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良這詞兒是這麽用的嗎
薛雅心裏鬥爭了個半晌,為了能拿到賞銀,為了能在沈涼手底下過的舒坦點,她決定還是再做一下孫子吧:“以前我是不懂事兒麽,給您添麻煩了。”她說著還給錢捕頭做了個揖,“還望錢捕頭不要和我這個小女子計較。”
又是道歉又是作揖的,禮數那叫一個周全,錢捕頭可謂是麵子裏子都有了,臉上立馬笑開了花:“好說好說,其實我就是一個隻會舞刀弄劍的大老粗,薛姑娘不要在意。”
嗯,這評價還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錢捕頭,我今天來呢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給您幫上點忙。”
嗯?幫忙?那不就是來分賞銀的意思嗎?這錢捕頭一提到銀子,周身都似豎起了劍陣,立馬板起了臉來:“你能幫什麽忙?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去閑著。”
嘿,油鹽不進啊,變臉都沒有他這麽快的!她堂堂薛府大小姐都已經把姿態放到如此之低了,他還想怎樣?掉錢眼裏撈都撈不出來啊,不敲一敲他,他還以為自個兒能通天了不成:“錢捕頭,這畫展是否會延期舉辦?”
“怎麽可能延期,五日後照常開幕。”就說是一小姑娘了,啥事兒都不懂,還想來抓賊,簡直荒唐。
“對於飛賊之事如今可有一點兒線索?”
錢捕頭瞪圓了眼珠子,嚷著:“有線索,我早就追去了,還會站在這裏。”
這不就得了,還不讓她插手,她不就是想分一杯羹麽,又沒有要他全部的賞銀。
‘呯’一聲響,把薛雅和錢捕頭都給嚇了一跳,隻見那張大公子猛拍著桌子斥著:“你倆有完沒完?”居然無視他無視的這麽徹底,“錢捕頭,你的人都是吃閑幹飯的嗎!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一點線索,什麽時候能抓到賊?五天可眨眼就過了,我爹馬上就回來了,你不是答應我能在我爹回來前把畫完好無損地找回來嗎?”
恩?這話聽著怎麽好像還有內情呢?這裏頭還有張老爺子的事兒?
這薛雅才想著,錢捕頭立馬給她做了解答:“張公子別急呀,我知道這副洛神賦圖是張老爺最寶貝的,定當是竭盡全力去找尋,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張公子截斷他的話,眼下,他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這個‘隻是’了。
哎呀呀,原來是這麽一回事,真是天賜良機啊,此時不宰更待何時?她立馬接過話來:“隻是時間實在太緊張,我相信以錢捕頭的本事,假以時日,賊人定難逃他的手掌,可眼下什麽線索也沒有,這五天之內實在是……”
張公子一聽就急了:“我知道時間太短,所以才懸賞捉拿賊人啊!”
而一旁的錢捕頭一個勁兒地隻點頭,這薛雅口中所說均是自己心裏所憂之事呀。能在五日之內找回畫來是張公子要擔心的事,可他隻關心五日之後找回畫來還能不能拿到賞銀:“薛姑娘言之有理,五天實在是有些困難,我的人這兩天連眼睛都沒合過,日夜追查……”
薛雅極為鄙視,一提到銀子這錢捕頭就開始和她站一陣線了。
“張公子,您看,是不是再追加點賞銀,都說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眼下不見一個勇夫,說明這賞銀……”
“不就是銀子嗎,我再加一千兩!”
“張公子為人實在豪爽!”薛雅雙手一拍,“這事就交給我和錢捕頭了,定在五天內給您完好無損地把畫找回來。”
說是這樣說,可是,張公子雙眸裏的懷疑表現的實在是太露骨了,薛雅嘴角抽了抽,想當做沒看到都不成。
“其實,可以死馬當活馬醫的。”錢捕頭適時地接了一句,白花花的兩千兩銀子就在眼前召喚著他,“畢竟,薛姑娘曾經也是一飛賊,必定熟悉作案手法。”
張公子一聽這話,不禁也點了點頭,既然錢捕頭都這麽說了,說不定這姑娘有些本事。
“你要是能在五日內給我抓到賊人找回畫來,除了兩千兩賞銀外,本公子我還另有打賞。”既然敢說他賞銀給的不夠多,那現在他總豪爽了吧。
還有打賞啊?錢捕頭心裏那叫一個激動,可半晌不見薛雅有何回話,他轉頭看過去,立馬就接收到了薛雅一直橫著自己的眼色。
呃,好吧,他剛剛似乎可能說錯話了。可為了白花花的賞銀,認個錯又咋了,正了正色,補充道:“啊,張公子,薛姑娘曾經是女飛賊,不過現如今已經從良了。”
從良你大爺!從良這詞兒是這麽用的嗎啊?
