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無聲之鳴(重磅,砰!)
那道聲音極為沙啞陌生,那道人影極為虛弱無力,可是那個方向卻沒有差異。
即便我靈識盡失,但我仍然能夠辨得清楚,哪裏是兄弟戰鬥的地方。
“半月步生蓮,複斬!”
兩招合而為一,薑鳴猛然躍起,向著林寒邊那名荒族戰士刺去,方轅戟在這裏發出一聲低鳴,似乎在回應著薑鳴的拚命之舉。
但是那名荒族戰士甩出一柄鐮刀,直接洞穿了薑鳴的膛,甚至連占式都沒有反應過來,方轅戟已然跌落,薑鳴重重墜地,正好落在了林寒邊。
那名荒族戰士譏笑道“沒想到你受了尊者布置的亂雷,竟然還沒有死去,你上一定有著某種寶物庇護,讓我看看你到底有著什麽能耐?”
荒族戰士的手臂頓時伸長數米,一下子來到了薑鳴的眼前,但是薑鳴懷中的玉如意卻光芒大盛,仿佛將荒族戰士的手臂灼傷,那名戰士縮回手去,望著薑鳴與他那前懸浮的玉如意,狂笑道“兄弟們,那是通天之物,上啊,搶啊!”
所有的荒族暫時頓時都眼露紅光,恨不得此時將薑鳴撕個粉碎,瞬息之間,他們的影已然來到了薑鳴的麵前,但是就在他們將要“殺雞取卵”之時,玉如意再次放出大量光芒,形成一道白光屏障,將所有荒族戰士的攻擊抵擋,這是玉如意第一次自主展現這麽強的能力。
處其中的林寒頓時感到上的元結束縛消失了,林寒急忙喊道“薑鳴,不能死,我們要活著!”
他找不到薑鳴的位置,隻能摸到自己的銀白刹螭槍,並時刻保持著所有的戰鬥準備,一旦聽到有絲毫響動,便率然出招,但是地位強者卻是他不能防備的存在,地位強者一出手,便會在一瞬間要了他的命。
薑鳴似是聽到了某種呼喚,隻不過他的所有聽覺都已經消失不見,他比之林寒的現狀更為慘烈,不僅受了天雷一擊遍體鱗傷,而且所有感官能力消失,方才更是被一柄鐮刀破而過,他此時盡管時刻都在受著玉如意與荒源鼎碎片的滋養,但卻並無法治療他嚴重的傷勢。
若是普通的傷勢,不論是毒藥還是兵器,玉如意幾乎都能防禦一二,荒源鼎碎片激所產生的能量,也能夠將他的傷勢全部恢複,一切隻是時間問題。但若是沾染了地位強者的元結攻擊,傷勢便超越了凡間的水平,縱然是再為醫術高超的大夫,都無法治療,玉如意與荒源鼎碎片也沒有了辦法。
他的心力將要枯竭,但是他還是聽到了這種呼喚,他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呼喚,也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麽,但是他記得,林寒在這個地方,他便不能死。
薑鳴扯著嗓子大喊道“林寒,你不能死!蕁岩,夜泉前輩,救他!”
沒有人能夠聽清楚他在說什麽,那早已經沙啞地將要毀壞的嗓子,其中發出的聲音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意義,他所期望的蕁岩不在,夜泉已然陷入了沉睡,他自己也在瀕臨死亡的邊緣。
可是,林寒卻聽到了,他驚喜地望著那道聲音的所在走去,盡管他聽不到話中的意義,但是他卻可以肯定,薑鳴就在不遠之處。
直到摸到了濕潤的手,他握住了他的手,在這最後,林寒終於感應到了薑鳴那將要死去的氣息。
薑鳴似乎也是感應到了林寒的存在,道“快走,離開這裏!”
這一刻,兩人似在凝視,但是他們失去視覺的雙眼,卻不知在望向何處。
林寒痛哭道“要死就死在一起,混蛋,我跟他們拚了!”
