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不是我不想來,是我不敢來。
如果他想傷害她,在巴黎的時候,他大可以動手。
沐琛揚起唇角,眯著眸點點頭,消瘦的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瑾兒,你怕我嗎?”
“我怎麽會怕你。”蘇瑾搖搖頭,眼眶早已泛紅,走到病床前,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因為心疼,手掌已經微微顫抖。
“沐琛,我知道你隻是病了……”
沐琛薄唇抿成一條線,摁住她的手,眸中全是寵溺:“瑾兒,不要哭,不值得……”
說著的同時,鬆開蘇瑾的手,問道:“想聽故事嗎?我怕以後我都沒有機會再給你講,所以你坐下聽聽好不好?”
他的嗓音有些啞,語氣像是在祈求。
蘇瑾用力的點著頭,心疼這樣的沐琛,轉過身去拿椅子。
沐琛已經沒等她坐下就開始講述。
“其實,我不是我媽親生的兒子,我親生母親死的那天,我就在現場,那年我八歲,她因為承受不住我爸在外麵的養的女人三番兩次的打電話罵她,服下了整瓶安眠藥,你知道嗎?我是看著她吃下去的,沒有阻攔,直到她昏睡,然後在睡夢中痛苦的掙紮,喊著難受時,我也隻是關上了門,到院子裏玩耍。”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這樣做嗎?因為我愛她,我不想她一直這樣痛苦的生活下去,如果死亡就是解脫,那麽我寧願成全她。”
“除此之外,我親生母親在世的時候,隻要心情不好,都會發泄到我身上,除了打罵,還會經常把我關在地下室,所以,對我而言,她能死,我才能解脫。”
聽到這裏,蘇瑾的身子突然僵住,她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到沐琛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沒有痛心疾首,反而認為理所應當。
沐琛笑了笑又繼續道:“我媽被人發現吃安眠藥自殺身亡,我跪在她床邊嗷嗷大哭,哭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好像不是我,好像有兩個沐琛,一個偽裝的,一個真實的,當然,在沐家的那個,是偽裝的。”
“真正的我?看到後母養狗,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同時,再半夜起來殺了她的狗,並且其他人還發現不了,身邊的朋友裏,誰有了新的玩具或者寵物,我就會想方設法的毀掉,從小到大,我嫉妒所有比我笑的開心的人,這可能是因為從小都得不到愛的原因。”
“直到,遇到了你,瑾兒,因為看到你無助,我會莫名的想要幫助你。發自內心,改也改不了,我問過我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你,愛你,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正是因為你的無助,令我想到了我自己,我明知自己就是魔鬼,才會想要救贖你,卻沒想到到最後卻一步步的淪陷,想要毀掉你……”
蘇瑾聽到這裏,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在巴黎那時候,很多人都傳沐琛性情不穩定,但他從來都未正麵回應過,他隻是迷失在自己的心魔中。
沐琛停頓了會兒,問她:“還要繼續聽嗎?”
蘇瑾點點頭,想讓他不要壓抑,盡情的傾訴。
沐琛扭頭看了眼窗外,悄悄的拔掉了枕頭,然後衝著自己的手腕處狠狠的紮了下去,但他表情沒有變化,因為手腕在被子下麵,蘇瑾並沒看到他做了什麽。
沐琛再次扭過頭,望著她的臉,始終帶著笑:“可能是因為你給過我溫暖,從未用異樣的眼光看過我,也從來都沒把我當做怪物,所以我才會想喜歡你,愛你,甚至摧毀所有想擁有你的人,三年前陸淮璟的車禍,還有三年後,其實都出自我手。
時霏兒也不是什麽神秘集團的私生女,是我,是我故意在陸淮璟離開陸氏後,用女方信息,給了他注入資金,因為我想看他站的越高,摔得更慘的模樣。”
“瑾兒你知道嗎?我之所以說陸淮璟配不上你,是因為他根本就給不了想要的幸福,他和時霏兒還有一個兒子,知道他為什麽一心想要和你複合嗎?因為那個孩子需要匹配的骨髓,得知瞳瞳是他的女兒後,他才會把主意打到你和瞳瞳身上。”
“因為你心軟,隻要有人對你好一點,你恨不得把心交出去,到時候你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時霏兒的兒子沒有骨髓一直在病房裏躺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分清楚,誰才是對你最好的那個人。”
蘇瑾眼眶中的淚終於湧出,她不敢置信的望著沐琛那張清秀的臉,“為什麽你不早點告訴我?”
