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師兄,又見師兄
心癢癢的又豈止是淩千鈺一個人,那坐在座位上的馬文虎高昂著脖子直勾勾地盯著薛雅看。他和淩千鈺一樣,都好女色,也都好薛雅這款,容貌夠好,膽子夠大,雖含羞帶怯卻又不作做,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地勾人。
隻聽淩千鈺不懷好意地問著:“你爹爹說的是壞話,還是真話?”
薛雅聞言裝出一副似強作鎮定又顯得稍有些底氣不足的模樣來:“誰說女兒家的就一定要整日待在閨房裏學針織女紅了,我隻是偶爾偷偷溜出去玩玩,可也沒有達到頑劣的程度嘛。”她嘟了嘟嘴,又輕聲嘀咕一句,“再說了,憑什麽男兒都可以在外麵無拘無束的,卻為什麽非要限製我們姑娘的自由。”
淩千鈺挑眉,這倒是一番挺新鮮的言論。自古以來,女子須三從四德,未出嫁的姑娘更是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有這般奇怪的想法,難怪何掌櫃要覺得她生性頑劣了。
可恰恰正因為如此,她就越顯得和他以往所有交往過的姑娘的與眾不同來,也就越加的勾起了他追求的欲往來。
這時,何掌櫃端著剛出鍋的壽麵慌慌張張地趕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淩千鈺站在薛雅麵前,一雙丹鳳眼溫情脈脈地盯著她看。他急忙快步走上前。
薛雅聽到聲響,轉過頭去,見到何掌櫃,頓時微蹙起眉頭,似撒嬌又似惱怒:“爹,你為何又在他人麵前說女兒的壞話?”
她這一聲‘爹’叫的極為順口,倒是何掌櫃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怔愣間接不上薛雅的話。他就隻得擺出當爹的威嚴來,低斥一聲:“胡鬧!淩府豈是你放肆的地方?”而後,端著壽麵給淩老太爺送了過去。
薛雅挨了訓斥,滿臉的委屈和不悅。
隻聽淩千鈺調笑道:“小雅姑娘,你爹爹這是怕有心人把他的寶貝女兒給拐走啊。”
這是一句試探的話也是一句暗示的話,試探他們父女倆的反映,也暗示了他要追求的決心。
薛雅又豈會聽不懂,她故作驕傲地應道:“我爹爹就是瞎操心,那還得看看這人有沒有本事把我拐走,我眼光可高著呢。”
淩千鈺萬萬沒想到她談起男女情事來會如此大大方方,一點兒也沒有姑娘家該有的羞怯,這反倒愈加讓他覺得新奇。忍不住地勾了勾唇角,正欲開口。
隻聽:“鈺兒,爺爺吃飽了。”那上座的淩老太爺一直專心地吃著壽麵,這會兒放下筷子,砸了咂嘴道,“你陪爺爺走走,消消食。”
一句話頓時就打擾了淩千鈺原打算和薛雅調調情的目的。
馬文虎見狀,趕忙笑著說道:“老太爺,何家小姐來給您唱曲兒了,要不您先聽聽?”
“唱曲兒?好好好!”淩老太爺說著把目光投向薛雅,和藹可親地說著,“小丫頭,你會唱什麽?”
薛雅聞言微微一愣,眼下這淩老太爺到底是清醒的還是糊塗的?聽他這口氣,完全就是個正常的老頭子,且看他這狀態似乎也沒有一絲異樣。
這還真叫人為難了,她本來就不會唱歌跳舞,來的路上也準備好了其他應對的法子,隻是這淩老太爺要是處在清醒的狀態下,恐怕她就沒這麽輕易能糊弄過去了。
再打眼看看淩千鈺,似乎也是一臉期待地要聽她一展歌喉。
薛雅心裏哼了哼,你們想聽啊,可惜要失望咯。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邊伸手從袖子裏掏了掏,邊故作興奮地朝著淩老太爺說著:“老太爺,唱曲兒多沒意思。我們來玩好玩的吧。”話音落下,手心裏已然多出了幾個骰子來。
誰知道這淩老太爺聞言果真把臉一沉,一掌拍在桌子上:“你這小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說唱曲兒沒意思。”
淩老太爺發起了脾氣,薛雅反倒是心裏有底了。因為他這個狀態儼然就像是個孩子,如同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得不到別人的認可,就立馬擺起了臭臉來。
薛雅一點兒也不慌張,兩隻手拿著骰子拋來甩去:“唱曲兒當然有意思了,可我這個比唱曲兒還好玩,你要不要和我玩?”
聽她這樣一說,淩老太爺似是有些猶疑,摸著胡子翹首看著她手裏上下翻飛的幾個小玩意兒。他臉上的神色雖有些鬆動,可還沒有忘記自己剛剛在和這個小丫頭生氣的事,不肯拉下臉來。這下,倒是把自己給難住了。
薛雅故意和淩千鈺說道:“淩公子,我看淩老太爺也不想和我玩骰子。那我可以和爹爹先回去嗎?”
沒想到,這淩老太爺聞言立馬咋呼起來:“不行,你得留下來和我玩,玩……”他盯著薛雅手裏的小玩意兒,一時想不起來這叫什麽。
“骰子。”馬文虎適時地提醒著。
“對!骰子!小丫頭,來來來……”淩老太爺說著已經迫不及待地起身從上座走了下來,滿是好奇地拿過薛雅手裏的骰子,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一把拽過薛雅的手就走,“這裏人多,我們換個地方,你教爺爺玩啊。”
薛雅被淩老太爺拽著,扭頭對何掌櫃嚷道:“爹,你等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
“雅兒……”眼看著兩人走出了大堂,何掌櫃又是著急又是擔憂,“淩公子,可否讓我一起跟著去。我女兒她玩性大,怕是要衝撞了老太爺,惹他動怒。那小人可就罪過了!”
