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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脾氣見長

  傍晚時分,薛雅和沈涼正在大堂裏吃好的喝香的,隔壁桌傳來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哎,你聽說了沒,被盜的那幅洛神賦圖原來是臨摹品。”


  “怎麽可能,是臨摹品還能鬧的滿城風雨?張公子還能重金懸賞?”


  薛雅立馬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順道還拍了拍沈涼,讓他也注意著聽。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張老爺深知張公子不成器,出遠門前就把真跡給替換了。”


  “你怎麽知道的?”


  “我一遠房親戚在張府當差,這也是他偶然聽到的。”


  “那還虧的張老爺有先見之明,不然丟了真跡,以他這惜畫如命的性子,還不得給活活氣死。”


  “對啊,哎,我聽說,張老爺明天還要把真跡拿出來展覽呢。”


  “這是為何?他不怕再次被偷嗎?”


  “張老爺這人好麵子,全龍泉城有誰不知,可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打他府上名畫的主意,他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你說,這事兒是不是李府的人幹的?”


  “噓,沒有證據可別瞎說,被人聽了去,沒你好果子吃。”


  兩人四下張望後,聊起了其他話題。


  薛雅艱難地消化完聽到的這真實可靠的內部消息,很是悶悶不樂地倒在了桌子上:“完了,賞銀沒了。”


  沈涼撇了她一眼,這銀子的魅力就這麽大?

  她拿手指在他那側敲了敲,不死心地朝他追問:“你上午到底和張老爺在書房談了些什麽?不是畫沒被……”


  沈涼急忙探過身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拖著她上了樓才鬆開了手。


  隨即遭到薛雅的不滿抗議:“你幹嘛,什麽都不告訴我,還不允許我問問了。”


  “你傻不傻,張老爺難道還為了一幅假畫往死裏抽他唯一的兒子?”


  “可那人剛剛不是說了被偷的是臨摹品麽?”


  “你長著個腦袋裝飾用的?”


  “我,我是覺得事有蹊蹺,這不是想不明白才來問你麽,可你這什麽口氣啊?”


  “赤裸裸的蔑視,你聽不出來?”


  薛雅勉強克製住自己想操家夥砍人的衝動,上午才想著要對他好一點,可這人她實在不能強迫自己對他好!


  氣衝衝地衝回自己的廂房悶頭睡大覺,連賞銀都沒有了,這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第二天一大早,薛雅還沒有睡飽,就聽到一陣緊鑼密鼓般的敲門聲。


  她不耐煩地抓過枕頭遮住自己的腦瓜子,可一點效果也沒有,那一陣急如雨打的敲門聲一陣響過一陣,她忍無可忍,刷地起了身,衝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敲敲敲,大清早的,你火燒屁股了啊!”


  店小二顯得有些委屈,這不是沈公子讓他使勁地敲麽。


  薛雅見店小二往旁邊一站,把身後遊哉遊哉搖著扇子的沈涼讓了出來,她可沒忘昨晚上在他那兒受的侮辱,當下沒給他好臉色:“有何貴幹!”


  “帶你出門遛彎兒。”


  薛雅哼地一聲:“我有說我要遛彎麽?你自己想遛就自己遛去,別來煩我。”


  沈涼眉眼一挑:“過了一晚上,脾氣漲這麽高。”


  薛雅這人真是相當得記吃不記打,高昂著脖子不理他,擺明了一副得讓你瞧瞧我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沈涼啪地收了扇子,幹脆利落地回一句:“得,我好心成驢肝肺了。”


  薛雅毫不客氣呯地關了門,把店小二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姑娘是忘記了她的吃住行遊購娛全都掌握在人公子手裏了麽?

  薛雅再躺回床上卻了無睡意,兩千兩賞銀沒了,自己想有點銀子在手還得等到一個月後沈涼給她發月例,而且隻有二十兩,可這期間她都受多少心靈及精神上的打擊與侮辱?想想都替自己心酸,人生灰暗呐。


  半個時辰後,又有敲門聲響起,她有氣無力的嚷:“誰啊,別來煩我——”


  “薛姑娘,我給您端了洗臉水來。”


  薛雅不理,她都沒想起床,洗什麽臉。


  “薛姑娘,龍泉城今天可熱鬧了,您把時間在床上躺過去,豈不是可惜了。”門裏沒有回聲,那店小二不屈不饒,“今天畫展開展,各個風雅之士青年才俊從全國各地趕來,您真的不打算去瞧瞧麽?我們龍泉城的姑娘可全出動了。”


  薛雅霍地起身,整天想著破案抓賊尋畫,倒是把正事給忘了,她當初千方百計地逃出了家門,可不就是為了逃離父母的媒妁之言,自己來尋個良人麽?