沐琛聽罷,垂眸而笑,再次看向蘇瑾時,他的瞳孔已經微紅,他說:“瑾兒,我隻是不想讓你難過,你瞧,我告訴你後,你就又哭了,知道嗎?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你的眼淚。”
“沐琛,你不要再說了,我去把沐叔叔叫來,你把這些都告訴他們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繼續痛苦下去。”
蘇瑾深知,比起自己的痛楚,沐琛所承受的痛苦比她大一百倍。
而沐琛卻張口一笑,那嘴唇發紫,比剛才進病房時還要沒有精神。
“瑾兒,我的痛苦隻有一種方式才能結束,當我清醒後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時,我就明白,隻有一種才能讓我解脫.……”
當蘇瑾驚覺到他所說的是哪種時,已經晚了.……
跑到病床前,看到床的那端,沐琛的左側,全是血紅時,蘇瑾就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麽.……
“沐琛!”
“醫生!醫生!”
沐琛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那左手腕的血管因為剛才他用針狠狠的刺進去,然後劃破,不停的刺時,已經不停的流著血。
他甚至都能感覺到血液從身體向手腕處流淌的倉促感。
就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生命.……
“瑾兒,不要為我惋惜,這才是我的歸宿,知道嗎?她走了以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愛的不隻是她的臉,可這一切都已經被我毀了。”
……
沐琛最後跟蘇瑾說的話是:“瑾兒,一定要把我和她的骨灰一同灑在彼岸花島嶼,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她的地方.……”
*
蘇瑾忘不掉的是沐琛閉上眼時,從眼角流出的淚,還有那血紅的被子,以及沐琛所講述的故事.……
陸淮璟趕到時,蘇瑾沒有未發一言,她靜靜的坐在走廊裏,聽著病房裏沐琛父親和養母的哭聲,還有遲了一步才趕來的陸老爺子。
但她卻僅僅望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再次扭頭透過玻璃,看著醫生為病床上的沐琛蓋上了頭,那英俊清秀的麵容漸漸消失在眼前。
而出現在蘇瑾腦海中的卻是沐琛那張笑容溫和的臉,他在喊著他:“瑾兒,你要幸福。”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沐琛牽著琳娜的手,在揮手向她告別。
蘇瑾心口難受,絞痛著……
沐琛到死都不知道琳娜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他那樣喜歡孩子的男人,又怎麽下得去狠手。
在吸/毒後,沐琛所出現的幻覺是什麽?能讓他失手掐死自己喜歡的女人,並且在最後才開始懊悔,驚覺的又是什麽?
隻有他本人才知道,蘇瑾所能做的就是,遵循最後答應的,完成他的夙願。
……
陸淮璟是通過病房的監控,才知道沐琛自殺前給蘇瑾講了什麽。
他想要解釋,告訴蘇瑾自己並非因為兒子才會對她和瞳瞳那麽好。
但是沐琛剛離世,根本就不是講這些的時候。
在沐琛自殺身亡消息傳開後,時霏兒也是著了急,因為她當年並不隻是跟量氣氛合作,她還跟沐琛達成了合作,若不是因為自己偽造神秘女富豪私生女的身份,陸思涵一家又怎麽可能會幫她。
現在,沐琛死了,她的靠山也沒了,那所有的計劃,都隨著沐琛的死亡而終止。
時霏兒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著急之下,收拾了行李準備帶兒子趕緊買機票離開北城,免得被陸思涵一家發現股票被騙是跟她有關。
就在拉著行李箱過馬路時,一輛跑車駛來,因為沒有車速過快,再加上闖紅綠燈,直接朝著時霏兒撞了去。
時霏兒倒下去時,不敢置信的望著主駕駛中的女人,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因為,主駕駛上的女人是——陸思涵。
一切都是突然發生,毫無征兆……
就連陸思涵都沒想到自己為了不落陸家人的話柄,開車趕往醫院的途中,竟然會撞到人,這個人還是時霏兒。
“霏兒姐,你不要嚇我呀。”
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陸思涵心急如焚的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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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離開醫院時,沒有跟陸淮璟說一句話,是桑迪開車接的她。
高俊因為調休,接到沐琛自殺的消息,馬上趕往醫院,到門口時看到蘇瑾抱著瞳瞳匆忙堅決的背影,馬上從車上下來將她攔住。
“沐琛他……”
蘇瑾覺得自己現在沒有辦法說太多,所以隻說了聲:“抱歉高主任,我先回家,我們改天見麵再說。”
懷裏的瞳瞳一臉無辜的衝高俊揮了揮手:“高大大再見……”
高俊不知道蘇瑾為何突然對自己冷漠,隻能眼睜睜瞧著她離開。
但當那門口的車子搖下車窗,主駕駛上的女人衝蘇瑾擺著手,用繞口的中文喊著:“瑾兒.……這兒。”
高俊不敢置信的看直了眼,他覺得肯定不可能,母親說那個女人明明早已經去世……
管不住步伐,快速的走向那輛車。
桑迪像是有所察覺,扭頭向那處一望,突然僵住。
她躲了他整整七年,在巴黎有多次碰麵的機會,她都盡可能的避開,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一天,被他看到。
蘇瑾上了車後,發覺桑迪遲遲都沒發動車子。
“桑迪?”
