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假節鉞之白芒
真正的七空箭,箭杆純鋼,箭翼三分鐵瓣,箭鏃三菱皆由中品金屬白膠鉑鑄造,一支箭矢長七十六公分,正應天道七六之數,凡人莫禦,非善射者莫禦,嗜殺成性者不能禦。
楚泓天生臂力遒勁,能握石盤天平之衡,於是駕馭箭術如魚得水,雖然本身在武道拳腳上不及他人,但憑這一手七空箭,可藐視同境界武者如無物。即便梁津、羅湖之類不敢輕擋其羽箭,更何況是鐵箭、白膠鉑的威力加持的非凡金屬箭矢,這一箭將完全超過凡俗之能,力克萬敵。
餘肇錫雙拳打在薑鳴身上,直將他震得五髒挪位,幸而薑鳴及時揮出方轅戟,以巧勁阻擋住餘肇錫的鉤鐮攻擊,避免了被那鋒利的鐮刃切成兩半的厄運。而就在這時,楚泓的七空箭已經射出,隻見他雙眼滴血,上身衣衫盡數震碎,左右肩膀的經脈似都有爆裂的趨勢,但是他成功將這一箭射出,帶著長長的空氣拖尾,轉瞬直至餘肇錫眼前。
“還是這支箭,你太小看地位修者了……”餘肇錫的蔑視還沒有表露出來,便見那支銀白色的箭矢竟然穿過了自己的萬木靈術的防禦,在轉瞬之間又沒入他的護體紗衣,他還沒有來得及注意,那紗衣便寸寸裂開,然後七空箭殺勢不減,穿過餘肇錫的心髒,從身體的另一邊射出,箭尾帶血,不知落到了何處。
“好可怕的一箭,即便是餘肇錫在對戰洪老與霍真的戰鬥中受了重傷,即便是體力消耗了大半,但餘肇錫是貨真價實的三重地位強者,竟然被一名凡俗之人射出的箭傷到了要害,即使他能扛住不死,實力也將降至地位以下,再也不足以成為我們的隱患了。”鄧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秋絕身旁,他沒有打算出手,因為在餘肇錫與霍真來到這裏之前,他已經受了傷。
秋絕眼神中露出一抹異色,笑道“很精彩,不過也多虧了這楚泓,他為了射出這一箭渾身經脈嚴重受損,已經陷入重昏迷狀態了,我在考慮要不要就此將他除掉。”
薑鳴大口吐著鮮血,他的體力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被餘肇錫兩招打成了重傷,已再無力量戰鬥,他隻能趴在地上,看著楚泓昏迷後從經脈滲出的鮮血淹沒他的身體,看著餘肇錫口吐鮮血單膝跪地,看著秋絕仍然灑脫泰然的笑容,他不能做任何事。
餘肇錫他沒有想象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名凡俗之人射中要害,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喪失,原本強大的力量慢慢衰弱,這種令人吃驚的虛弱感正在籠罩全身,他知道,他活不了了。
“竟然……竟然死得這麽憋屈……可是……不能就這麽死了……”
餘肇錫望著看了一整出好戲的秋絕,終於是咧著便是鮮血的嘴笑了,他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身形暴衝而去,他要做的是殺死他,他算計了所有人,他該死。
“秋絕,你終是失算了!”
餘肇錫的血手構造強大的元結,一拳向著秋絕砸去,而秋絕身旁的鄧興、白萍、瓊華瞬間出手阻擋,但地位強者的力量絕不是他們所能撼動的,而且這是餘肇錫的拚死一擊,他們立刻便被一股勁風掀開。在此時,秋絕身後又有八道黑影霍然出手,他們竟然都是八段人位的層次,但隻是將餘肇錫的拳頭上攜帶的勁力化解了一些,而那隻恐怖的拳頭,仍然向著秋絕轟殺而去。
“保護殿下!”
“砰!”
