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家少郎
第一章 君家少郎
“喝、哈！”
烈日炎空之下，聲聲鏗鏘卻不乏倔強的低喝蕩漾。
循目而望，隻見一片粉紅盛淩的桃樹林內，有一光著上身，著白色勁褲的俊逸少年。
頭發隨意挽束在背，正手執一柄木劍，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劈、撩、蕩、掃等動作。
木劍長一米有餘，三指寬，凋落細致花紋，呈紅，乃上好朱木！
木劍於少年手中如有形靈，揮掃巧躍軌跡，劍幕重重，發出呼嘯空音。
桃花林，花瓣或由風落，或由劍致，淺淺鋪在少年周圍，時起時落。
花林不遠，座有一古香亭榭，榭環青石台階，內設精致石桌、石椅，無不精雕細琢，做工巧良。
此刻，亭內石椅上靜杵一魁梧大漢，身高兩米，有若鐵塔！濃眉大眼，背上負著一柄足足高過少年身子的斬刀。
石桌之上放有茶盤，壺杯俱全。
但壯漢並未閑情酌飲，而是雙手叉抱，鼓起遒勁肌肉，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舞劍少年，虎目隱隱露出讚許。
半個時辰過後，少年汗流浹背，仍不曾停歇，繼續重複演練，引得壯漢神情複雜，欲勸難言。
“大哥”
突兀間，一聲低沉嗓音自大漢身邊響起，側首，發現不知何時，又一高大身影悄然站立過來。
細細觀察，此人竟同大漢一個模樣！
虎背熊腰，濃眉大眼，寬厚雙唇下綴著粗獷短須，背後，同是負著一柄巨兵－重劍！
站在一旁，仿佛生生將空間擠壓喘不過氣來，流露出甚為凶悍之氣，不難想象尋常熱在此二人麵前，不被嚇怵，也會緊張恐語。
“二弟，你來了，家主那邊如何吩咐？”
看清來人，大漢隻是瞅了一眼，點頭示意，抬手倒出一杯清茶，遞給來者，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聽話語，才知二人原來是對孿生兄弟，怪不得一個模子刻落。
未急回話，重劍大漢先是順著目光，神情寵溺看了看少年。
然後轉身，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麵顯凝重，低沉嗓音輕回:“發現了幾條雜魚。”
聽到此話，斬刀大漢眸光一凝，明顯呼吸變沉，胳膊上肌肉些許鼓動，目露凶煞，沉沉望著對方。
“莫急，”
知曉兄長意思，重劍大漢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雜魚已被三娘、青光他們料理了，並且，此次由雲老大親自帶隊，沿隱雲澗逐一排查，暗衛們亦同時加強了布控。”
談及這些，重劍大漢明顯十足放心，意猶未盡，自己拿起茶壺又倒了兩杯，暢飲而盡。
可觀斬刀大漢臉龐，聽到這些並未輕鬆，反倒稍顯凝重，目光閃爍，當是有另番考慮。
“莫二叔，你來了！”
這邊對話陷入沉默之際，那邊舞劍少年正拿起汗巾擦汗，左手仍握著木劍，朝這邊揮了揮。
其表情欣喜，應是修煉有所收獲才是。
擦完汗，少年隨手將汗巾扔到一棵桃樹叉上，木劍交回右手，目光自壯漢兄弟二人身上來回掃視，眸底竟有些不懷好意。
“哼！”
被少年盯得有些起毛，重劍大漢齜目嚇唬，拳頭捏起衝少年比了比:“怎麽，皮又癢了？”
斬刀大漢看著兄弟與少年動作，無奈搖頭，扯了扯袖口，揮手衝少年笑道:“少主，練了一，快過來喝些水。”
著，已是倒好一杯茶水。
少年聞話並未過來，而是搖了搖頭，嘿嘿自笑，右手木劍熟練甩個劍花，揚聲道:“莫大叔，先不急喝水，”
然後頭轉正對重劍大漢，躍躍欲試繼續道:“今日練功略有長進，想請莫二叔指點一二。”
此話一出，兩名壯漢神情一愕，默契對視，眼底均有意外與欣喜之意。
很快，二人接受了這個消息，恢複自然。
莫二叉手扭了扭脖頸，發出嘣嘣之音，故作不屑，隨意隻伸右手，勾了勾手指。
“些許長進便嘚瑟，來來來，讓你莫二叔教教你，何為不驕不躁。”
少年明顯有些不滿，未回話，直接手底下見真章，腳底輕踏地麵，身子拔然躍至空中，木劍一斜，直指莫二而去。
其此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便是要莫二大叔吃點苦頭，以報被看輕之氣。
莫二仰頭大笑幾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昂首挺胸，莫大見狀，忍不住自背後給了一拳，輕聲提醒:“收著點勁，若是傷了少主，休怪大哥收拾你！”