也就這一聲將桑迪拉回現實。
桑迪馬上收回思緒,將車窗要上,踩下了油門。
高俊快到車旁時,桑迪已經駛車離開……
蘇瑾察覺到桑迪的異狀,“桑迪?你怎麽了?”
“沒……就是看錯了人而已,沒什麽。”
縱然知道是他,依舊要當做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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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警方在彼岸花酒店,沐琛的臥室裏,搜到大量抗抑鬱的藥,以及,一本日記。
上麵記錄了沐琛從2015年開始吸/毒,大學時期因為失眠開始吃安眠藥,然後是抗抑鬱的藥,還有他的心理轉變,對陸淮璟,陸氏所作出的種種。
可以說,這本日記揭開了沐家和陸家光彩之麵下的醜陋。
有沐琛對沐家的憤怒。
看到這裏時,沐遠忠和夫人抱在一起痛哭,因為沐琛生前從未提過這些,在他們的眼裏,兒子謙遜有禮,不抽煙不喝酒,幾乎就連應酬都很少在外過夜。
卻沒想到那麽多年,自己兒子竟然承受了那麽多痛苦。
“我隻是想讓他過更好的生活,我沒想到會把他逼上思路,如果可以從頭再來,我絕對不會讓琛兒回國接下彼岸花.……”
這一天裏,聽到最多的就是如果。
如果沐琛沒有吸/毒,如果他能早點把心裏的不快發泄出來,如果他能不這樣瞞著所有人,如果在醫院他能不自殺.……
可,哪裏來的那麽多如果?……
三天後沐琛的葬禮上,蘇瑾穿著一襲黑色連衣裙,眼袋浮腫,一看就是沒怎麽休息,她筆直的站在側門,望著照片上沐琛的笑容,還有另外一張琳娜沒整容的照片。
蘇瑾一直都沒有移開目光。
她就那樣看著,兩眼空洞。
陸淮璟就站在她旁邊,和她一樣,始終保持靜默。
直到葬禮結束,從火葬場出來時,沐遠忠把兩個骨灰盒交到蘇瑾的手中,說了聲:“謝謝你了孩子。”
蘇瑾想開口,卻發現自己這會兒詞窮.……
愣了會兒後,才嗓音沙啞的回道:“叔叔,我們一起去彼岸花吧,沐琛,他最想讓你們看看他曾經笑的最開心的地方。”
“真的嗎?”養母康彥茹一直以為那是沐琛的純潔之地,之所以選擇骨灰撒在哪裏,就是為了遠離他們。
蘇瑾強忍住鼻尖的酸楚,微微點下了頭,“沐琛他……最向往的是溫暖,他肯定希望我們一起送他最後一程。”
……
乘坐私人飛機來到彼岸花島嶼後,天空卻飄起了雪,地麵早已下白。
沐遠忠和康彥茹是第一次來到這裏,這是當年兒子執意要買下的島嶼。
跟隨蘇瑾來到那片空曠的沙灘,還有那一望無際的白雪皚皚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裏,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汽車的鳴笛聲,有的隻是大自然賦予這這片海域的美,雖說冬天這裏顯得有些荒涼,但他們似乎都能想到兒子在這裏奔跑玩耍的模樣,以及,臉上的笑容。
陸淮璟站在不遠處他就那樣默默的注視著蘇瑾一人走到冰凍的沙灘邊,距離有些遠,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已經將近一周,蘇瑾都沒有跟他說過半句話,就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她選擇封閉自己的時候。
隻是這次,她會跟其他人暢言,唯獨對他.……一字未有。
蘇瑾腳踩著冰,寒風吹亂了她的發,打開蓋子的時候,能夠聽到身後沐遠忠和康彥茹的抽泣聲,還有自責。
她開始揚灑的時候,心裏默默的念道:“沐琛,你聽到了嗎?其實你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從未有人認為你多餘,也沒有人會將你遺忘,你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痛苦,跟隨著自己最愛的人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孤獨。”
“沐琛,如果有來生,我會選擇當你的親姐姐或者妻子,把你這輩子你對我的好,還有寵,統統還給你,並且還要加倍.……”
天漸漸暗了,雪.……也越下越大。
沐遠忠和康彥茹因為這幾天遭受的打擊太大,已經體力不支的撐不住,度假村有醫療團隊,陸淮璟及時派人過來,勸走了他們,為他們安排好了住處。
隻剩下蘇瑾一人,她蹲下身子,開始點燃,船裏的蠟燭,讓它們隨海水而去……
因為冰上滑,好幾次她都不小心摔倒,每次她都拒絕陸淮璟的攙扶,自己爬起來,繼續折紙船,折好了,把蠟燭放進去,點上,放進海裏,反反複複。
直到黑夜降臨,,無數蠟燭亮起,從西向東流去,蘇瑾步伐緩慢的跟著燭光的方向,不停的移動著。
