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雙鼓鬥法
我和***順著地上的水跡一路追過去。
那水跡就是一行腳印，旁邊沿途滴落著無數的水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水裏爬出來的人一路行走留下來的。
“我說餘爺，我突然想起來一茬。你確定這水跡是王小麻子的腳印嗎，按道理他身上即便有水，也是血才是啊。”***一邊氣喘籲籲地跟我跑，一邊說道。
我倆腳步不停，邊跑邊說道：“我上次不是見到村長變成水鬼了嗎？我覺得有可能是村長偷走了王小麻子的屍體。而且那棺材和女鬼不都是從水裏出來的嗎？再者說了，你看這腳印的方向，是不是九龍江河堤的方向，我看啊，那老太婆保準在前麵等著咱們呢。”
***一拍腦袋，連忙一把拉住我，“別跑了，咱們快回去。”
我不解地看向他，“回去幹什麽？那照片說的時間也正好是今晚。”
“你傻不，前邊又是那老太婆，又是村長變成的水鬼，還有爬你床上的那個女鬼和王小麻子，咱倆個過去不是白送人家的嗎？”
我懊惱地大叫一聲，“怎麽忘了這茬。”
可是我倆剛轉身，就看到後麵的路上站著一個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王小麻子的屍體。
“得，人家繞咱們屁股後麵了。”
“這還沒到河堤呢，那老太婆不講信用啊。”
恰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奇怪的鼓聲，那鼓聲壓抑，沉悶，直接響在我的心裏。
“餘爺，你看咱們是不是殺回去。”***盯著王小麻子，警戒地說，
“人家在前麵喊我們過去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咱們這就去看看那個老太婆擺的鴻門宴裏有沒有滿漢全席。”
“那還等啥啊，我都餓了半宿了。”***把肚皮一拍，我兩個大搖大擺的就往前走，那王小麻子的屍體果真跟在後麵不遠不近的地方一蹦一跳的。
走不多時，先是聽到九龍江裏的嘩嘩流水聲，然後便看到岸邊有一方燭光，燭光分兩邊，中間是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三顆血淋林的小孩腦袋，三個小孩子的眼睛緊緊閉上，周圍的皮膚都皺巴到了一起，像是那種仿佛看到了恐怖的事情，拚命閉上的眼睛的感覺。
而在三顆小孩腦袋的後麵，還有一顆眼睛輕輕閉上的老太婆的腦袋。
老太婆閉著眼睛站在八仙桌的後麵，一手拿鼓一手敲鼓，一陣陣奇怪的鼓聲就從那裏傳來。
我倆走到力八仙桌還有兩百米的地方的時候，突然從旁邊蹦出一個披頭散發帶著水草的人。
我一看見那人，眼睛就通紅的。
正是變成水鬼的村長。
“村長。”
變成鬼的人早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情感。村長隻是擋在我們前麵一動不動，浮腫的雙眼木訥地看著我們，像個雕塑。
***低聲對我說：“小心那三顆小孩的腦袋，這是很惡毒的法術，名叫點三燈，要在小孩子長到九歲的時候把他們的身體埋進地下，隻留腦袋在上麵，然後每日給他們服用摻了草木灰和三牲血的濃湯，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再用紅繩子把腦袋勒住他們的脖子，斷氣了都不算完，還要再等四十九天，腦袋以下的地方全部腐爛，而腦袋依然栩栩如生。這時候隻要輕輕一提，腦袋就和身體分離出來。那三顆腦袋就對應著人身上的三盞陽燈，滅了三燈，羅漢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我點點頭，然後朝那邊喊道：“喂，老太婆，我們已經來了。”
鼓聲突然停止，老太婆睜開眼睛看向我們，“北有黃天，南有後土，玄武朱雀不相見；上有老尊，下有閻王，三盞天分兩邊。”
老太婆忽然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沒了下文。
我奇怪地看向***，“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告訴我：“黃天和後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就像玄武朱雀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是互相不接觸的。太上老尊和十殿閻王分管天上地下，三盞天燈說的就是咱們凡人，是說天上地下被人間分開。”
我一尋思，這不就跟“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一樣嘛。”
“老太婆，我們隻是路過這裏等一艘船，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可沒有招惹過你。”
老太婆笑了笑，她一笑，臉上的粉末就給你下雪似的往下掉。
“這老太婆真狠，她臉上塗的是觀音土，那是打算最後拚死一搏的時候用的。”
“船就在河裏，你們走吧。”
我和***朝河麵上看去。
原本空曠的河麵上突然出現了大片的濃霧，霧氣又漸漸的向著兩邊分散，中間露出的水麵出現一艘木船。