兩人打張府出來,並排走在馬路上,這錢捕頭卻好似還沒回過神來,張公子那句再賞一千兩一直在他腦海中回蕩,這聲音簡直太美妙了。
嘿嘿,嘿嘿,一千兩再加一千兩就是兩千兩,兩千兩啊!
薛雅簡直無語極了,就見這穿著公服,握著大刀的男子嘿嘿嘿嘿的傻笑著,路上那絡繹不絕的異樣眼光看過來,她都覺得難為情。
好吧,看在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的份上,她決定挽救一下錢捕頭所剩無幾的尊嚴,抬手用手指捅了捅錢捕頭,用一種很平穩的口氣說道:“賞銀有一半是我的。”
唉,說完,她看著錢捕頭瞬間龜裂的臉色暗自歎了口氣,她太能理解這種處在極度亢奮中卻突然被潑了一桶冷水的心情了。
可是,為什麽她會覺得這麽開心呢。
呯!錢捕頭聽見有什麽東西被擊破碎落一地的聲音,然後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就好似長了翅膀似的一個兩個的飛走了。
錢捕頭隻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抽動著,忍著要暴走的衝動:“我……”
“這一半本來就是我開口要來的。”薛雅根本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淡然的壓回去。
“你……”
“要是不能在期限內破案,你連另一半都拿不到了。”順便再敲一敲警鍾。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錢捕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耐著火氣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抓到賊人嗎?”
薛雅轉過身去,唇角飛揚,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前走,半晌朝身後的人不識相地甩出兩個字:“沒有。”
“沒有?”錢捕頭好似看見另一半的銀子也長了翅膀飛走了,他跨了步子急忙追上去,“沒有你還和張公子拍著胸脯保證要限期破案?哎,你站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看著錢捕頭急的臉紅脖子粗,薛雅心裏那叫一個樂的:“哎呀,今天天氣真好呀。”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的嘛,你敬我一尺,我才能還你一丈啊,你之前處處壓著我,如今我自然是分毫都要相還的呐。
錢捕頭抬頭望天,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天氣是挺好的,可是,錢捕頭怒嚷:“你還有心情看天氣?”
“錢捕頭,一個人心情不美麗了,是不是就會情緒低落?情緒低落了是不是就會脾氣暴躁?脾氣暴躁了是不是就會影響辦事效率?”
“所以……”
“所以,看看美好的天氣是不是覺得心曠神怡?”
“然後……”
“然後,心情就美麗了呀。”
“那你想到了抓賊的法子了麽?”
“呃……”薛雅抬頭望天,“我的心情還不夠美麗。”
錢捕頭那握著刀柄的手冒出了青筋,強忍住抽刀宰人的衝動,咬牙切齒地大踏步走了,他怕再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拔刀相向。
他就知道這個女飛賊不靠譜,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不靠譜到這個份兒上,而他居然還相信了這個女飛賊,說出來,都丟人。要不是看著期限實在是太緊迫,他非送她去衙門裏吃頓牢飯不可。
薛雅哼著小曲兒,跟在錢捕頭身後。
約莫走了兩條街的樣子,錢捕頭終於暴走了,轉了身衝回到薛雅身邊:“你怎麽就一點也不心急?”
薛雅沒防備差一點兒撞上去,急急地頓住了腳步,看著跟前滿臉怒容的大塊頭眨巴眨巴眼睛:“急呀,事關一千兩賞銀呢!”
“那你能擺出點著急的態度來嗎?你哼哼哼哼什麽小曲兒,現在是哼小曲兒的時候嗎?啊!拿到了賞銀,你想哼個三天三夜,就是哼到天崩地裂,老子也不管你。”腰刀嗡嗡嗡作響,錢捕頭瞪著薛雅,擺開了一副打架的姿勢,直待她一還嘴,他就先請她吃一頓刀飯,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薛雅瞧著他這樣一幅怒氣騰騰的樣子,她又不傻,懂的什麽叫見好就收,笑眯眯地看著他,乖巧地應著:“哦,好呀,那我就不哼了。”
一隻鐵拳打在棉花上,連個聲響也沒有,錢捕頭瞪著她的眼珠子都要裂了。
這錢捕頭左手握刀右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猙獰地爆出,瞪著薛雅直喘粗氣。
為了避免錢捕頭被氣炸的四分五裂,於是,自認為很善良的薛雅又乖巧又識趣地問他:“那你趕緊和我說說案情吧。”
讓他堂堂一個捕頭給你個小丫頭講案情?沒拿刀砍你都算你祖上積德了。錢捕頭看著薛雅臉上那抹礙眼的笑容,為了千兩賞銀,他是忍了又忍:“你,隨我來。”
“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