一股風浪拂過,意料中的秋絕屍裂幾段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餘肇錫的拳頭滯留在空中便不能向前,而秋絕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掌拍在餘肇錫的額頭上,這一瞬間,餘肇錫生機盡滅。
秋絕緩緩收回手掌,撫平了被餘肇錫的拳風砸破的衣衫,掩蓋住胸膛上非凡金屬鑄造的軟甲,將餘肇錫的屍體輕輕推開一旁,淡然道“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諳武藝。”
秋絕一掌擊殺重傷的餘肇錫,自身實力至少在八段以上,但像是餘肇錫這種能察覺天地靈氣變化的強者從未察覺,甚至薑鳴都相信秋絕隻是一個隻通文不通武的野心家,從來都沒有猜想過,他的武道實力竟然也這般強大。
前時被餘肇錫擊飛的鄧興、白萍、瓊華與一眾黑衣武者盡數跪倒在秋絕麵前,齊聲道“屬下萬死,不能擋敵於外,請主人(殿下)懲罰!”
此時一名身著紅雲長袍的高大魁梧男人緩緩走進,單膝跪在秋絕麵前,道“恭賀殿下踏入九段人位束靈之境,先前那一掌已經具備完全的宗師之力了。末將孟降炎救駕來遲,請殿下贖罪!”
秋絕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起身,而他張開雙臂,一旁的白萍、瓊華知意,立即走過去拍打秋絕衣衫上的灰塵。秋絕笑道“孟元帥言重了,時下鄧元帥先前被此人所傷,白萍、瓊華又隻是普通的八段衍武之境的武者,若不是感知到你就在這裏,我倒是
真沒有信心與這莽漢對拚。”
孟降炎拱手道“殿下不必過謙,殿下如今是秦王朝境內獨有的第五位武學宗師,武道天賦與絕代智謀古人不能比肩,這數日時間之內,竟然真的計殺三大地位強者,我孟降炎遵守承諾,願率東部軍隊二十五萬人投靠殿下,非死不改。”
秋絕單手托起孟降炎的手臂,道“期待孟大元帥的加盟,如今我秋絕擁有東部、南部超過四十萬大軍,有江陵郡等七座郡城臣服,北定中原之日不遠,縱橫天下之期不長矣!”
“殿下萬歲!”
萬歲之言用於皇子,足以見秋絕野心之大。
秋絕來到薑鳴麵前,用手掌拍了拍薑鳴的背部,薑鳴便從昏迷中驚醒,薑鳴虛弱地道“秋絕,好一個絕代智謀的秋絕,不僅是智謀,連這蓋世武藝都無人能敵,卻還揚言要我保護,真是極大的諷刺。”
秋絕道“你果然什麽都聽到了,當然我此次來並不是要你幫我除殺地位強者,我從很久之前便是發現了楚泓的七空箭之強大,所以才借著邀請你還當日承諾的機會,將楚泓引到這裏為我辦事,我另外偷走了他一支真正的七空箭,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費盡力氣終於射殺了餘肇錫,其功之大遠勝於你。”
薑鳴道“那七空箭的力量太過強大,他的經脈都傷成了這樣,我想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秋絕道“應該還活著,不過他的傷勢我沒有辦法解救,若是就這樣放置下去,估計就真的會死掉,或者廢掉了。”
“啊!”薑鳴痛苦地一聲厲吼,他開始後悔將楚泓帶到這裏,這一路,本應該是他一人承擔,可是卻要楚泓承受最大的痛苦與風險,他的心口開始劇烈地疼痛,從他以自己的心頭血為引,借用玉如意磨碎陀羅魂參實現藥材為夜泉吸收之後,那種劇烈絞痛的後遺症再一次發作,他宛如身處地獄,每時每刻都受萬蟲噬咬之苦。
秋絕站起身來,麵若寒霜,淡漠道“如你所說,你我的恩怨自此了結,楚泓幫我的,我用餘肇錫身上的上品金屬還他恩情,所以兩清了。今日,我不殺你們。”
黑衣人拱手道“殿下,那他們兩人應該怎麽處理?”
秋絕道“畢竟我與薑鳴有結義之名,派人將他們兩人送回臥華山軍營吧!”
