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這拳頭是準備揍我?
什麽?薛雅拍著桌子起身,許是餓的實在太久了,立馬又頭暈眼花地跌坐了下去。
“您別急!別急!”店小二連忙安慰她,“沈公子還說了每天給您付兩個白饅頭的錢。”
每天才兩個!還是白饅頭!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
“你!他……你,你先把白饅頭給我端上來!”薛雅氣的語無倫次,白饅頭就白饅頭,她先吃飽了才能去和沈涼把事情理論理論清楚。
兩個白饅頭被她囫圇吞棗地沒幾口就吃完了,可肚子還是嘰裏咕嚕地叫著,薛雅越想越委屈,眼淚也跟著嘩啦啦地直流,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般苦難,好好的家不待,離家出走來受這等罪孽,這一想啊是越想越傷心。
最後,還是店家看她實在可憐的緊,給她下了碗雞湯麵。
一吃飽喝足,薛雅立馬恢複了精神氣,奔著上樓去找沈涼了,既然把她強扣在身邊找那什麽破玉佩,就得管她吃好的喝好的,一天就給倆白饅頭,叫花子都沒她這麽可憐。
上了樓,走到天字一號房,薛雅提起腳就踹了進去。
那沈涼正躺在搖椅上休憩,聽到聲響,不用猜,也知道這般沒規沒距的是誰了,聽她踹門的那腳勁,看來是吃飽喝足找他算賬來了。不過沒聽到她說話,他也懶的動彈。
其實呢,不是薛雅不想說話,而是在她看到沈涼這麽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上午休,她卻為了吃飽肚子要死要活地東奔西走,內心瞬間就萬馬奔騰了,此時此刻的她正在非常努力地克製自己衝上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
“聽小二說,你一天隻給我付倆白饅頭的銀子?”
“有問題?”
這話又把薛雅給氣著了,這小狗都能吃上招牌菜了,敢情到她這裏隻吃兩個白饅頭還是非常正常的事?
“你明知道我身無分文,又強扣著我,一天隻給我倆白饅頭,你是想活活餓死我麽?”
“你沒銀子是你的事,可願意為你掏多少銀子就是我的事了。”他說著刷地收起了扇子,明顯就是生氣了的意思,“我強扣著你幹嘛,每天往外掏倆白饅頭的銀子就不是銀子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她隻值倆白饅頭的銀子唄,還有天下居然有這麽睜眼說瞎話的人!這都不是強扣,那什麽才算?他倒還先生氣了,她都沒發火呢!
薛雅忍了忍,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反複數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多次事實證明,沈涼生氣了,吃苦頭的就是她,就算是沒學乖也長記性了,不就是順著他點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既然談判不成功,難道她還不會曲線救國麽,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自己吃飽穿暖的生計問題,其他的仇以後找機會再清算。
她走上前去,搬了把椅子在沈涼身旁坐下,伸出手來替他敲起了肩膀。
可沈涼是隻老狐狸啊,哪能不曉得薛雅打的什麽小九九,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要我平白無故地給你掏銀子總是不可能的,我是商人,最忌諱的就是做虧本的買賣,你以後就給我當丫鬟好了。”
薛雅手上一頓,這話前半段聽著還像那麽回事兒了,可後半句就讓人不能忍了:“你看我長得像丫鬟麽?”她明明就是薛府大小姐,雖然她娘親總說她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可也改變不了她就個大小姐啊!
沈涼也不睜眼,左手在右手上點了點,示意薛雅給他捏捏胳膊,繼而說道:“沒有人生來就是丫鬟,所以你得學著如何做一個稱職的丫鬟。”
“為什麽非得是丫鬟,兄妹什麽的豈不是更好。”
沈涼半眯了眼睛看她:“你看我長的很蠢麽?”
薛雅不明所以,可這麽好的拍馬屁的機會怎能錯過:“不,你怎麽會蠢呢。”她賣力地在他胳膊上敲敲捏捏,企圖能扭轉一下自己不利的地位,“你絕對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了。”
“所以這麽聰明的我為什麽會有一個像你這麽愚蠢的妹妹,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啊。再說了,你伺候人的活兒學的很快,說明你是塊好料子,不用豈不是浪費。”
浪費你大爺,敢情她這曲線救國非但沒成功,倒還展現出她能當個好丫鬟的本事來了。
沈涼對她的咬牙切齒視而不見:“你揪我衣服做什麽?揪皺了你給我洗麽?”
薛雅聞言立馬鬆了手,垂在身側握緊了拳頭,她打定主意不管沈涼接下來說什麽,她都要一拳揍歪他的嘴巴,吃苦頭那是後麵的事了,眼下,她管不了這麽多,也忍不了這麽多了。
“你這麽深情款款地望著我做什麽?難道奚夜已經告訴過你給我當丫鬟除了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二十兩的月例可以拿了?”