  風風火火地打開門,接了洗臉水來:“謝了小二哥。”又呯地關上門,洗臉,換衣,梳妝打扮,一氣嗬成,從來沒有如此地高效率過。


  從房裏出來時,那小二還站在門口沒有離開,可薛雅哪還顧得上理她,風一樣地衝了出去,仿佛怕晚了一秒鍾,她的良人就會被別人家的姑娘搶走了,根本就沒聽見小二在後麵火急火燎的叫她。


  可遠遠地還隔著好幾條街呢,就已經是人山人海舉步維艱了,抬眼瞧去,幾乎都是姑娘,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光豔四射的,薛雅有些急了,照這麽個走法,何時才能走到展堂啊。


  飛身就上了屋簷,像隻靈巧的燕兒,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展堂前排著長龍隊伍,門口似乎還得經過守衛的檢查才能放行,她看著不能望到尾的隊伍,再看看展堂的屋簷上還有守衛,決定還是去套下近乎。


  “嘿,大哥,辛苦啊。”她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堂而皇之地想越過檢查。


  卻被伸出來的兩隻手給擋了回去:“你的票呢?”


  “票?什麽票?”她回頭望望身後的人,這才發現好像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張紙片兒似的東西。


  那守衛推了她一把:“沒有票就一邊兒去。”


  可薛雅反應多靈敏啊,伸手就拽住了推她的守衛,極力爭辯:“我雖沒有票,可我和你們老板熟啊,我是他的客人,不然你喊他出來,一見便知。”


  “我們老板現在忙著,沒空搭理你,你快放開我。”


  薛雅哪裏肯放,把臉湊到他跟前,很認真的說道:“你瞧瞧我的臉,我真和你們老板是朋友,我那天和錢捕頭一起過來破案的,你肯定見過我的,你仔細瞧瞧快回憶回憶。”


  那守衛死拉硬扯,還是沒能把自己從薛雅的手裏解救出來,他忍無可忍地朝她嚷:“你長的又不是貌若天仙傾城傾國,我就是見過你,也早忘一幹二淨了。”


  他話音還沒落下,隻感覺薛雅猛地撒了手,害的他啪地摔到在地,疼的他朝她直嚷嚷:“你鬆手不會提醒下啊。”


  薛雅黑著一張臉死死盯著他,就算她不是貌若天仙傾城傾國,可她長的也是如花似玉啊,居然敢說把她給忘得一幹二淨,沒摔殘你都是她有大量。


  這時,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哎,你躺地上幹嘛,快起來,要關門了。”他對著排隊的人大聲喊道,“上午的人數就到此為止了,沒來的及進門的下午趁早來排隊。”


  薛雅隻感覺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打過來,原來這畫展不僅需要檢票進場,還每場限製人數?


  排著隊的人聞言開始抱怨起來,卻個個不願離開,似是把心橫了要等到下午場。


  門被哐地一聲關上了,那被薛雅摔到地上的守衛還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威脅地說道:“這下我記著你了,沒有票,我是不會放你進來的。”


  把薛雅氣的七竅生了煙。


  煩躁地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沒有入場票,又得罪了守衛,她該怎麽進去呢?

  正當苦思無果之際,薛雅似乎聽到人群中有人在呼喚她,那聲音聽著有些斷斷續續且上氣不接下氣,她伸了脖子去張望,片刻之後,才終於發現原來是那店小二正艱難地扒拉著人群從中硬擠了出來。


  隻見店小二氣喘籲籲地躺倒在薛雅身旁的石階上,從懷裏掏出張票來:“薛,薛姑娘,你,跑的,跑的可真快,我這票都來不及,給你……”


  薛雅挪了屁股到他身旁,從他手裏接過票來左看右看:“你哪兒來的票啊?”


  “不是我的,是,是沈公子留給你的。”店小二還沒有喘過氣來,“我喊你,你都不聽,一溜煙兒跑了,我這追的,半條命都要沒了。”


  薛雅聽了有些怪難為情的:“我這不是急了些麽,回頭我領了月例,請你吃飯啊。”人山人海的一路擠過來,也難怪他喘成這個樣子了,不過,話說回來,還得怪沈涼,有票不早給她,害的她白白浪費了一上午。


  “姑娘,我看這場景,下午場你也排不上了。”


  “什麽?”薛雅看看這長龍隊伍,看樣子還真是排到下午也輪不到她了,“你,你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我溜進去?”


  店小二想了半晌,道:“還真有那麽一個。”他看著薛雅瞬間亮起來的眸子,輕聲說道,“畫展期間,王老板請了好幾個客棧的廚子來做飯,我們客棧就是其中一個。”


  “好極了!”薛雅說著就攙著店小二起身要去敲門,“那你快叫門,讓他們放我進去吧。”


  “姑娘,廚子不能從大門進,得往後門走,而且,你要換一下打扮。”


  薛雅一頓,這什麽破規矩,算了算了,能讓她進去就好,管他大門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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