就在這時,一縷流光劃過,等眾將反應之時,秋絕的身體已經被一股純白色的光芒打飛數十米,鄧興、孟降炎站於秋絕身前,白萍、瓊華則去攙扶受傷的秋絕,秋絕身著的珀藍軟甲是普通珀藍甲防禦力的數倍,竟被一擊破成碎片。
鄧興大喝道“來者何人?難道不知朱天野內禁止地位強者向凡俗之人出手?閣下如此破壞規矩,難道不怕管理者的責罰嗎?”
隻見那樓台之處,一道白光閃爍過後,一名絕色蒙紗女子站在破口之處,麵色冷漠,輕喝道“太微垣,羿玄宗弟子,扈江離,請問你們有何見教?”
太微垣?三垣之地的宗派?秋絕一眾大驚失色,孟降炎與鄧興兩人相視,皆露出畏懼之色,拱手道“不知大人來此何事?若是無意得罪,我們可先行替四皇子殿下請罪替罰,還望大人不要輕易傷人。”
薑鳴癡癡地望著那驚豔出塵的女子,目光再次凝滯,她一如一年前那場初見美麗,他的心中又掀起層層巨浪,因為這個他下定決心執意去追逐其腳步的女子,他沉寂許久的狂熱之思再次燃燒起來。
扈江離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秋絕眾人,沒有再次出手,她望著倒在地上氣息萎靡的薑鳴,素手輕抬,一股浩瀚的白色元結綢練便包裹住薑鳴的身體,迫使他懸浮在空中。
薑鳴忍著劇痛,輕啟唇舌“扈……扈師姐……”
扈江離手指一彈,一顆丹藥便進入薑鳴的喉嚨,扈江離道“你尚未入我羿玄宗,不必稱呼我為師姐,我看中的是你的資質,當初在黃石鎮我便是說過,若你能達到羿玄宗的要求,便可入宗;若是不能,即便我有心偏袒,羿玄宗也容不下你。今日有緣,我作為朱天野修行盟假節鉞使處理餘肇錫等三名地位修者的事,正好可以救你一條命,剛才你服下的是我宗內療傷丹,對於你的傷勢有著奇效,再經過我的元結催化,想來你能很快恢複。”
薑鳴癡癡地望著扈江離,竟有幾分失神,想不到曆事許多,仍然難免與一年前一樣姿態失禮,急忙便將雙眼瞥向一旁, 又看見不知死活的楚泓,便急忙道“扈師姐,可不可以救一下我的兄弟,他也……”
扈江離聽聞這話,手掌一揮,同時將楚泓身軀,丹藥飄入嘴中,白色元結催化下,隻見楚泓裸露的上身破裂損傷的經脈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約莫兩分鍾時間,扈江離放下了手掌,薑鳴打了個趔趄立在了原地,楚泓也緩
緩睜開了眼睛,捂著胸口大口地喘氣。
“這是……”楚泓難以置信地感受著身上傷勢,竟然在昏迷之時恢複了七成,他環視四周,與薑鳴的眼球相對視,薑鳴道“楚泓,這些事,我之後再同你說。”
扈江離緩緩及地,一步步向著秋絕走去,孟降炎與鄧興還想要說什麽,秋絕已經緩過氣來說道“都讓開,這位大人想要殺我,你們攔擋不住。”
孟降炎與鄧興猶豫片刻,終是眼神恐懼地向後退去,秋絕由白萍、瓊華攙扶著來到前麵,秋絕冷漠著眼神道“傳聞羿玄宗最優秀的武道天才經常行走於九野曆練,今日得見天顏,實是我輩榮幸,秦王朝四皇子秋絕,向神女大人行禮。”
扈江離冷聲道“行禮倒是不必了,我今日前來並非曆練,而且有著朱天野修行盟假節鉞使的身份,特地前來處理餘肇錫、霍真、洪姓老者三名地位修者的事,前前後後的因果我已經向修行盟與第七幕組織核實過,所以我不會有任何的包庇與偏袒。”
秋絕道“神女大人所言極是,在下也相信朱天野修行盟斷不會容忍地位修者為害凡俗界普通人,雖然現在他們都已經相鬥至死,但相應的處罰還是一定要進行的,如有需要在下幫忙的,秋絕一定赴湯蹈火。”
扈江離冷冷地注視著秋絕,秋絕也麵無表情地望著扈江離,這一對視還沒有持續十秒,秋絕便再次張口噴出鮮血來,一旁的秋絕手下全然沒有看到扈江離的出手,隻有鄧興敢於嚴詞相對“大人,我們四皇子殿下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秦王朝的統治者,你今日身為朱天野修行盟的使者,身份貴為地位強者,竟然作出如此舉止伺機殺人,難道修行盟都是一群蠻夷之輩?”
