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監獄風雲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監獄風雲
墨羽幹笑兩聲,彎腰撿拾筷子,直身後芸兒又遞了一根過來,幸災樂禍吐了吐舌。
“芸兒,莫要胡鬧。”柳寧軒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墨羽。
“公子,芸兒所言乃是事實,這個登徒子真的救了一美,而且那個美人兒還是悠蘭姐姐。”
芸兒不服氣叉腰手指墨羽,唯恐話遭打斷,繪聲繪色開始講述:“事情是這樣的……”
墨羽全程黑臉聽著芸兒在那胡謅亂講。
果不其然,這丫頭並未實話實說,言語遠離事情真相,誇大其詞,加以動作演示,要多虛假便有多虛假。
悠蘭馬車失控這點說了實話,可後麵內容就不能視聽:什麽他一腳將車夫踹下馬車,讓碧兒抓握車木自顧,然後摟住悠蘭在懷,故意延長控馬時間。
落地後,悠蘭含羞伏在他胸,款款細語,他大義凜然裝著清高,郎情妾意,芸兒她自身卻化作正義,不忍直視站出來指責男女授受不親之理,卻遭他嚴詞喝退……
“打住!”
墨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揮手打斷芸兒言行,看向柳寧軒,無奈道:“事情並非芸兒所述那樣,隻是馬車失控,我不能坐視不理,出手相助,並未有過肌膚接觸。”
“嗯,我知道芸兒言過其實。”
柳寧軒雲淡風輕開口,在墨羽剛鬆口氣時看向芸兒道:“墨公子與我們隻是君子之交,自有其行事自由,日後你莫要再逾越幹涉。更何況,英雄救美之事自古有之,橫加阻攔,敗了一樁美好姻緣當為大罪,記住不曾?”
“哦,芸兒記住了。”
芸兒雙手交織應和,抬頭朝對麵偷瞄,發現墨羽臉上浮現一抹失落,心生不忍,自覺這次似乎玩的有些過了。
墨羽心底的確有些灰意,尤其是在柳寧軒說出君子之交、美好姻緣時,心頭莫名若針紮一般刺痛。
這便是心痛之感嗎?不同於親屬死去那種絕望,這個更像心髒被人捏了一把一樣。
的確,如今二人都隻是對彼此朦朧欣賞,喜意未濃,是沒資格去幹涉太多。
再其次,柳寧軒至今還未承認女兒之身,自知是一回事,告知是另一回事,這般曖昧不清,當真不倫不類。
最重要的一點,墨羽知道柳寧軒身份神秘,絕不是普通江湖勢力所屬,地位、實力差距懸殊,容不得兒女私情。
“飯菜都有些涼了,莫言其他,先吃飯吧。”
墨羽強顏歡笑,提起筷子夾了一口炒菜入嘴,含混不清道:“不怕柳兄笑話,我整個上午都不曾好好吃過,恰逢其會,趕上了一桌美味佳肴。”
“芸兒,去拿壇酒。”柳寧軒輕啟朱唇。
芸兒轉身走到櫃台取回一壇上好佳釀,拍去泥封,替墨羽與柳寧軒各自倒滿。
“墨大哥,對不起。”芸兒雙眼泛紅將酒碗遞到墨羽麵前。
墨羽搖頭輕笑,接過酒碗時屈指彈了一下芸兒腦門:“你這算是看對我了嗎?”
芸兒癟嘴,重重點了點頭,回到柳寧軒旁邊坐下。
“柳兄,我敬你。”
墨羽酒碗對著柳寧軒示意,知道對方不會與他碰碗,直接仰頸一飲而盡。
柳寧軒冷顏微緩,白袖遮麵輕沾一口。
無多交流,墨羽也的確有些餓了,練武之人本就飯量大於常人,與人交手更需進補,此次受了內傷,當要吃好喝好。
柳老一直靜坐不遠,打墨羽認識對方起就一直這般,不同桌吃飯,寡言少語,一身灰衣 ,亙古不變守護在柳寧軒左右。
這是個高手,具體有多高墨羽不知道,以前認為其大概就是介於六七重天之間,但經前幾天救他一事後不這麽認為了。
酒足飯飽,墨羽一掃所有愁悶,離座朝柳寧軒告辭:“我先回去看看崆峒諸人,免得他們擔心。”
“且慢。”
柳寧軒起身叫住墨羽,美眸直視,淡淡道:“為防那些紈絝反咬,我已將這間客棧全部包下,崆峒山就住在後院西側,你自去尋。”
墨羽心中複雜,柳寧軒對他幫助不是一次兩次之多,每次都思慮周全,至關重要,這般欠的恩情也越來越多。
無法,目前不是矯情之時,認真抱拳道:“寧軒,謝謝你。”
如此親昵稱呼脫口而出,墨羽愣了,柳寧軒愣了,芸兒捂嘴驚了。
氣氛尷尬,墨羽隻覺臉皮發熱,逃也似的朝後院跑去,他捫心發誓,寧軒二字隻是情之所至,有感而發,絕對無有唐突冒犯之意!