淩千鈺一顆心早隨著薛雅一起飛走了,心不在焉地應道:“何掌櫃不必在此候著了,先回去吧。”他說著轉頭對馬文虎吩咐道,“二弟,你送送各位貴客。”話音還未落下,人已經追著出門了。
馬文虎似也習慣了,隻等淩千鈺玩完後,他也能得個機會玩一玩。懶懶的坐在座位上,臉上也沒了剛才的笑意。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哪還需要馬文虎開口,一個個就已經起了身,客套著告辭了。隻是臨走時看向何掌櫃的眼神,難免充滿了同情。
那何掌櫃處在原地,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何掌櫃,你還不走,等著我抬轎子送你?”
“馬公子,小女她……”
馬文虎不耐地打斷他,嘶了一聲道:“難怪小雅姑娘要說你瞎操心,你這個當爹的還不及女兒的膽色大,也不嫌臊的慌。趕緊在小爺跟前消失!”
何掌櫃見他動怒,卻也不敢立馬就走,否則這個爹當的也實在太假了,唯唯諾諾地說著:“我,我就在這兒等小女吧。”
馬文虎聞言抓起一個杯子就朝他砸了過去:“給我滾!”不識抬舉的東西,若不是眼下他女兒還有些用處,非得讓他見識見識他馬爺的手段不可。
杯子砸在腳下,摔的稀碎。何掌櫃冒著冷汗演著最後一幕戲,他道:“那,一會兒有勞馬公子送小女回來。”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差事。隻可惜,暫時還輪不到他馬文虎的頭上來。想想薛雅那顧盼生輝的小模樣,他心裏就止不住地癢癢。
“來人!”馬文虎喝了一聲,門口立馬有家奴跑了進來,隻聽他吩咐道,“給小爺我找幾個姑娘來。就照著何家閨女那樣的找。”這些年怎麽就把何家閨女如此個好貨色給漏了,看來,鎮上哪家哪戶指不定還藏著好貨色。趕明兒,他得安排人手好好地排查排查了。
那廂,薛雅和淩老太爺玩擲骰子玩的不亦樂乎,她讓老頭子輸輸贏贏,欲罷不能,完全掌握了他的情緒。隻是一旁淩千鈺的目光實在是有些迫人,一直黏在她身上,都害的她有些施展不開手腳了。
淩千鈺此前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姑娘,不嬌柔不做作,一言一行全是真性情,捋著袖子和一個神誌不清的老頭玩骰子,還把他哄的那麽高興。怎麽都讓他移不開目光。
隻聽薛雅道:“爺爺,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那淩老太爺正在興頭上呢,從來沒有人陪他玩的如此開心過,哪裏舍得放薛雅走:“丫頭,不要走,你陪爺爺再玩會兒吧。”
他這討好的模樣讓薛雅哭笑不得,隻好耐心地勸著:“爺爺,你乖,我明天再來陪你玩,還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淩千鈺見狀忍不住失笑,卻被薛雅給瞪了一眼。那眼神放佛在說:是你家的爺爺,你還不來勸勸。
於是,他下意識地就開了口道:“爺爺,你該睡覺了。不然明早起不來,可就沒有桂花糕吃了。”
淩老太爺聞言立馬放下手裏的骰子:“我得睡覺了。”他拉著薛雅的手殷殷囑咐著,“你明天早點來陪爺爺玩,爺爺分你桂花糕吃。”
“爺爺,你放心,鈺兒明兒一早就去接她。”
淩千鈺說著招呼婢子來照顧老太爺洗漱,自己又親自送薛雅回去。
路上。
“小雅姑娘今天可讓我開了眼見了。”
薛雅也不含糊,理所當然地應道:“和我玩過的人都說我和其他的姑娘不同。”言外之意是,你這話可不新鮮,她早就聽膩了。
“所以我遺憾的是沒有早點結識小雅姑娘。”
薛雅聞言有些戒備起來,怕這個話題說下去,會對自己不利。隻道:“我可聽人說了,淩公子常年流連在花叢中片葉不沾身,我哪敢結識您呐。”
這是一句以進為退的話,那淩千鈺果然上當,急於為自己的形象做辯解:“那是旁人故意詆毀我的話,小雅姑娘如此聰明伶俐,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本公子為人到底如何,你還看不出來嗎。”
薛雅特意朝他看了看,似是有些猶疑地說著:“照今晚的你來看,倒不像是他們說的那般,隻是這些話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爺爺很喜歡你,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小雅姑娘到時候自然就能了解我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走到了何府門口。薛雅道:“謝謝淩公子送我回來。”
淩千鈺看著她,突然就伸出了一直手來。
嚇的薛雅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你,你幹嘛?”
淩千鈺給她頭上搖搖欲墜的一枝珠花扶扶正:“你剛剛和爺爺玩的太認真,珠花都快掉下來了。”
這個動作過於親昵,薛雅強忍著不適,朝他笑笑:“我到了,淩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明早我過來接你。”
薛雅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這才大鬆了口氣,推門進去,見到院子裏打著折扇,笑眯眯看著自己的人,嚇的幾乎快魂飛魄散:“師,師兄,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