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毒物撲向了他
不知為何,薛雅下意識地朝沈涼望了過去,對上他的那雙眸子,竟莫名地覺得心虛。她慌亂地移開目光,強作鎮定:“朱二少爺,你這樣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謂。”
“君子?小雅姑娘還當我是君子?”朱北康輕笑一聲,似是有些為難,“那可怎麽辦,我這接下來的事,到底是做還是不做呢?”
薛雅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難不成他還想做出更過分的事來,警惕地問道:“你想幹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我自是幹不了什麽。不過……”他一邊撩起薛雅的衣領,一邊說出刻薄的話來,“撕破你的衣服倒還是容易的,想必沈兄一定很樂意看這出精彩的好戲。”
“你敢!”薛雅又羞又惱,她捧著手上的罐子作勢就要往地上摔去,“你敢撕我衣服,我就摔了這罐子。”
“哦?那這屋子裏的人可都要因你而死了。”
薛雅看著沈涼拿著扇子不動聲色地移了移身子,不知為何,她心裏斷定即便此刻真的摔了罐子,沈涼也一定會有辦法護她,她道:“你都讓我沒臉活了,我哪還管的了他們的死活。”再說了,王莊主他們就站在石門不遠處,在她摔罐子時完全可以逃脫。而她才是那個最有可能被毒物咬到的倒黴蛋。
“朱北康!”隻聽一聲怒斥在石室裏響起,“我夫人可是你殺害的?”
說話的正是一直隱忍著的秦福東,此前,他還不相信朱北康會是如此歹毒之人。可眼下,自己親眼所見他的殘忍,他的狠毒,他就不得不信了。
朱北康聞言,抬起頭來看向他,見他雙眸猩紅,額上青筋暴起,似乎在竭力隱忍著。他一副恍然的樣子應道:“啊,三叔若是不提起,我都忘了這事兒。”
他倒是坦率,絲毫不否認,但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哪裏像是在承認殺了人。可越是如此,他這個人也才越可怕。
“畜生!”秦福東心頭霎時湧上滔天怒火,尤其是被他這隨意的態度給刺激到了,失去理智的他根本顧不上薛雅還被朱北康挾持著,舉拳就要衝上去。
好在,被王莊主和錢捕頭眼疾手快的攔住了:“三弟,切莫衝動。”
麵對殺妻仇人,叫他如何冷靜,如何不衝動。奈何被兩個人左右死死拽住,秦福東前進不了半步,隻得恨恨地斥道:“你如何下的了手,你三嬸把你當親兒子看待,你如何下的了手!”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稍稍宣泄他心裏的恨意。
可是,朱北康聽到這話,臉上慣有的平靜倒是被打破了:“我沒有親娘嗎?若不是你,我的好義父,執意要住在這深山裏,我娘親豈會拋下我逃出莊去?若不是你,我的好三叔,要留在莊裏陪你夫人,我父親又豈會意外身殘。我又豈會從小沒人疼沒人愛。”
“所以……”伴隨著這一聲響起的是石門外的木頭軲轆聲,隻見王曉樂邊推著一個枯瘦老頭走了進來邊說道,“你就殺了我爹的妾室,殺了三嬸,殺了莊上數十位女婢子,你甚至還想,殺玲兒!”
王曉樂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包括被怒火控製住的秦福東都呆住了。他,他竟然殺了這麽多人,原來莊上的女婢子不是出走而是被他殺了!
朱北康咋一見到輪椅上的老人有片刻的驚愕,隨即哈哈大笑:“王大少爺,你裝聾作啞這麽多年,如今總算敢站出來揭發我了,隻不過,你不嫌晚了點?”