莫二聳了聳肩，臉皮有些尷尬，哂哂一笑，跨步出亭，嘴裏嘟囔著:“恁多心思，少主又不是你一人之少主，我自有分寸。”
不管兄長聽沒聽見，剛落腳，少年木劍已然臨至。
雖不是鐵器，但淩厲不減，勁風吹的莫二發梢直揚。
“好子！”
訝喝一聲，莫二脖頸一側，繞過木劍攻勢，同時，蒲扇右掌橫胸，抵住少年跟進踹來之腳。
接著，隻見莫二眉頭一挑，右掌輕微一震，少年便感腳底發麻，駭然被震倒飛出去，空中慌亂一個翻轉，落地滑行七八步才止。
少年氣息微亂，木劍插在地麵喘息，一臉震驚望著莫二。
方才勢頭早已不見，隻一回合，便偃旗息鼓。沒了繼續意頭，尷尬理了理衣衫，不好意思擺手道:“不來了，不來了。”
見此表現，莫氏兄弟相顧而笑，莫二嘴裏教著些謙尊之理，莫大則委婉些，重新倒了杯茶，走過去遞給少年。
少年以禮接過，仰頭一口而盡，舒暢直呼爽快。
莫大自一旁點頭，待少年喝罷，拍了拍其肩膀，溫聲讚許道:“莫要氣餒，你莫二叔乃是練了三四十個年頭，不比你，如此年輕便踏足了一重大境！”
“來日方長，待你到了我們這般年齡，成就絕不止如此。”
莫大毫不吝嗇讚賞之意，莫二亦走了過來，衝少年豎起拇指，粗聲笑著:“君子，不錯！”
一連獲得兩位叔叔誇讚，少年難免羞愧，臉色尷尬，摻雜些許興奮，不言語，隻是傻笑。
少年姓君，名玉軒，乃江湖正道執牛耳者－俠聖君蕩之子，出生顯赫，卻鮮有人知。
自君玉軒蹣跚記事起，君府便坐落於隱雲澗，幽秘深遠之隱地，人跡罕至，無有人煙。
究竟為何，他不曾問及，亦不想煩勞，自聰慧，接觸的盡是君府家衛叔審。
或與家風，或由環境，其能生力之時，便授武。
每日晨起而練，日暮而息，由體至力，拳腳身法，均受嚴格督促，無敢懈怠。
此間大陸名為和，乃群雄割據，烽火連之亂世，後由和大帝一統而立。
和尚武，境界九分，重作級，由低至高分是為一重，二重，……九重，每一重，又細劃有初境、大境、滿境！
父親所使兵器為劍，故與劍結下不解之緣，一年苦練，加有叔伯陪修，境界勢如破竹，於今日終於一舉突至一重大境！
境界新破，內力亦跟著上漲一截，難免心氣激烈想要與人分知，故才上演了方才一幕。
結果雖一如既往，如澆涼水，但喜悅之情並未消卻。
少年心性本該如此，笑著與莫氏兄弟談話，又討論了一些不足之處，比劃演練。
得了莫氏兄弟指點，君玉軒更加得心應手，動作徐緩，劍頭輕點，畫幕撩撥，逐漸適應新增內力，如臂驅使。
見君玉軒自演自練，無有其他問題，莫大側頭衝莫二使個眼色，朝亭內走去。
莫二眼神一閃，自是明白兄長深意，當是有話於己，神情一肅，緊步跟著進入亭榭。
入亭，二人相對而坐，莫二順手拿起茶壺，斟倒兩杯，然後靜等兄長開口。
莫大皺眉凝神，半炷香後，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瞅著莫二道:“風雨欲來，怕是來者不善。”
聞言，莫二精神一凜，轉動眼珠，仔細回想。
最後還是有些不確定問道:“偌大江湖，能比肩君府者，屈指可數，孰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挑是非?”
的確，依君府名威，正派之首，魔門之主亦敗於斷峰上，放眼和，除非群起而攻，否則無有多少勢力敢與爭鋒。
莫大未急接過話頭，長籲一口濁氣，手掌搓了搓臉，這才粗聲道:“話雖如此，但此次清掃連雲老大都一同出動，甚至，那位大人似乎也有參與。”
這般，莫二瞬間神情複雜，呼吸沉重，不語端起茶水，飲盡，仍覺口幹，複又倒。
接連三四杯下肚，這才緩過勁頭:“大哥，難道這次……”
話及一半，還沒全乎，莫大便伸手打斷，起身望著桃林入口，語氣緩聲道:“先不急討論，看時辰，應是惜柔少主要來了。”
提及惜柔，莫二眼睛亦浮現寵溺，起身與莫大並肩而立。
樂嗬瞅了君玉軒一眼，笑道:“俊男靚女，當不能攪人情趣，大哥，扯呼?”
莫大對二弟的調侃失笑，轉身，伸個懶腰，附和道:“扯！”
話罷，二人並未與君玉軒告別，自亭榭另一邊而出，輕點地麵，身形掠踏桃林樹梢，很快便消失不見。
君玉軒仍在忘我演練，渾然不知兩位叔叔離去，日頭漸高，汗再次濕透之時，自桃林入口傳來一聲輕靈之音。
“玉軒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