他站起了,止水芒再次集於槍尖,但是他還沒有出招,百年有著一根宛如頭發絲粗細的元結遊絲洞穿了他的手臂,而後重重地擊打在了他的心口上,他便被砸了出去,已然失去了最後的反抗之力。
玉如意光芒頓時黯淡,跌落在地。
它沒有碎,但是卻發出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薑鳴聽見了。
“林寒!”
這種沒有緣由的感應,牽動著薑鳴的所有注意,站起了,渾的鮮血已然在瘋狂地從毛孔溢出,短短數息時間,他便成為了一個血人。
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棄站立起來的想法,意念微動,方轅戟便飛到了薑鳴手中,他狼狽地站起來,頭發淩亂,渾是血,但卻橫戟外。
“或許我終究會死,但是我不願意所有的事都還沒有做完,百年被一群惡心的家夥殺死,我隻是弱者,可終有一天,我會讓天下人為我頷首。”
“我要去找蕁岩,我要為夜泉前輩與詩兒姐求取骸骨同眠的最後願望,我要去讓夷憂過上沒有憂愁的生活,我要讓我邊的人都有所依靠的活著,我要我看到的至善的東西都永生不死。”
“可是,我不能了!”
薑鳴還未完全站起,便已經再次跪倒地上,他杵著方轅戟,血流不止,淚流滿麵。
他的記憶中閃現過許多人的影子,同時在他的意識之中回著那無數令人心碎的聲音。
木青嵐那般委屈神色,她站在玉恒樓的崖道前,似在哭喊你永遠都有屬於自己的路,我隻是拖油瓶而已,往後你自己走。
黑衣捕牙方秉燭白發叢生,但是他後站著百名黑衣捕牙,他的神色異常堅定若今死,我願為百姓國家付出最後的鮮血。
高逐戌雄姿英發,即便是不惑之年,仍然頗為慷慨豪氣我便在這寒武關中等你,我覺得你並不平凡。
申夷憂酒醉,臉色酡紅,她穿著玉影仙琉裙,道好看嗎?你如果能夠讓我洗去一憂愁,我便一輩子穿給你看。
梅雨柒提著那壇江灘清飲,敲著他房門,而後形容忸怩地站在他麵前我並不知道人生有多重要,沒有了兄長,若是江城梅家再破敗,我也不知道怎麽過活了。
那個形容邋遢的隱居神醫薛不易,他怒喝一聲,朝著那間舊居聲嘶力竭我連你的病都救不了,我還算什麽神醫!
蠍桀子巨大的蠍影站在月柳姬麵前,看著槍俠門人董橫的怒火神色,他笑道那小子傷了她,不付出相迎的代價,我又怎麽能夠讓他離開?
蝶在千楓客棧中毀了容,她神色黯然我的體與靈魂都是羅湖大哥的,若是有人想要搶奪去,那他得到的終究隻是一副沒用的屍體。
羊塔風站在那龍之上,望著那密密麻麻的秦軍來襲,他坦然笑道我羊塔風護城十五年無寸功,但我卻對得起這一城百姓!
煉茶師化作了一灘血水,但是卻留下了那一紙荒唐言,毀土銷根的茶樹,他的女兒依舊不解第七幕,我女兒欠你們的我還清了,放她離開。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償還她了。
龐路的燈盞熄滅,他早已經斑白的頭發,證明他已經在戰場上有了數十年的經驗,老將老矣若是為了秦王朝能夠和平,即便這千載罪孽由我一人背負,那又如何?
