家,我哪裡敢帶美女回來。」

  「這麼說你往你們家帶過?」

  「胡扯,我就是有些累了,準備休息了。」

  「誰看不出來啊,我又不佔用你多少時間,看著你量完體溫,沒事我就走。」

  見南敘沒有被說動的跡象,江江突然像扭到腳般倒了一下身子,靠在了牆上,仰著一張委屈巴巴的小臉說:「我這腳可還疼著呢。」

  南敘真拿她沒轍,只能讓她進來。

  南敘一離開門口,江江瞬間脫離牆,嘟囔了一句,真是的,還怕被我吃掉不成,緊隨著南敘進了屋。

  南敘心想,怕啊,怕到時候不是你吃了我,而是我吃了你。

  南敘夾著體溫計半躺在床上,江江拿著手機坐在南敘的書桌前隨意翻著網頁。

  因為江江留給南敘的是背影,南敘不用偽裝成任何樣子,可以肆無忌憚赤裸裸地盯著江江看。

  明明看了十幾年,明明一副傻小子樣子,在這平常如水的日子裡,南敘還總看不夠。

  某時,江江的腦袋像啄木鳥一般開始時不時往下栽,南敘以為過去了很久,一看手機,連十分鐘都不到,他的體溫計都還沒到時間呢,那丫頭竟然都要睡著了。

  想必今兒也累壞了吧。

  南敘根本沒事,不頭疼不腦脹更不發燒,乖乖夾體溫計就是不想江江一二再再而三地嘟囔他,此時他拿出體溫計,悄悄下床……

  剛走一步就看到江江的頭猛地有要徹底栽到桌子上之勢,南敘快速一大步邁過去,拿起靠墊塞進了空隙里。

  見江江的腦袋安安穩穩落到靠墊上,也沒醒,才背過身長吁一口氣。

  隨後把體溫計甩了甩,裝回了盒子里,又把燈光調成了睡眠狀態。

  南敘房間里就只有一把椅子,被江江坐了,他沒辦法坐到江江旁邊看著她,於是靠在近處的牆上看了江江一會兒。

  窗外月光皎潔又溫柔,透過院中密密匝匝的樹影,穿過一層一層的玻璃,淡淡地瀉在江江身上,好似連她平日的張牙舞爪也染上了光,變得溫柔起來。

  南敘本來很累,著實回屋的那瞬間就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此時也不知怎地越來越精神。

  他離開牆,把畫架輕輕搬到床邊,靜靜坐下,開始沙沙下筆。

  小區的夜晚本就清凈,一入深夜,更是靜的厲害。

  房間里只能輕微地聽見他們彼此若隱若現的呼吸聲,和南敘優雅落筆的聲音,還有那偶爾好奇心重的風,趴在窗戶上,想看看屋內正發生著什麼事,弄出的細細動靜,輕柔徐緩,也並不敢過多打擾。

  南敘畫人物,江江是常客,所以南敘能輕易捕捉並描繪江江的所有不易察覺的特點,不知不覺中江江的人已畫好,就差一點陪襯的月光,這時房間里卻突然出現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南敘的手驀地被嚇得一抖,在畫作上落下很煞風景的一筆。

  凜冬過後人事剩幾何,迎來送往台下賓客,誰在……

  這熟悉的嗓音,是江江許久未換的手機鈴聲。

  剛剛江江臨睡之前還把手機拿在手裡,現在……

  南敘速速起身,循聲望去,江江的手機多半就在靠枕底下。

  春意也曾執著於秋,用盡所有換所求,認真只是我……

  當花花唱到此處,南敘也試圖抱起江江的腦袋,被圈在胳膊底下的人兒卻動了動,但是沒有睜眼,只是伸手想摸到惱人的手機,結果碰到了南敘的胳膊。

  南敘想起來閃躲時,江江已睜開了眼,並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

  南敘的心撲通一聲,好似自己在做壞事被發現一般。

  江江的腦袋轉了半個圈,抬頭看向她抓住的人,沒有疑問,沒有推搡,而是腦袋脫離靠枕朝著南敘的臉移了過來。

  南敘的心跳剎那間像停止了一樣……

  這丫頭莫不是在做夢,還是那種夢,想撿他當個現成的吧?

  當那張小巧玲瓏的臉馬上就要貼上南敘的臉時,南敘的呼吸驟然一窒。

  一股溫熱輕擦了下他的額頭,使南敘整個身體都燥熱的人兒,一個啷嗆被南敘推回到了椅子上。

  南敘速速往床邊躲了躲,偷換了口氣。

  「你你你……」

  南敘突然覺得他嗓子都沙啞了,還沒你出個所以然來,江江已從椅子上起來,朦朧的睡眼現在亮了幾分,臉上還掛著一絲被南敘推開的不爽:「你什麼?還以為我要吃了你啊,力氣可真大。我要不是看到是你,還以為你發著燒,早把你撂地上了。」

  江江從椅子里轉出來,朝南敘走了走,撓了兩下她的額頭說:「看你這樣,是不燒了。不讓我給你測測體溫,之前的體溫量好了嗎?多少度?」

  好嘛,原來是自己又胡思亂想了,南敘在心裡咒罵一聲,隨後隨便編了個度數:「36.5」

  「那挺正常,難道我有點發燒,明明感覺你額頭挺燙的。」

  江江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轉身拿回靠枕下她的手機,跟南敘說了句:「既然你沒事,那早點休息吧。」

  結果要離開時不經意間看到了南敘畫的她。

  南敘那時還在想,他的額頭會燙,還不是因為她離他那麼近,注意到江江在看他那幅畫時,想隱藏為時已晚。

  他剛湊過去,想解釋他就是閑來無事煉煉手,並不是情之所起筆尖犯癢。

  結果江江怒氣騰騰的眼神擊退了他所有的言論,更是快他一步的大喊道:「南敘……」

  江江一喊南敘的全名,南敘就知道接下來有不好的事情早發生,果真下一秒,江江就踩了他一腳:「我又怎麼惹你了?你要這麼對我。」

  江江氣哄哄地扯下畫架上的畫,快走出了南敘的房間。

  南敘這時才想起來,剛剛江江的手機響時,他的手一抖,一道長長的線橫穿了江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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