包吃包住?二十兩月例?已經出了拳的手生生地頓在了半空中,不會又有什麽詭計吧,凶巴巴地問著:“夥食怎麽樣?不是每天倆白饅頭吧?”隻要他敢說是,她就先請他吃拳頭。
“我吃什麽你就吃什麽。”
“住宿呢?非廂房我可不住。”
“我住什麽規格你就住什麽規格。”
薛雅點點頭,比起眼下的境地,這待遇聽起來貌似還不錯哦,雖然二十兩實在少了點,可至少她有自己的銀子了。
“現在輪到我問了麽?”
“你說。”
沈涼用扇子指了指她仍頓在半空的拳頭:“你這拳頭是準備揍我?”
薛雅隨著他的指示望過去,那緊握著拳頭的不正是自己忘了收回來的手麽,嗬嗬嗬嗬地傻笑了聲,隨即雙拳在他胳膊上敲打起來:“哪能啊,我這不是丫鬟上任第一天麽,正準備好好表現表現呢,怎麽樣,還舒服麽,要不要力道再大些?”麵上雖表現良好,可她的內心卻是崩潰的,她明明氣衝衝跑上來找他理論的,怎麽就為了二十兩銀子變得這麽狗腿了?
“孺子可教也,表現好,給你漲月例。”
薛雅一聽漲月例,內心也不再交戰了:“這話說的,好像我就是衝著月例似得,我可是真心想好好伺候您的,不過呢,要是您看我辛苦了,漲點月例什麽的,也是對我的肯定與鼓舞哈。”
沈涼笑笑,明明就是衝著月例去的,還能說如此冠冕堂皇,這厚顏無恥的模樣倒是有點兒他的真傳了。
“上午幹什麽去了?”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享受著的某人開始關心起丫鬟的事來了。
薛雅聽他這麽一問,突然靈光一閃,眼前這人又陰險又狡詐的,想當初,耍起她和錢捕頭等人來,那叫一個遊刃有餘,若是讓他提點提點,分析分析案情,她是不是離賞銀又近了一大步了。
當下是心花怒放啊,搬了椅子到另一邊:“我給您這邊也敲敲,舒服吧。”她看著沈涼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才開了口道,“畫展不是丟了畫麽,我幫著錢捕頭查案去了。”
“哦。”
就一個哦字?薛雅心裏有些急了,你怎麽就不好奇一下呢,你不好奇不詢問一番,她可如何開口。
半響,眼看著沈涼似要睡過去了,薛雅隻好另想主意了,她道:“唉,自從我被偷了荷包,對那雞鳴狗盜之徒可是恨之入骨,可這錢捕頭還偏偏把我視作偷畫的嫌疑犯,我心裏老委屈了,想早日破案,還我清白之身。”
“嗯。”
沈涼又輕輕嗯了一聲,這反應冷的讓薛雅都沒膽量再開口了,可整整一千兩賞銀的誘惑是巨大無比的,她鼓足勇氣再接再厲:“可眼下,案情陷入困局,破案之日遙遙無期,我這心裏既不踏實又不得勁兒的,唉。”
“啊,對了,沈公子。”她偽裝的像是突然才想起似得一拍沈涼,“張公子為了找回洛神賦圖,賞銀兩千兩呢。”
沈涼睜開眼睛看她,心裏歎息一聲,說了半天,這賞銀才是重點吧,我看你是賞銀沒到兜兒裏才不踏實又不得勁兒,見她兩眼冒著精光一副掉錢眼兒裏的模樣,就跟錢捕頭上身似得,太沒出息了。
“沈公子,以您的聰明才智,破案抓賊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兩千兩銀子豈不是手到擒來。”怎麽樣,有沒有很心動呢,心動不如行動,快讓她帶著去現場查探查探吧。
“你家公子不缺銀子。”
“可是我缺啊。”
“嗯?”
“啊,不不不!”薛雅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我缺指點迷津的人,沈大爺,您給幫個忙唄。”
“你求我?”
薛雅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從頭到尾明明就沒有半個求字好麽,她明明是在和他打商量好麽,看來她這個正常人永遠也無法理解陰險小人的思想了。
於是自顧自地又開始打商量:“我不是你丫鬟麽,那主子幫一下丫鬟,也是分內的事啊。”手裏抓抓捏捏不停歇,就看在她這麽賣力伺候的份上也得幫忙啊。
果然,沈涼難得地朝她露出了笑臉來,雖然緊接著就說出一句讓她不甚明白的話:“你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其實她很想回一句,我今天說過很多話啊,您能不能特指一下呢,不過,眼下這沈涼明顯是有幫忙的打算了,她才不會那麽傻地去惹惱他,隻忙不迭地連連點頭:“記得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