林寒、梁津、楚泓、蒙閬、羅湖,在斷壁殘垣之間,堅守最後的希望若是真的要死了,那便死在一起;若是能活,那便多活幾個。
丹冪倚在秦皇邊,即便這好色的皇帝不理朝政,早已經被冠上了昏君之名,她也因此成為了百姓眼中的妖妃,可她卻在那長生的火焰中與秦皇共舞這世上還是有的,即便是帝王,我也相信。
最後一幕,便是白人在昆明城中,以化陣,他便是這座城池唯一的守護者白人。
一幕幕,一幀幀,薑鳴所憶,都在腦海之中翻湧。
他經曆的一切,都看在眼中,這些才是最為珍貴的。
他低吼,他哀嚎,他抽搐,他頓聲,但終究隻是那模糊不清的聲音。
“若是有一天,我會死,那我絕對不會願意死在溫上,我要為自己的強者之路而死,我要為自己的追逐而亡。”
“若是有一,我的兄弟都已經入了黃土,那我便帶上苦酒,在他們文墳前舞戟,若是我的人已經遠去,那我今生便不再停留,我在青塚旁獨居。”
“若有一,我所有的相識之人都成了陌路,我不會悲傷,這天下不會有人站在我麵前,蕁岩二字,早已經無法堪破。”
……
“若有一,這三垣九野將麵臨滅頂之災,那我所生活的地方,由我守護,我自橫戟外,孤長行!”
這一刻,薑鳴站起了。
“轟!”
一道巨大的陣法從地麵湧出,瞬間將那些黑霧以及荒族戰士一掃而空,一道人影出現,朝著那霾天空一揮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這裏依舊是那非潭,鳥語花香,人間仙境。
薑鳴的視覺頓時恢複了,他的傷勢也恢複了大半,各種靈識感應也緩緩回歸正常,他望著眼前的人影,道“你是……白人?”
他的聲音依然沙啞無比,即便是自己都覺得陌生。
那道人影道“抱歉,這磨練之術有著一半的真實,你的傷勢還有一半不能恢複,還有你的聲音,我也沒有辦法恢複。”
“我……”薑鳴舉起雙手,看了看自己遍布鮮血的手掌,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然間向後奔去,原本躺在地上的林寒,竟然自己拍了拍腦袋,坐了起來。
薑鳴欣喜若狂,急忙喊道“林寒,你沒事,還好!”
盡管他的聲音沙啞,無人能夠識得,但是剛剛蘇醒過來的林寒也是無比驚喜,死裏逃生的歡欣自然是無法掩飾。
卻見那道人影看著林寒,隨手一揮,他上的傷勢便恢複了大半,他淡然道“我是白人,昆明城與非潭空間的守護者,不過你們見到的隻是我的一道虛影而已,如同你們先前所見,我在百年前已然隕落。”
薑鳴與林寒相視一眼,頓時充滿了許多疑問,後者道“不知白人前輩,方才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人輕歎了一聲,望著那從遠處奔來的三道人影,道“你們想知道,便問他們幾個吧!”
薑鳴與林寒注意到的時候,卻是黑熊與蛟龍帶著一名穿七彩短裙的少女來到了這裏,黑熊與蛟龍撲通一聲跪倒在白人麵前,道“白人大人,我們來遲了。”
隻見那名少女卻沒有表現出這般恭敬,而且直接撲在了白人懷裏,白人寵溺地摸了摸少女的頭發,道“白鹿,你還是像以前那樣。”
少女哭啼道“主人,你將我留在這裏,我好害怕!”
白人再次歎了一口氣,這一次,他沒有說話。
數分鍾之後,白人似是寬慰好了那名哭啼的少女,便牽著少女的手,朝著黑熊與蛟龍二人道“我讓你們守護非潭,同時將我留下來的寶物送給有機緣的垣野中武者,你們卻擅自啟動磨練之陣,來對付兩個凡武武者,你們知道你們犯了什麽錯嗎?”
