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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人行而決

  早先的喬任、駱風至與柳觀一同加入臥華山,他們的情誼也像是梁津五人一般,可互稱兄弟,可互為生死。三人武道天賦相似,經過了許久的努力,都當上了副將級別的臥華山中流砥柱之人,但因為分在不同營中,所以顯得平常的交集輕疏了些。


  五年前的某一天,三人集訓之後借著空閑的時間閑聊,盡管臥華山的軍隊的呼喊聲士氣高昂,但卻影響不了他們的心思。駱風至道“我與柳觀的統領比較懶散,那日在校場之中演示了槍法,我們雖然能感受到他槍中的凜冽殺意,但麵對著整日要求我們平常從容一些的白淨麵孔,我卻是沒辦法嚴肅起來。”


  柳觀也笑道“我們的統領應該是這些統領中最好的了吧,那日山中酷暑難耐,還特地讓我在樹蔭下休息了大半天,前日裏營中有個校尉犯了小事,按照軍規是要處置二十板子的,但六統領聽聞之後卻隻是笑著將那校尉攆了出來,並說出‘隻要不是關乎人命與立場的問題都是小事’這樣的話,雖然讓人覺得極好親近,但完全與我想象中的統領莊重肅冷的模樣大相徑庭。”


  聽到這些,喬任卻是鬱悶地直搖頭,苦笑著道“莊重肅冷又什麽好,二統領那天剛剛將我要過去,就對我們三名副將特別訓練,並揚言說‘練兵先練將’,將我與那左右將軍一頓好整。雖然這些天都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但二統領對軍隊的嚴肅程度著實達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若不是想著絕對不能輸給你們兩個,我應該就將轉調神情遞給主簿了。你們還有抱怨,還在怪罪六統領沒有同齡的樣子,真想讓你們嚐試一下二統領的訓練方式。”


  柳觀連忙推手道“別別別,二統領‘嚴殺軍之閻羅’的稱號已經傳遍軍營了,這些日子所有兵士間談討的話題便是那五位新來的統領,其中二統領的話題最多,多少人忍受不了那種嚴酷的訓練,紛紛向主簿部門請求轉換軍營,我可不想成為你們二統領的試驗品。不過這樣一想,我們的六統領確實很不錯,新來的幾位統領都很年輕,好像比我們還小幾歲,若是真的能跟統領交朋友,那我可是極有麵子了。”


  “交朋友?”駱風至淡然一笑,道“你在想什麽,我們可是在臥華山為將,竟然還想與統領上級搞好關係,這是方便你下次去青樓有個能罩住你的人嗎?不過六統領隨性,如果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我倒也是很有興趣成為統領的朋友。”


  五年之間,二統領如同全營的陰影一樣,在他嚴以訓兵的強練之下,一支可以成為平原鐵蹄的重騎兵誕生了,重騎兵結陣所到之處沒有任何兵種可以抵擋,硬生生從秦王朝眼底下護衛住了臥華山的疆域,同時稱之為臥華山壁壘的將領梁津被眾人所知。


  與梁津相比,林寒的光芒就要弱許多,隻是因為他手下的軍營完全不像是一支戰軍,在八大軍營中戰力靠在最後,但令人嘖嘖稱歎的是,在第六營中強勢的校尉、伍長等都相繼出現,達到六段、五段人位的武者更是其他營中的數倍,甚至是副將駱風至與柳觀都達到了上等七段的層次,在校場比試中,副將排名僅此於第二營與第一營,這其中的原因也是極難解釋。


  林寒在第六營中的普通兵士眼裏可能並沒有那麽出眾,但在校尉伍長以上的管理者將士認為卻是極為出色的將領,旁人怎麽認為都難以掩蓋林寒自身的光芒,駱風至與柳觀更是將林寒當成了知心者,閑暇之時便戲笑玩鬧,無軍務之時便隨意暢飲,當初駱風至的話也因此一語中的,林寒成為了他們的朋友。


