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真的有人什麽都知道
秦青謠一整個下午,沒有再說一句話,她始終無法接受,一個好好的姑娘,活生生的跟她一起出門,為什麽是這樣回來的?
她好後悔好後悔,她不該帶著白芨一起出門的,她應該早點讓人出去找她回來的。
獨孤予看到幾次三番哭到昏厥的白芷,和一聲不吭的秦青謠,心裏對白芨也滿是愧疚。
要是當時帶著她一起回來,她就不會遇到危險。
可是當時秦青謠傷的那麽重那麽危險,他一心都隻想要盡快帶她回來看大夫,那個時候,除了秦青謠的安危,他真的什麽都無法思考。
明明就隻有大半天的路程,明明還有那麽多人同路,為什麽就隻有她落了單,出了事?
獨孤予派人去查凶手的同時,也請仵作來驗了屍,得出的結論是,白芨是失血過多而死的,時間是兩天多前,不到三天。
除了雙眼被戳瞎之外,她的胸前還有一道匕首造成的傷口。
傷口有二次紮傷的痕跡,看深度,動手之人力氣應該並不大,若非故意如此,那便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或者孩子動的手。
失血過多而死……
這幾個字就像是刀子劃在秦青謠心上,她無法想象白芨當時該有多麽的痛苦和絕望,如果他們早點去找到她,是不是還有救,是不是她就不會死!
白家姐妹倆人生坎坷,直到留在秦青謠身邊做丫鬟,才算是告別了食不果腹顛沛流離的生活。
她們姐妹倆相依為命,隻有彼此,如今妹妹走了,就隻剩白芷孤零零一個人。
秦青謠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愧疚和虧欠,甚至都不敢跟白芷說話。
白芷和秦青謠這兩天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看的獨孤予心裏難受至極。
為了盡快找到凶手,獨孤予甚至請來了端王,詢問他當日情況。
淩景璿聽說白芨那丫鬟被人害了,也是一臉震驚,“抱歉,當日她自己出門的時候,我該攔著她的。”
可是那姑娘當時心情很不好,他也沒機會留下她一起走。
“她何時走的?”
“中午,我回去之後她剛好收拾好了你們的東西,正準備出門。”
“東西?”
“是的,她一個人背了兩個大包袱,應該是把你們落下的東西都帶上了。”
獨孤予叫來吳剛、吳宇再三確認,當時找到白芷屍體的那個小破廟裏,真的什麽東西都沒有發現。
淩景璿蹙眉,“難不成是遇到了山賊?”
“仵作說她的身體並未被人侵犯,而且,若是山賊為何要戳瞎她的雙眼?為何隻拿走她的包袱而不拿走她身上的錢物?”
去年年底,秦青謠舉辦的晚會上,白家姐妹得了三等獎,拿了獎金之後,她們倆就去給自己置辦了新首飾,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金簪子。
若是山賊作案,便是遇到了有原則的不侵犯她身體的賊,也沒道理放過她頭上那些金銀首飾,隻拿包袱走吧!
白芷突然出聲,嗓音已經沙啞的快要說不出話,“王爺,妹妹手上的鐲子沒有了。”
“什麽鐲子?”
“我家曾經有一把銀鎖,我娘病逝之前,托人把鎖毀了打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銀手鐲,說是給我們將來當嫁妝的。”
“這麽多年,我與妹妹不管多苦,都沒有想過要把鐲子賣掉,我們一直帶著從未離身,可是妹妹的手上沒有了。”
可她頭上的金釵和其他首飾確確實實還在啊,哪個山賊會搶劫搶一半,手腕上的銀手鐲拿走,反倒頭上那明晃晃的金簪子不要了?
仵作最後在給白芨清理身體的時候,發現她的嘴總是合不攏,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死去時間太久,所以僵了。
可是當他清理她口中凝固的烏血的時候,卻發現她嗓子裏有傷。
原來她口中並不全是雙眼裏流進去的血,她死前吞過東西。
在征求了白芷和二位主子的同意之後,仵作從白芨的食道接近胃部的地方,取出了一塊隻有成年男人大拇指那麽大的一塊黑玉。
就這麽看著是不大,但是想想要把它整個吞下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沒有人知道白芨是怎麽做到的。
獨孤予和趙靖寒看到那東西的時候,雙雙愣住,因為隻有他們認得那是什麽。
秦青謠接過來看了一眼,才發現那上麵有雕刻精致的花紋和複雜的文字。
“這是什麽東西?”