黑熊與蛟龍跪伏,不敢抬頭,齊聲道“我們知錯了,白人大人。”
此時少女揪了揪白人的衣角,道“主人,別怪,是我的,問題。”
聽了少女的話,白人再次歎息了一聲,道“看來你是發現了那柄玉如意,才想到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他們,不怪你,不過他們兩人現在都受了不輕的傷,這倒是我的失職,黑熊、蛟龍,去找兩枚適合他們境界的丹藥。”
蛟龍麵色為難,道“白人大人,內已經沒有療傷丹藥了,這麽多年過去,有著無數的修者來到這裏,已然將內的寶物丹藥拿走了十之。”
白人微微一愣,竟是沒有想到,自己留下的東西如今都已經沒有了。
這時在一旁聆聽的薑鳴與林寒也是大概知道了事的原委,心中雖是惱怒,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白人揮手屏退黑熊與蛟龍,牽著少女走近薑鳴與林寒,道“你們應該很憤怒吧?莫名其妙地被人擺了一道,還差一點真的死掉,就算是我有著讓你們取得寶物的功勞,也應該是被你記仇了。”
林寒心中惱怒,麵上卻笑道“自然不會,白人前輩多慮了,這是對我們二人的磨礪。”
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林寒有著自己的思量。
白人看在眼中,卻未點破。
薑鳴卻捧起了那柄黯然無光的玉如意,用一種奇怪的嗓音道“前輩認得這柄玉如意?”
不將生死談,反而拿出了其他無關緊要的事,白人微微一愣,饒有興趣地望向薑鳴,道“你不知道這柄玉如意的來曆?”
薑鳴搖了搖頭。
白人拿過了那柄玉如意,握在手中,道“我的那個時代,三垣之地有著一位驚才絕豔之人,名叫做夜泉,你可知道?”
薑鳴瞳孔猛地收縮,形也向後退了退,他警惕地望著白人,道“你與夜泉前輩有著什麽關係?”
白人望見薑鳴這般反應,揮手之間,有著一道小型的陣法從薑鳴腳下生出,薑鳴急忙躲避,但那道陣法卻已經進入了薑鳴的體。
白人卻在這時麵容驚呆,他望向薑鳴,道“是……是那樣嗎?”
薑鳴看向白人,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隨後猶豫地點了點頭。
白人問道“他隕落了嗎?”
薑鳴再次點了點頭。
白人眼中頓時有了幾分落寞,緩緩道“他是我的知遇者,隻是變成這般天地,我也沒有辦法幫他,他所麵臨的是整個三垣之地的譴責,我在往後三十年,才成就了巔峰狀態,但饒是那樣,為了封印一個荒族尊者,便也要用生命去付出,我幫不了他啊!”
薑鳴試探道“前輩與夜泉前輩很熟?”
白人道“若是沒有夜泉,也就沒有那之後的白人。他救了我,用的便是這柄玉如意;他教了我許多本領,我一陣法修為的基礎,都是來自於他的點撥。”
薑鳴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況下,遇到與夜泉曾有交集的白人,似乎他有著善意。
“罷了罷了,我一個都已經隕落的人,有什麽資格說這些。”白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望向一旁的少女,道“他死了,好多人都死了,但是荒族還是在不停地入侵與擴張,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做這些悲痛之言了。”
“主人……”少女滿麵憂傷,含著淚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白人。
白人摸了摸少女的頭,道“每個人都會死的,不是嗎?我會在這非潭之中,永遠守護著你們的。”
少女再次撲入了白人的懷裏,低聲抽泣起來。
白人將哀歎,旋即又收住了自己的緒,望向薑鳴道“今算是我讓你們受了傷,我想要補償你們,你們覺得怎麽樣?”
林寒不語。
薑鳴瞥了瞥林寒,旋即上前道“給我這位兄弟一些補償嗎,我與夜泉前輩關係不錯,既然前輩與夜泉前輩有舊,那我也沒有必要糾結這些,全當作一場曆練便是了。”
“哦?”
白人微微一怔,笑道“這般言語,似乎表明你與夜泉的關係不是一般啊!雖說是如此,但是一些東西還是要給的,那場磨練之境雖然不是我自主施展的,但我因此被喚醒,我便看到了其中所有的影響,包括你,的聲音。”
“所以,我想問你,你願不願意,繼承我的陣法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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