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非你就是歹人
薛雅氣的火冒三丈,從小到大,身邊都是討好巴結她的人,這還是她頭一遭被旁人如此赤裸裸的鄙棄,這小廝是來找茬的吧!
可從來都是她薛雅找別人的麻煩,如今怎能容的了一個小廝到她跟前作威作福。但不知這對主仆是何底細,她不好貿然出手。
薛雅瞪著杏眼一邊強壓著心中的怒意一邊思索著該如何探探他們的底細,隻聽那沈涼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和小廝間的對峙,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南平薛府?”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把薛雅嚇了一個激靈,鬼心思立馬從小廝身上拉了回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沈涼,這人難不成是他爹派來抓她回去的?
可看著也不像啊,哪有抓人還先自曝身份的?就不怕她跑路麽?
薛雅暗暗告誡自己鎮定:“南平薛府名門望族,我雖姓薛,卻不是他們府上的。”
“我看著也不像,你要是他們家的小姐,那可真真丟了南平薛府的臉了。”
說這話的可不就是那該死的小廝麽,薛雅氣的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然眼下,她還沒閑工夫搭理他。
隻聽沈涼淡淡地哦了一聲:“薛姑娘這是打哪兒來去往何處?”
薛雅戒備地看著他,這對主仆看著就不像安什麽好心的:“我打東頭來欲去往西頭。”我看你能怎麽著吧。
然而,聽到這樣的回答,沈涼卻像是絲毫不意外,倒又是輕笑了聲:“這鎮的西頭就是斷崖,薛姑娘打算上去看風景?”
薛雅聽到這話,心裏一噎。可見他對此地如此熟悉,想來應該不是她老爹派來的了。暗暗鬆了口氣,端了茶杯正要喝口茶壓壓驚順便想想如何教訓教訓這目中無人的小廝。
隻聽他又說道:“姑娘,果然好興致。”
話裏話外滿滿的都是揶揄的味道,聽的薛雅隻想破口大罵,可一口茶含在喉間,上上不來,下下不去。
沈涼見她一雙嬌好的眼睛怒氣騰騰地瞪著自己,他卻絲毫不受影響,見她被茶水憋的滿臉通紅,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唆了口茶,又悠悠地開了口:“薛姑娘一人上路,也沒個家眷丫鬟護著,就不怕遇到歹人?”
這一而再再而三拋來的問題讓薛雅忍無可忍,難不成她天生長了一張被搭訕的臉:“公子長得容貌堂堂,怎得話語如此之多?”幸的她從小就教養好,否則就直接甩給他一句:你是話癆麽!
可她頓了頓,覺得還是氣不過,又惡狠狠地說道:“我一路走來,都好好的,哪來的歹人?公子如此和我套近乎,莫非你就是歹人?”
那站一旁的小廝早就磨拳霍霍了,如今見自己公子被薛雅這一通說,他可忍耐不住了,立馬回嘴:“你可別不識好歹,荷包被人偷了還不自知,我家公子隻不過是好心想提醒你一下。”
薛雅聞言下意識地往懷裏一摸,空的!荷包果真不見了!
可她沒察覺有人近她的身啊,轉頭再看看對桌的這公子悠哉悠哉地打著扇子,笑眯眯地看著她,薛雅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好啊,有人偷我荷包,你不早說,在這裏和我胡攪蠻纏個半天,你和他們準是一夥的吧!”
她話音才落下,那小廝又還嘴了:“嘿,姑娘,有你這麽不講理的麽,好人歹人傻傻分不清楚,活該被偷。”
又說她傻!這小廝居然又說她傻!是可忍孰不可忍!
“奚夜,不得無禮,還不快向薛姑娘賠禮道歉。”眼看著薛雅氣得要跳腳了,沈涼卻一本正經地教訓起自家小廝來。
“用不著道歉,你把銀子賠給我就是了。”薛雅對著沈涼盛氣淩人說道,好似就是他偷了她銀子似的。
奚夜瞪她:“又不是我們偷了你的銀子,憑什麽讓我們賠?”就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姑娘。
“你們看見了小偷一不提醒我,二又不抓賊,這就是你們的錯,賊跑了就該你們賠。”
“公子,這姑娘蠻不講理,我們快走吧,省得被歹人訛上。”
好啊!剛剛說她傻,現在又說她是歹人,她薛雅要是不把這個名頭給坐實了就是對不住這小廝。
運氣起身淩空一翻。
奚夜隻感覺眼前白影一閃,接著膝蓋上就傳來刺痛,他‘啊’地一聲單膝跪了下去。
“說我是歹人,我就歹給你看!”薛雅嘴上說著,手腳也不閑,一腳踩著奚夜腳關節,一手擒著他的後衣襟,一手抓起桌上的包子趁著他疼痛呼喊的刹那塞進嘴裏給他堵了個嚴實,再用力一摁,就把奚夜的腦袋給摁進了那半碗米粥裏。
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奚夜更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姑娘身上居然還藏著這麽一手,不防備的結果就是嘴巴被包子撐得圓咕隆咚,滿臉糊著米粒稀飯,湯水還順著臉龐滴答滴答往下掉,那個模樣,簡直狼狽到讓人不忍直視,又滑稽到讓人忍俊不禁。
客棧裏有那麽一瞬間的寂靜,靜的放佛隻存在那湯水的滴答聲,所有的客官都把目光黏在了奚夜那張滑稽又扭曲的臉上。
一秒——
兩秒——
驀地,爆笑聲四起,拍桌子的拍桌子,拍大腿的拍大腿,客棧裏的漢子們笑的前仰後合,這簡直讓奚夜無地自容,吐出包子,抹了把臉,本想讓自家公子為自己討個公道,哪想的,他一起身就看到了公子也在跟著樂嗬。
他埋怨道:“公子,你不幫忙也就算了,怎能也笑話我!”