聽朱北康這話裏的意思是,王曉樂早就知道了他所有的罪行卻一直絕口不提,這又是為何,為何要幫他隱瞞這滔天的罪行,幾個人把目光轉向了王驍樂。
隻聽他涼涼地道:“我若是說了,你還會留我活到現在?”他頓了頓,看向王莊主嗤了一聲,“即便是說了,又有誰會信我的話。”
“驍樂……”王莊主欲言又止。
那朱北康說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說起來,這些年,多虧了你替我掩人耳目。”
“暗地裏用我的名義做盡壞事,明麵上四處當好人,把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這滋味一定相當過癮吧。”
“簡直妙不可言。”
王莊主聽的稀裏糊塗,沉著臉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朱北康忍不住笑出聲來:“義父,我也得多謝你。正因為你們父子倆不合,才給了我可乘之機。其實當年,你兒子是為了保護你女兒才非要把她關入地下室的,不然,她早就死在我手裏了。你認定自己兒子冷血無情,你因為有愧與他,所以寵他卻從不信任他,這才有了我的用武之地。我用玲兒挑撥他和你們所有人的關係,你們果然一個個都上當了。”
“所以每次驍樂和海波起爭執,每次我誤會驍樂,都是你在中間作梗。”
朱北康揚唇笑著,那表情自是不言而喻,他卻似惋惜地說道:“但凡義父細心點,能多相信自己兒子一點,你們父子倆的關係也不會如今天這般水火不容了。”
薛雅從來沒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作為始作俑者,作為整個案件的幕後黑手,他殺了那麽多人,他挑起了那麽多的爭端,卻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反省,倒還教訓起旁人來了。
王莊主腳步不穩,一個踉蹌,原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他搞錯了,是他這個父親幫著壞人來傷害自己的親兒子。難怪驍樂他要如此仇視自己了,原以為是兒子任性妄為,現在才知道是他這個父親失職。
“畜生,你還有臉說!”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用粗嘎的嗓音說道,“早知道你這麽傷天害理,我就應該一掌劈死你。”大概是常年臥床,他消瘦的不成人樣,似乎連坐在輪椅上都顯得相當的吃力,隻是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朱北康。
麵對親爹的斥責,朱北康猛地就激動了起來,用手指著他:“事到如今,你仍舊隻會罵我!若不是你整日在我麵前發脾氣,怨天怨地怨人,我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嗎?我會想著要去報複嗎?怎麽,不是你說的老天對你不公平麽,不是你說的要殺光天下的女人麽,不是你說的你義兄對不起你麽。你臥床不能行動,兒子我一一替你收拾他們,你還不滿意?”他吼的聲嘶力竭,放佛要把多年來壓在心中的抑鬱全部宣泄出來。
趁著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朱鵬身上,薛雅和沈涼悄悄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隻見沈涼把手中的扇子朝朱北康指著朱鵬的右手打了過去,同時人也朝薛雅飛了過去。
那薛雅見沈涼飛出扇子,急忙低頭朝朱北康橫在自己脖子前的左手腕狠狠咬了一口,趁他吃痛鬆了力道的同時連忙起身朝飛來的沈涼撲了過去。
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發生,朱北康隻覺得右手一陣劇痛,而後左手腕上也傳來刺痛,他隻微微鬆了鬆手,薛雅就從他的懷裏掙脫了開去。
他急忙起身欲撲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腕竟麻木到失去了知覺。
那邊,錢捕頭也眼疾手快地朝他飛了過來,大刀橫在他的脖子上,控製住了他。
薛雅被沈涼抱在懷裏,終於大鬆了一口氣,小心髒卻仍呯呯呯地跳著:“快,把罐子接走,我抱不住了。”
沈涼單手攬著他,另一隻手從她懷裏接過罐子來:“現在知道怕了?”
薛雅垂下兩隻酸麻的手,腦袋頂在他的胸膛上:“剛剛也覺得害怕。”可是害怕也得救花花呀。
威脅排除,有人鬆了口氣,有人心裏卻愈加的沉重,隻有朱鵬仍舊死氣沉沉地盯著朱北康。
那朱北康沒想到自己隻分散了點注意力,局麵就被他們控製住了。可即便他被鉗製住了,卻似乎也沒在意,如同他自己所說,根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這裏。他哈哈大笑著,笑的眼裏都流了出來,他也盯著朱鵬:“爹,你現在後悔嗎?”
朱鵬默不作聲,隻是死死地盯著他。
“也罷。我若死了,留你一個人越加的孤苦伶仃,不如我們父子黃泉路上一同作伴。”他說著環視了石屋裏的每一個人,陰狠地說道,“有這麽多人來陪著我們父子一起上路,想必也不會寂寞。”
所有人聞言都臉色大變,錢捕頭更是緊緊地控製住他,生怕他有什麽小動作。可奇怪的是他分明感覺到朱北康的身體很放鬆,不像是有所行動的架勢。
隻見朱北康勾了勾唇角,目光鎖在了沈涼手上拿著的罐子,他道:“我的小寶貝們,也該睡醒了。”說著,他開始吹起了口哨。
沈涼隻覺得手裏的罐子在隱隱作動,且幅度越來越大。瞬間就明白過來朱北康的目的了,來不及做他想,他抱著罐子就往石門口飛去,把罐子往石門外扔出去的同時他飛身而出,一個旋身,伸手施力把石門給關上了。
錢捕頭意識到朱北康的目的後,連忙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可顯然,已經晚了。罐子裏的毒物聽到主人的哨聲,都迫不及待地竄了出來。
猛地失去支持的薛雅跌坐在地上,再一抬頭,看到沈涼合上石門的同時,她分明看到毒物撲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