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不能叫人
他是楊家人,忠烈之後,他要盡忠的,是照淩國的萬裏江山!
現如今太子登基已成定勢,所以,不管他曾經對太子有多少意見有多大的不滿,他都必須收起私人情緒,忠於新帝!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掀起昭淩內亂,擾亂朝堂,即使那個人是獨孤予!
楊廷孝的立場,獨孤予一直都很清楚,之前他願意參與調查太子,已經是很難得了。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他們手中證據確鑿,卻終究還是白忙一場。老天對淩景瑜,可真不是一般的眷顧。
雖然與楊家立場不同,但是楊廷孝今天的態度,獨孤予還是領情的,他知道,隻要沒人問,楊廷孝不會主動稟報淩景瑜他在焰灱軍的事。
也不會讓人知道秦青謠受了傷,不會來打擾秦青謠休養,所有這一切,雖然獨孤予什麽都沒說,但是他都記在了心裏。
楊廷孝走了之後,獨孤予自己去洗了澡換了衣服,還一絲不苟的刮掉了滿下巴的胡茬,把自己收拾的精神抖擻,去找秦青謠,睡覺。
秦青謠躺在床上不能動,這軍營裏又沒有女人,所以一直都是獨孤予一個人照顧她,在秦青謠醒來之前,他連閉目小憩都沒有。
此時躺在媳婦身側,注意著與她身體保持了一點距離,怕碰著她,可是額頭卻靠在秦青謠右邊的肩膀上,看起來分外的乖巧。
秦青謠抬起右手來輕輕撫著他的臉,獨孤予調整姿勢,換了一個她的手心可以剛剛好貼到他臉頰的位置,靠著她的肩。
秦青謠感到一陣安心,溫聲道,“你快睡吧,要睡到自然醒才可以哦。”
“好。”
“眼睛閉上。”
獨孤予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卻扭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臂。
過了好一會,雖然秦青謠看不到獨孤予的臉,但是她就是感覺,這人根本沒有在睡覺。
“老公~”
“嗯?”
“你是不是睡不著?”
“嗯。”
“那你起來親我一下唔……”
秦青謠話剛說完,就被堵了嘴,獨孤予的吻很輕,很克製,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顯得那麽的小心翼翼。
他的雙手手肘撐在枕邊兩側支撐著自己,一丁點重量都不敢壓在秦青謠身上。
片刻之後,獨孤予自己躺了回去,下巴靠在秦青謠肩上,看著她紅紅的臉頰,露出一個溫暖又幸福的笑臉。
在獨孤予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除了秦青謠之外,絕對沒有第二人看到過。
獨孤予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秦青謠也是,軍醫來給秦青謠喂藥的時候,她醒來過一次,喝了藥,又睡了,兩個人一直睡到快第二天中午才醒。
皇帝駕崩、秦家人入獄等等這些事,雖然獨孤予沒有特別交代,但是焰灱軍之中所有人都默契的對秦青謠三緘其口,沒有人提起半個字。
所以,她現在隻需要睡睡覺,養養傷,日子過得可謂清閑。
……
禦書房內,淩景瑜暫時留下了陳喜一條命,留他在身邊當差,畢竟是伺候皇帝二十多年的老人,先皇的很多事情,陳喜可比淩景瑜這個親兒子了解的更透徹。
比如,禦書房裏其實是有一個暗室的。
而這暗室的入口,不在牆壁之後,而是在皇上每天坐著處理政務的那張桌案下麵。
淩景瑜為了找玉璽,快要把整個禦書房給翻過來了,暗格不知道找出來多少,也不知道找出來多少先皇珍藏的好寶貝。
可是他唯獨沒有找到那個暗室,沒有找到玉璽。
因為那個暗室的入口機關,在桌子底下,須得有人鑽下去才能碰得到,而桌子下麵空蕩蕩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會有人鑽下去亂摸亂按的。
淩景瑜將偽造玉璽的任務交給了陳喜,自己就不再過問,現如今整個皇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不怕陳喜不聽話,更不怕他跑。
他除非自殺,否則就是真插上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偽造玉璽偽造傳位詔書這種事,將成為淩景瑜一輩子的汙點,所以,他是最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此事的,也就不可能派人來看著陳喜。
當淩景瑜在前麵守靈扮演孝子的時候,陳喜一個人在禦書房滿頭大汗。
偽造玉璽,他真的不敢!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不造會死,造了也會死,隻不過是晚幾天而已。
陳喜在禦書房,腦子裏不停地天人交戰,不停地掙紮,這幾天的遭遇,簡直讓他身心俱疲。
雖然身為奴才,這麽想實在是大逆不道,可是要說真心話,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明確的知道,自己真心不想太子登基過。
可是他不希望又能如何呢?端王都被害死了,後宮皇子人人自危,在太子麵前苟延殘喘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誰還敢跟他搶?