  可是,朋友的定位是什麽,他們卻對此概念卻變得頗為模糊。駱風至與柳觀自知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情誼上與其他統領比肩,林寒五人的兄弟情深在臥華山中早已經被傳被佳話,他們的眼界沒有寬廣到與梁津、羅湖同等,所以奢望與林寒真正為伍是極不現實的。那這層朋友的關係是怎樣表示的?五湖四海,適逢一人,能同嚐甘苦,這便是朋友。


  最開始駱風至也是這樣認為,並覺得隻要林寒在的每一天,第六營便永遠不會改變,即便散漫之風如此,即便在第二營的重騎兵看來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他們這營中兵士卻過得極為舒適,在進行能保證自己生命安全的武藝訓練之下,第六營的士兵都是極為羨慕與敬佩這樣的統領,他們統領叫做林寒。


  可是,終於有這麽一天,駱風至開始突然改變了,隻是因為與他深交多年的好友死了,柳觀被貶斥職位之後,在狄浪帶領著三十六丙騎兵襲營之時,他為了擋住敵人的腳步,為了維護第六營全軍的尊嚴,他毅然向眼前的武學大師發起了進攻,最後屍首兩處。


  喬任死死地盯著林寒,喊道“六統領,你可知道,在駱風至眼


  中,你曾經是多麽的特殊,多麽的不同。可是在柳觀死後,你卻連他葬在何處都沒有詢問過,甚至柳觀該有的榮譽你也沒有為他提及,柳觀雖然有罪,但自他為了護營而選擇赴死的時候,那些罪名不應該早就煙消雲散了嗎?”


  林寒麵色呆怔,柳觀作為他的副將,因為徇私被貶去副將之位,在這之後,他確實很少看過他,在他死後林寒也沒有能為他爭取一個榮譽,但是柳觀死去的名單上,赫然注明著柳觀的身份,第六營林寒帳下副將。隻是,這能成為林寒解釋的理由嗎?


  喬任道“駱風至從來都沒有與大明窟勾結,他時常出營,甚至昨夜裏未能及時趕上護營,不是因為他參與了叛亂,而是因為他前往了營外的交趾山脈,憑吊柳觀的孤墳。將士可是死在戰場,但無人問津的枯塚隻會長遍野草,他時常做的便是斥退所有侍衛,一個人前往柳觀的墳前,為那墳頭拔去野草,再敬一杯濁酒慰以皇泉。試問,他何罪之有?”


  梁津站出身來,道“喬任,此事有我的責任,若非是我憑空論斷,也不至於將半夜沒有歸營的駱風至當做伏士,林寒並沒有忘記柳觀是他的副將,他……”


  “老津,住口吧,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我與手下副將交好,但管理鬆懈,導致部將犯錯,不加以自省,卻將那失職之罪全部推給部下,讓柳觀遭受了貶職之苦。”林寒突然自嘲道“部將護營陣亡,做統領的沒有絲毫表示,反而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烈士應該獲得榮譽我沒有給他,先前加在他身上的罪也沒有取消,我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統領。真是,不稱職!”


  梁津望著林寒的失意模樣,輕喃了一聲“林寒……”


  林寒黯然道“今日我錯以為駱風至便是隱藏在營中的伏士,便百般逼問,但他卻因為柳觀之事難以啟齒,在危急之時,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恐怕會被巢隆一擊刺死。他救了我一條命,我卻還不了他。”


  喬任麵色憤然,輕喝道“柳觀為軍營而死,駱風至為你而死,我們三人現在便隻有我還活著,他們的死你不用還,你是統領,怎會在乎我們的性命?我們三人的性命比不得你與二統領他們性命珍貴,但我們的情誼卻比你對駱風至與柳觀的情誼真的多,從今以後,我會替他們活下去。”