獨孤予把那塊黑玉拿過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因為他感覺可能不僅僅是他的忽視讓白芨落單,而是真的是他害死了白芨。
“是焰灱軍的密令,四麵有不同的文字和圖案,代表四個不同的指令,底部章紋等同於我的私章。”
也就是說,拿到這個密令又知道該怎麽用的人,完全可以在獨孤予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去調動他的焰灱軍做任何事,包括——造反!
“焰灱軍的密令為什麽會在白芨肚子裏?”
獨孤予把那塊密令攥在手心裏,“這東西我一直都隨身攜帶,當時走得太著急了,完全忘了它……”
秦青謠還是想不通,“連我都不認識的東西,白芨如何認得,又為何要吞?”
獨孤予,“可能,追殺她的人認得。”
白芨並未被人侵犯,所以不是歹人劫色,她身上包袱雖然沒了,可是身上的金銀首飾卻幾乎沒少,所以不可能是山賊劫財。
吳剛和吳宇並不是在他們回家的那條路上找到白芨的,那個小廟早就偏離原來的路線數裏遠。
要不是被人追的她慌不擇路跑過去,就是她被人抓了之後帶過去。
可是按照仵作的檢查結果,她除了雙眼被戳瞎之外,死前並沒有受到其他的折磨。
所以她並沒有被嚴刑拷問過,隻能說,追殺她的人行動果決,目的明確。
獨孤予看著白芷那張跟白芨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此生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生死而感到抱歉。
“有沒有可能,白芨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什麽人,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場景,然後被人發現,所以慌不擇路的逃跑。”
“若是她當著那些人的麵吞下了這個令符,一定會被人剖屍取符,所以很可能是她在逃跑的路上就已經把它吞下去了。”
秦青謠,“她收拾東西找到這個令符不奇怪,可是她根本就不認得,又如何知道這東西不能落入別人手中?”
獨孤予,“很可能,那些人就是衝著這個令符去的,剛好被白芨看到、聽到,所以那些人戳瞎她的眼睛,拿走了她身上全部的行李。”
獨孤予此番假設,完全就是先預設了有人會知道他帶了這個令符出門,並且著急回家的時候,把它給落下了,所以他們才特地回去找。
“可是怎麽會有人知道我把這東西落在哪裏了?”
回來這麽多天了,連他自己都沒想起來。
秦青謠聽了這些話,隻覺得全身都是涼的,因為真的會有人知道。
真的有人什麽都知道,不僅知道獨孤予何時會疏忽到讓這塊密令離身。也知道白芨會自己一個人帶著這塊密令回家。
知道她會路過哪裏,知道該在哪裏攔截她才會萬無一失不會被人發現。
可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白芨竟先發現了埋伏的人,知道了那些人的目的,所以吞了密令逃跑,可是還是被追上了……
沒有人知道白芨死前看到過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為什麽殺了她。
可是若原因真的是她吞進去的那塊令符的話,這一切,似乎真的就是像獨孤予說的那樣,真的就解釋的通了。
而最清楚這一切的,就隻有一個人,隻有林夏風……
秦青謠真的很難相信一個人可以轉變的這麽迅速,邪惡的這麽徹底。
她渾身發冷,卻沒有跟任何個人說半個字。
林夏風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人了,她是來複仇的,獨孤予在她眼裏就是個死人,而她和淩景璿,就是林夏風要報複的對象。
是她的疏忽,她以為林夏風還是以前那個艱苦奮鬥的庶女,她以為隻要她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惹她不理她,她們就不會有太多交集。
人家女主角哪有空跟一個小龍套浪費時間呢?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是龍套了,她是女主角的複仇目標,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林夏風泄憤的炮灰或者報複的工具。
秦青謠企圖冷靜的思考,想一想自己看過什麽狂追酷炫吊炸天的重生女主複仇成功的路數,可是她想不起來,她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這特麽不是一本小說,這是她的人生,沒有什麽主角、龍套、NPC,每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每一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
她曾經可以安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冷靜的把獨孤予從既定劇情之中拉出來,冷眼看那些注定好的劇情被她崩碎,那些人注定好的人生軌跡被她改變。
她以為她做的很對、很成功,可現在她才知道,她錯的有多離譜。
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手軟,她從一開始,就應該豁出一切哪怕同歸於盡也要讓林夏風下地獄! 隻有她死了,獨孤予才可能真的安全!她死了,天下就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