“小…公子。”
芸兒難以置信看向柳寧軒,見後者臉色緋紅一片,心裏直呼:“完了,墨大哥不僅是第一個碰過小姐身體之人,還是第一個如此親密稱呼之人。”
“芸兒,待會兒來我房裏拿取藥單。”
柳寧軒強作鎮定,目不斜視離開,沒有人知道她此時心境,萬年不動冰山第一次感受到溫煦,開始消融。
曾幾何時,無數青年才俊若過江之卿求訪,其中不乏各大門派天才弟子,隱世宗門傳承驕子,官子將後,就連皇室也有傾慕者。
絡繹不絕,卻無一人能入幕窺容,親近相談,這次她便是奉師命遊曆天和,同時也是躲避煩人追求。
天意弄人,於一偏隅客棧認識一位黑衣青年,他不算俊逸出塵,也不是天縱奇才,卻陰差陽錯數次碰觸到她的身體,逐漸接近。
不可否認,他身上有股異於常人的深邃,眼底總是流有蒼涼,又有股淩厲殺意,究竟是何經曆才能造就如此性格?
她好奇,故而探尋,潛移默化間越陷越深……
進入後院,墨羽拍著躁動心髒喘氣,好家夥,這也太刺激了,比與魯平鬆戰鬥還要緊張。
平複心境,聽見院子西側客房傳出大笑聲音,當下辨出其主是誰,也猜到了與紈絝爭鬥的大概過程。
信步登上樓梯,客房內說話聲音瞬間消弭,當是屋內之人覺察到有人靠近。
“李叔,是我。”墨羽輕叩門扉。
屋門“吱呀”打開,李庚宇滿臉笑意將墨羽迎進,裏麵還有一人,是個熟麵孔,正是那位脾氣火爆的黃庚日長老。
黃庚日是崆峒山出了名的直性子,說不好聽點就是腦子缺根弦,脾氣糟糕。
黃庚日與那些紈絝起了爭端自不會有所讓步,所幸有柳寧軒出手幫忙,否則今日定會鬧出人命案子來不可。
“黃長老,近日可還安好。”墨羽拱手見禮。
“還好,還好。”
黃庚日尷尬擺手,對於這位崆峒恩人甚是忌憚佩服,今日他又鬧出了亂子,羞愧難當。
“墨羽,早上是老夫考慮不周,未曾顧全大局,實在抱歉。”
“嗬嗬,我已經說過黃長老了,他那性格你是知道的。”李庚宇關門過來。
“黃長老不必自責,事情我已知曉,錯不在你,完全是那群紈絝無理取鬧,自找不快罷了。”
墨羽溫聲寬慰,示意二人落座,然後跟著坐在一旁,出言問道:“崆峒山外麵還剩多少人沒有進城?”
“還剩三十名弟子盤桓在外,由劉長老三人照顧,預計四日內全部進城。”黃庚日粗著嗓子回答,他是今早入城,知情最清。
墨羽點頭,眼神閃爍陷入沉思。
須臾,目光看向李庚宇:“李叔,入城人員都安置於何處?”
李庚宇專職此事,不假思索回答:“以咱們原先客棧為中心,圓形分布,分別住在匯豐、聚福、龍華三間客棧。”
“嗯。”
對這個安排墨羽很是讚同,繼續道:“這次我不打算讓崆峒弟子參與,先讓健全弟子將傷員分批送到城內藥訪,療傷為重。”
李庚宇二人知道墨羽此舉用意,這批弟子算是崆峒山最後一點苗火,大都負傷,經不起消耗,故而沒有異議。
“李叔,王老有沒有和你聯係?”墨羽忽然想起城主府刺客一事,關心詢問。
“不曾。”
李庚宇搖頭,麵色並無憂慮:“師兄做事自有分寸,不必擔心。”
墨羽沒有接話,以現在情形來看,上午城主府刺客很大可能有一人是王庚澈,那麽另外之人又是誰?
……
與此同時,城西偏隅,宜和城關押罪犯的監獄內。
監獄不止是普通監獄,圍繞一座礦山而建,罪輕者每日被拉到礦場內勞作,一些死囚與疏財罪犯也會被拉來一些充數。
太陽當頭,數百名囚犯正彎腰開采礦石,囚服髒亂,手腳上鏈,每一人都無有形象,披頭散發被驅使著。
“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麽?找死不成!”
囚犯周圍散布著數十名獄卒監工,他們皆手執藤鞭,凶神惡煞抽打著囚犯,些許體力不足與年邁之人被打的皮開肉綻,**哀嚎。
分工很明確,一部分人負責鑿石,一部分人負責搬運,剩下的被安排裝卸整理。
礦場東角,一位囚服布滿血漬之人正奮力鑿打山石,麵容髒黑掩蓋住了英氣,每一次揮舞鐵鍬都暴露出結實肌肉,不比於其他犯人,此人被額外加了一倍采量,而且一日隻給一頓糙飯。
“章程,等著我!”
青年眼中燃燒著無盡恨火,縱使背上傷口火辣灼痛,亦沒有絲毫吭叫意思,沒錯,他便是設計入獄的杜風!
“風雲攪動之時,便是你章賊斷頭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