  隻見喬任背起漸漸身軀冰冷的駱風至,便欲轉身,梁津喝止道“喬任,你想要做什麽?”喬任單膝跪在梁津麵前,深深頷首,道“二統領,感謝這數年來你帶給我的榮譽,但我現在卻隻想為自己而活,這副將,我不再當了。”


  梁津臉色瞬間變幻,但是卻沒有任何出聲止住喬任的腳步,林寒也如此,這裏圍觀的甲兵也紛紛給喬任讓出一條路,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是的,他們的心情都變得凝重,他們都隻能沉默。


  這場戰鬥的餘波終於消散,但臥華山軍營之中,因為作為伏士的巢隆被林寒一槍擊殺,駱風至替林寒送死,喬任也因此離營,導致副將人數一下子減少了三名,這才是軍營力量的最大損傷。


  林寒黯然傷痛,不再管理軍務,懨懨然回到營帳中休整。楚泓也因為副將巢隆叛亂之事,變得鬱鬱不快,好在有著環子魚陪伴,他便以管理營兵為名陷入了忙碌。因為第六營副將的空缺,梁津隻好調來杜衡與暫時管理第六營,而其他瑣事俱是不提。


  在各營事務都基本安定之後,梁津、羅湖與楚泓三人便以薑鳴好友的身份,在主營帳中會見了那位據說是薑鳴故人的武學大師,但此時的桀驁與特殊仍是讓他們眉頭緊皺。


  “在下名為不甚,為薑鳴故人,聽說嶽之延也在營中,他認得我,可以讓嶽之延證明我的身份。”不甚仍然是一副極其削瘦的模樣,容貌算不得俊朗或者醜陋,但那肅冷的麵龐中的殺意卻是更為濃烈,由此可知他在江城與薑鳴合作之後也是遇事許多。


  梁津沉吟道“嶽之延前日卻是在我營中,但現在已經不知下落,自昨夜敵軍襲營之後,他便消失了蹤跡,實在是難以為閣下證明身份。而且此時薑鳴中毒不醒,我們對於閣下的身份還有諸多懷疑,畢竟近來軍營之中出了很多亂子,我們的警備心比較重,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閣下見諒。”


  不甚淡然置之,似乎對此無甚所謂,隻道“那我的住處安排就麻煩幾位了,我便在這營中等待薑鳴醒來,在這期間我不會前往任何地方,你們可以派遣重兵監視我。”


  聽到不甚這般說,梁津幾人都鬆了口氣,羅湖乘機問道“薑鳴的事,我們大概都知道許多,既然閣下認識嶽之延,而嶽之延之前在我手下為副將,他曾告訴我他與薑鳴在江城有一段恩怨,不知我是否便可以認為,閣

  下也是從江城來的?”


  不甚道“的確如此,我從江城出發,為了尋找薑鳴,便一路打聽,直到聽聞臥華山的名聲之後,便多了些注意,也恰好探查到薑鳴加入了臥華山。我本來以為薑鳴那種人,應該不會加入前王朝最大的山匪組織助紂為虐,那個消息隻讓我認為是重名重姓之人,但自從聽說這臥華山的薑鳴也持有一柄渾黑色長戟,我便肯定了他便是真正的薑鳴,於是幾經輾轉前來尋找。”


  羅湖笑道“那閣下也是辛苦了,自江城都交趾城路途頗為曲折,想來也是經曆了不少艱險。不知閣下是沿著怎樣的路線來到這裏的呢?”


  不甚聽得出羅湖話中的試探一下,但也沒想過隱瞞,便道“我從江城北上,一路向北打聽,經過了浩蕩山脈,長流河,雞鳴山,差些走到了秦王朝都城,然後又向東南方向折返,經過了宋水,跨越了白龍山,然後是四方城,最後來到了交趾城,於昨夜進入了你們臥華軍營。當然這一路因為我走的都是偏僻小路,所以沒有多少人見過我,若是想要我拿出證據,我恐怕是做不到。”


  羅湖尷尬一笑,道“在下可沒有這些意思,隻是隨便問問而已,若是閣下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強迫閣下的。”


  不甚冷哼一聲,沒有回應。


  梁津道“行了羅湖,既然我們現在也沒有辦法確定,便讓這位現在營中住下吧,待得薑鳴醒過來,我們自然可疑確認,隻不過這兩人營中很亂,你要加派人手守衛。”


  羅湖點了點頭,與楚泓緩緩退出營帳。


  不甚望著三人離去,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薑鳴,你可不能死了啊,我還等著與你再來一次鬥將,向梅小姐展示啊!”