“都讓你向薛姑娘賠禮道歉了嘛。”沈涼搖著扇子聳聳肩,一副你自己不聽話,你家公子我也無能為力的模樣。
奚夜擼起袖子抹著臉,嘴裏恨恨地嘀咕:“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聲音雖輕,可被薛雅聽了個一字不差,立馬拿眼睛斜他,冷嗖嗖氣哄哄地道:“你說什麽!”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在這麽多人麵前,被一個姑娘給收拾了,這臉丟的實在是太大,現在他隻不過是抱怨一句還不行了?這敢情是在威脅他麽?
甩了袖子就想還嘴,剛剛是一著不慎,把她看成是個弱女子,可別以為自己會怕她,然而他嘴巴還沒張開,沈涼一扇子又敲了過來:“還沒吃夠?”
奚夜忍了忍隻好作罷,瞪著薛雅喘了幾口粗氣,勸自己大度點,別與個小姑娘計較了,退了幾步站到了沈涼身後收拾起自己來。
“薛姑娘別惱,這頓就當是沈某請了,權當給姑娘陪個罪。”
薛雅這頭火氣剛剛下去些,聽他這麽一說,那頭的火氣又上來了,瞧他那副樣子,倒像是恩賜了她一頓山珍海味似得。
很想有骨氣地頂回去:本小姐才不稀罕!
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眼下,她堂堂薛家大小姐,居然連個幾兩銀子的飯錢都給不起了。
薛雅左思右想,也沒明白過來到底是誰偷了自己的荷包,更何況現在追究也來不及了。
於是索性不管了,小賊雖然跑了,可眼前這對主仆就算不是賊,也是包庇小賊的從犯。既然說她蠻不講理,那她還真就打算不講理到底了:“我荷包裏有上萬兩銀票呢!你這麽幾個包子就想打發我?”
奚夜昂頭看著別處,嘴裏又嘀咕一句:“還真被訛上了!”
薛雅拿眼瞪他,可奈何奚夜根本就不理會她,她隻好轉回眸子繼續和沈涼對視:“公子眼睜睜地看著小賊偷走我的荷包,這事不是你的錯,但你也是有責任。所以你要麽幫我把小賊抓到,要麽賠我銀票,就給打個折,給我五千兩好了。”
什麽?五千兩?“姑娘,你怎麽不去搶銀鋪啊?”奚夜一個沒忍住,又說上了。
薛雅衝他翻白眼,你家公子從頭到腳明明白白地寫著他是個有錢人,她冒什麽風險搶什麽銀鋪啊?再說了,誰讓你們看到了她被偷既不提醒,又不抓賊。否則就沒有這檔子事兒來了。
不過見奚夜暴著眼珠子瞪自己,薛雅也委實心虛,可誰讓她眼下走投無路呢?總不能灰頭土臉的回去吧?
她思前想後,覺得五千兩是不是真的太多了?為了保險起見,她朝沈涼伸出兩個手指頭:“算了,終究錯不在你,就給個兩千兩好了。”
可看著沈涼搖著扇子笑眯眯的卻一聲不吭,薛雅頗為不情願地再彎下一根手指來:“那,一千兩?”
見他還是那樣笑著,一雙墨黑的眸子讓薛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她知道不吭聲就是代表不同意唄!這脾氣頓時又上來了,他憑什麽不同意呀,看他衣著打扮,拿個一千兩出來完全不在話下,居然如此見死不救,再說了,他要是早提醒,她能被小賊偷了去麽,當下伸出五個手指一拍桌子:“五百兩!不能再少了!”
她可是離家出走的人,兜裏沒有點銀子連吃飽穿暖都是個問題,再說了,她此行出來,還有大事要辦呢!
“嘿,姑娘你還能再霸道點麽!”奚夜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姑娘打哪裏來的?他頭一遭見到訛別人銀子還能訛的如此理直氣壯的,“自己上趕著把荷包塞給人家偷,這麽大方,你訛我們家公子銀兩做什麽。”
這小廝真當她是傻的,把荷包塞給人偷!剛想頂回去,突地一個機靈:“你,你是說那大姐和小李子是賊?”
薛雅這個心塞的!
難怪她爹說:江湖險惡,知人知麵不知心!
好個文文弱弱的大姐,好個聰明伶俐的小李子,虧的她還一心為她們孤兒寡母考慮,誰曾想,自己遇上的竟是行家演戲行騙的,一家子從大到小,各個演技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