扈江離冷哼道“秦王朝皇子秋絕,計謀地位修者,引發餘肇錫等三人間的爭鬥,間接害死無辜百姓數百人,引起慌亂影響甚為嚴重,借用修行盟規則漏洞,私謀其利,這些罪名哪怕一條都足以殺你千遍。”
鄧興、孟降炎之輩臉色煞是蒼白,若是秋絕真的被修行盟判為死罪,那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過,此時反而是白萍與瓊華緊緊地攙扶著秋絕,任憑扈江離如何嚴詞逼迫,她們也是眉頭不動。
誰知秋絕竟是仰頭大笑,肆無忌憚地盯著扈江離道“這天下誰能相信,我一個人能計殺地位強者?即便是修行盟盟主站在這裏,我也敢義正言辭地說,我秋絕沒有罪,如果沒有可以證實我算計地位強者的證據,那便請神女大人糾正言辭。”
秋絕敢於以如此身份,直麵九重地位強者扈江離,麵不改色,這種膽魄天下人應畏之敬之。
扈江離確實沒有明確的證據來證明秋絕的罪行,因為三名地位強者已死,任何佐證都失去了意義,而且秋絕的身份是秦王朝的皇子,並不是一般百姓,如果強製處理隻會引起秦王朝百姓的反抗,扈江離即便身為朱天野修行盟假節鉞使,卻也不敢輕行殺人之舉。她所看不慣的,隻是秋絕以謀殺人的方式而已。
隻見扈江離一臉怒色,一股颶風衝著秋絕吹去,秋絕渾聲喝道“你,不能殺我!”
頓時風止。
扈江離背對著秋絕一眾,麵若寒霜,冷聲道“秋絕,我奉勸你一句,一人縱有經天緯地之謀,但想要謀這天地,所要付出的代價也必然是同等的。”
秋絕冷哼一聲,道“在下自有分寸,不勞神女大人費心。”
秋絕明白,修行盟的檢驗,他算是過了。
秋絕重咳了幾聲,白萍立即拿來手帕,秋絕竟是咳出了一口鮮血。餘肇錫的拳風之震尚不足以造成傷害,但扈江離的元結匹練卻是傷了他的五髒,對他的各處經脈造成了巨大的損傷。
秋絕道“我們回去。帶上餘肇錫與霍真的屍體,現在我們是殺死作亂修行者的有功之人,他們的屍體我們有處理的權力,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幹預。”
秋絕這話是說與扈江離聽的,扈江離沒有其他反應,秋絕的手下黑衣人將餘肇錫與霍真的屍體收斂了,一眾十數人迅速消失在薑鳴的眼前。
薑鳴道“扈師姐,多謝救命之恩!”
扈江離沒有表示什麽,轉身便欲離去,臨行道“保重即可。”
薑鳴點了點頭,癡癡地望著扈江離化作一縷銀光,消失在天際之中,而他的眼中,隻有惘然。
楚泓拍了拍薑鳴的肩膀,道“好家夥,你竟然認識這種人物!真是宛如仙女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子魚姑娘,都難以與之相比。不過你這行為倒是不太好,你現在畢竟都是有申小姐相伴了,還如此正大光明地偷看,這件事最好不要讓申小姐知道了。”
薑鳴的心神霍然回轉過來,他的心口突然極為疼痛,他癡癡地念叨道“夷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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