  卻說慕涯,自那日偽裝成林寒模樣,悄然出營前往望蓮崗,這一路自是長途跋涉,他坐下的馬匹因為過於疲勞,已經猝死在了路上,經過了大半日的徒步,終於在附近的一個小城之中以高價買到了一匹好馬,於是又是一日一夜沒有休息地奔馳,終於在第四日清晨,他隱隱地望見了那座並不是很高的山崗,路人指路說那便是鬼醫陰德居住的地方。


  鬼醫陰德,在這一帶極有盛名,這種名聲源於他為路遇的一名村民解毒,那種本來被人們認為是無藥可解的蛇毒,在他手中竟然隻是不過十幾秒中便處理幹淨,重獲新生的村民感恩戴德,將鬼醫的名聲傳的神乎其神,致使越來越多的村民登門來訪。


  由於這一帶的樹木極為茂盛,毒蛇蠍蟲的種類也是極為繁多,時常便有人被不知名的毒物咬傷,但經過鬼醫陰德的救治,卻都能獲得起死回生的神效。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上門,鬼醫陰德也不再是無償救治,並立下了“重金可救,緣至可救,奇人可救”的三條規矩,因為他也被當地人成為“三救鬼醫”。


  因為這三條規矩的昭布,有許多普通的村民便再難享受到鬼醫陰德的醫術保護,雖然還是有人能達到他的要求,但更多的中毒者隻能不治而亡,也是因為這種緣故,當地人對鬼醫陰德的態度也是褒貶不一。


  慕涯隨意找了個村民,問道“這位小哥,在下遠道而來,聽聞鬼醫陰德的名聲極便,便想前來拜訪並且詢問一些醫理,但因初來駕到,不知送些什麽東西能當做拜禮,希望小哥能指點一二。”


  那村民道“要找鬼醫陰德啊,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這幾日鬼醫已經貼出了牌子,明言與好友出外雲遊,並不在崗上,雖然極有可能他是為了討清閑,便放出的消息,但是我覺得你去也是很難見到鬼醫本人。兄弟,我看你衣物雖然整潔,但卻不像是富貴人家,那鬼醫現在的眼光可是高得很,若是隻想要拜訪,恐怕花光你身上的錢財也很難得到鬼醫的認同,你還是不要去觸黴頭了吧,免得惹那看門的暴躁管事一頓毒罵。”


  慕涯道“實不相瞞,我家中兄弟外出打獵,不知道是被什麽毒物咬了,都已經臥床數日了,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能解毒,眼看生命垂危,我也焦急萬分。聽聞這望蓮崗上的鬼醫陰德極善解毒,便想著不顧家財多少,全部用出來求得鬼醫相救,不然我這兄弟殞難,我這做兄長的也是難以過活啊!”


  那村民見慕涯情緒如此,便起了惻隱之心,猶豫了片刻,道“好吧,我看你兄弟情深,便教你一些讓鬼醫看上眼的法門,若是你身上積蓄足夠,便去城裏購買一顆平西城產的裂紋瑪瑙,越大越好,色澤越明亮越好。我有些門路知道鬼醫這些天正在大量收取這些東西,說不定可以憑此得到鬼醫的認同,你那兄弟也便有了救治的門道。不過若是你送去的裂紋瑪瑙沒有得到鬼醫的認同,可不能怪我,我也隻是聽說來的。”


  xuny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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