“哎……”
陳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人生,從來都是這麽身不由己!我一個奴才,我想什麽有什麽重要!”
他跪在地上鑽到了龍案下,摸索著找到了暗室的開關。
這裏其實是先皇的一個私人珍藏室,皇帝的愛好,是不能宣之於口,更不能隨意表現出來被人揣測到的。
但是他到底也是個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獨處的時候,他也需要這世上有一個空間,是真正的屬於他,屬於他最誠實的內心。
這裏麵放著皇上真正心愛的東西,有的貴重,有的在常人看起來根本一文不值,甚至還有他兒時的玩具。
作為一國之君,那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可是他千難萬難才瞞過所有人的耳目藏起來的。
陳喜並不知道玉璽會不會在這裏,但是整個皇宮都被太子搜遍了,它總不能長腿跑了吧!
所以,陳喜隻想碰碰運氣,看看是不是在這裏。
機關打開,陳喜拿著油燈沿著台階慢慢走下去。
下麵有排列整齊的儲物架,上麵放著先帝的寶貝,他沒見著玉璽,卻在牆角見到一個活人,差點把他心髒嚇出來。
“誰!”
這暗室不大,通道的盡頭,就隻有一間屋子,屋子的一角,有一個女人瑟瑟發抖的縮在那裏,也不知道進來多久了。
陳喜跟在皇帝身邊,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確定那真的是個人之後,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他穩了穩心神,拿著油燈慢慢靠近。
“你是誰?如何進來這裏的?隻要你老實交代咱家就放你出去,否則,我就叫人了!”
“不……不能叫人,不要叫!”
那女子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慌,陳喜湊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氣,“端王妃!您怎麽在這兒啊!”
陳喜放下油燈,趕緊過去扶著齊洛鳶,可是齊洛鳶一個人在這下麵已經呆了三天,沒吃沒喝再加上深深的恐懼,讓她整個人很是恍惚。
她很害怕,不肯讓陳喜靠近。
“您先等著,奴才去給您拿些吃的東西來。”
陳喜拿來東西,齊洛鳶一陣狼吞虎咽,“王妃娘娘您慢著點,別噎著,來喝點水。”
齊洛鳶伸手去拿杯子的時候,懷裏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掉了出來,陳喜猛地一驚,“這……玉璽在你這!”
“不可以!”齊洛鳶也不管吃喝了,直接撲到玉璽上,撿起來放到自己腹部緊緊抱住。
陳喜見此長歎一聲,這端王妃,估計是趁著玉瀾殿那邊出事,整個皇宮一片大亂陸統領把守衛都調走的時候,趁機跑到這禦書房的吧。
她來偷玉璽,陳喜理解,估計是偷了之後沒來得及走,那些守衛就已經回來了,所以她慌亂之下鑽到桌子底下不小心碰到了機關掉了下來。
這也就能解釋她頭上的傷了。
這位端王妃,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文文弱弱,不顯山不漏水的,可是她知道皇帝駕崩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跑來偷玉璽,這要不是親眼看到,誰都不會信啊!
可是她知不知道,端王殿下他已經……
陳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到底也沒忍心說出來。
“您知道過不幾天太子就會登基了對嗎?有沒有這玉璽都一樣,如今大局已定,怕是沒有人能壓製太子了。”
齊洛鳶立馬堅定的反駁,“有!端王殿下不會坐視不管的,太子荒唐無道,若他順利登基,簡直是天下萬民的災難!”
“可是端王殿下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啊!”
“不是的,陳公公您沒有告發我還給我送東西吃,您是個好人,您也看到了太子簡直喪心病狂,待他登基,他根本就不會敬重您的!”
“您幫幫忙,不要讓人知道我在這裏好不好,我知道我是不可能走出皇宮的,我要在這裏等著,等端王殿下來找我!”
在陳喜看來,齊洛鳶的話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她怕是被嚇魔怔了,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麽情況。
“您怎麽知道,端王殿下會來?”
“他會的,一定會的!”
陳喜閉了閉眼,腦子裏全部都是這兩天血染的皇宮和那一張張惶恐的臉,“好,老奴答應您,不會告訴任何人您在這裏。” “若能避開別人,老奴會盡量給您送些吃喝,可若是不能,您也千萬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