蘇瑾向前走著,陸淮璟緊跟其後,直到再也看不到,無法再繼續,她才抱膝蹲地嗷嗷大哭起來。
“明明我可以阻止的,為什麽我沒有發現,如果我能早點發覺他拔掉了針頭,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像個孩子般的哭著,最後跪在雪地上,壓抑在心中多天的痛楚全數湧出。
陸淮璟彎身,單膝到地,敞開大衣把蘇瑾抱在懷裏,揉著她的發勸慰道:“沐琛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你哭,瑾兒,這是沐琛的選擇。”
回去的路上,陸淮璟把蘇瑾的手握在掌心。
蘇瑾的手很冰,陸淮璟為她暖著,沒有說話。
他們的身後,厚厚的積雪上全是一大一小的腳印,輪船行駛到快岸邊,
遠處的上空還綻放著五彩繽紛的煙花,甚至還有孔明燈,在迎著雪空中升,直到燃盡,消失……
蘇瑾知道,那每一盞孔明燈的背後都象征著放燈人所寄托的美好期望,正如她剛才,疊那麽多紙船,燃那麽多蠟燭,都是為了照亮沐琛的路,好讓他不要再向以前那樣迷了方向。
回頭望了眼一望無際的海麵,收回視線,反握住陸淮璟的手掌,在輪船到岸後,一步步的朝向岸邊走……
到了車上,車裏有暖氣,蘇瑾的羽絨服因為濕了上車後就脫掉搭在了前排座椅上。
陸淮璟敞開大衣,將她包裹在懷裏,手臂環著她的纖腰,手掌在她的後背輕輕磨挲著。
蘇瑾安靜的趴在他的胸膛,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半空中的煙花,聲音沙啞的問道:“陸淮璟,你是不是怕我再生病?所以才一直陪著我?”
畢竟,這個節骨眼上,慕氏因為慕彥璽生前融資,大量資金不知被他投資到了哪裏,再加上吸/毒,自殺的醜聞,股票一路下跌。
還有陸思涵撞傷了時霏兒,時霏兒到現在都昏迷不醒。
可以說,陸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陸淮璟回去主持大局,蘇瑾不想因為自己再影響到他,雖然,她也想身邊有他的陪伴。
……
陸淮璟下巴輕輕的磨蹭著蘇瑾的頭頂,手掌移到她的左臉頰撫摸著,說了聲:“瑾兒,我確實怕你再像以前那樣封閉自己,我怕我稍微不留神再丟了你。”
“如果再丟了呢?”她問。
“現在沒有如果。”
話落,抬高她的下巴,對準那兩片唇壓了過去。
像是害怕失去,極其輕柔的吸著,吻著……
蘇瑾伸出手摟上陸淮璟的脖子,眼角流著鹹濕的淚,哽咽著,反吻住他的唇。
眼淚流到兩人的嘴邊,陸淮璟捧住她的臉,與她額頭相抵。
“瑾兒,你恨我嗎?”
以為她會點頭,但蘇瑾卻用力的搖著頭,睫毛抖動著,帶著哭腔說道:“你再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麵對你,陸淮璟,不要這麽快就逼我要答案,我真的.……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真的.……我很亂,很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不起,”抱住她的身子,啞聲安慰:“我不逼你,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隻要你不要再躲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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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陸淮璟起床後,蘇瑾早已不在房內。
等陸淮璟找到蘇瑾時,已經是中午10點。
如他所料,蘇瑾並沒有去其他地方,她去的是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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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在下,蘇瑾一遍遍的用手擦著父親和母親的墓碑,看著照片中父母的麵容,眼眶早已泛紅。
“爸,媽,你們是不是嫌棄我這個女兒來晚了?”
“媽。從你走後,我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裏,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
說著說著,淚水從眼角滑落,蘇瑾皺了皺眉,就像是在跟父母談心一樣的繼續道:“其實,不是我不想來,是我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