那木船破破爛爛的，船身有大片大片黃色的淤泥，船舷上掛著一串一串的水草，上麵的桅杆都斷了，船上看不見一個人影，水麵上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船隻還是緩慢地向著岸邊駛來。
“我滴個乖乖，這是一艘從河底下出來的鬼船。”***在一旁倒吸一口涼氣。
“這世上還真有鬼船。”我驚歎一聲，早在看到李先生的短信的時候，我就該知道這條船不一般。
“有啊，隻要船上的鬼夠多夠厲害，就能把河底的船浮上來。”
老太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上了鬼船的人，從來沒有下來過。你們想要去，那就去吧，老太婆會為你們焚香禱告的。”
我挺了挺脖子，“我們當然要去，不過得先跟你討個公道。”
老太婆的眼睛突然一亮，“跟我討公道？你們一路上做了那麽多壞事，還敢來找我討公道，真是可笑。”
我和***雖然自忖沒有做過幾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還從來沒幹過壞事，自然是不會聽她胡說。
我冷笑一下，“你不就是擺了張八仙桌，弄了三顆小孩腦袋點天燈，然後塗了觀音土，還準備了一個帶著棺材的女鬼，一個水鬼，一個剛剛屍變的屍體嗎。”
說著一番話的時候，我手背在後麵偷偷撥通了丫頭的號碼，為的就是告訴錦鯉子我們的處境。
還是要感謝科技的。這手機上偷偷連根耳機線，我就能聽到丫頭的聲音。
“餘哥哥。”丫頭的聲音從耳機裏麵傳來，“我爺爺他睡覺了，就讓我來告訴你們怎麽做。”
“你們也別擔心，爺爺早就猜到了那老太婆有什麽把戲，說我們三個對付她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心裏一咯噔，這錦鯉子的心真大，一句有可能成功他就去睡覺了。
“老太婆，你說咱們怎麽玩吧。”
那老太婆氣呼呼的大罵一聲，“兩個小鬼，今晚我就把你們留在這裏。”說罷，她猛地一敲鼓，我們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風聲。
我連忙從懷裏掏出那把殺豬刀，看也不看就朝著脖子後麵砍去。
對付這種屍變的跳屍，我已經有了經驗。這種東西力大無窮，但是動作僵硬，最喜歡的就是掐人脖子。
果然，殺豬刀那邊一沉，正好砍在了王小麻子這具跳屍的手掌上，我沒它力氣大，一連朝後退了好幾步。
跳屍雖然力大無窮，但是被殺豬刀一砍也歪向了一邊。
***趁機從懷裏掏出一跟棺材釘，一下子釘在了跳屍的腰間。跳屍原本刀槍不入，但是那棺材釘就跟刺豆腐一樣直接捅了進去。
“成了。”***歡呼一聲，“老子這根可是百年老僵屍棺材上的釘子，就憑王小麻子這剛剛屍變的東西，一釘進去它就別想動了。”
***給我的感覺是平日裏兩袖清風，但是關鍵時刻，總是能拿出寶貝來。
那跳屍果然立在了原地。
老太婆陰沉的說到：“小胖子還有這樣的好東西，不過還是嫩了點。”她又是一下子敲在鼓上，那跳屍渾身猛地一顫，一股黑氣從腰間噴出，連帶著棺材釘也被擠了出去。
棺材釘一出，那跳屍立馬凶神惡煞地朝***衝過去。
跳屍本就速度快，***又沒有料想到，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眼見著跳屍的指甲就要捅到***的脖子，連忙一個橫撞將他撞開，但是這樣一來，跳屍的指甲就正好對著我的脖子。
情急之下，我連忙將殺豬刀橫擋在脖子前麵，隻感到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朝後飛去。
“百淨破煞符。”
一麵黃色的符籙從我的手心裏飛了出去，正好貼在了跳屍的額頭上。
跳屍立馬慘叫一聲，渾身冒起一股股青煙。
老太婆搖了搖頭，“沒用的，你們這些小鬼怎麽就不明白呢。”
她再次敲了一下鼓，跳屍的額頭上又噴出一股黑氣，將那張“百淨破煞符”給頂飛了出去。
雖然符被頂飛了出去，但是跳屍的額頭上還是出現一個大窟窿，裏麵泛著白色的腦漿，無比惡心。
那跳屍被我重傷，滿眼怨恨的盯著我，但是老太婆也沒有讓它輕舉妄動，顯然這樣的方法雖然可以脫困，但是似乎不能用太多。
“餘哥哥，任何法術都講究平衡，一飲必然一啄，咱們繼續來，就不信老太婆的那麵鼓能一直用下去。”我把情況告訴了丫頭，她滿懷信心地告訴我。
“丫頭，可是我的符也不多，而且還有兩隻鬼物呢。”
***這時候靠了過來，“餘爺，你問問丫頭有沒有什麽辦法能破了那麵鼓。”
我們討論的時候，那老太婆氣定神閑地站在後麵，“兩個小屁孩，你們要是沒有寶貝用了，老婆子我就結束這場鬧劇了。”
丫頭突然說道：“有了。餘哥哥，她那麵鼓是用聲音來施展法術的，你不是也有一麵鼓嗎？隻要你們同時敲響，就能幹擾她的法術。”
“好，就這麽辦。”
我偷偷塞給***一張“百淨破煞符”，然後對老太婆喊道：“老太婆，你有本事讓我再貼一張符上去。”
老太婆輕蔑地一笑，“好，你去貼吧，放心，老婆子這懶得騙你們這兩個小鬼，也正好讓你們死心。”
***大搖大擺地拿著“百淨破煞符”走上去，老太婆也看出了兩張符是同一種，一點也不擔心。
那跳屍眼看著***走上去，齜牙咧嘴不斷怒吼，但是沒有老太婆的命令，它一點也動不了。
當***把符貼上去的，跳屍突然怒吼一聲。
“小心。”我大叫一聲，連忙衝了上去。
“莫害怕，莫害怕，老婆子還不屑騙你們兩個小鬼。”
***看那跳屍果然隻是瞎叫喚，氣鼓鼓地一巴掌將符貼了上去。
符再次貼上去的時候，跳屍身上又冒出層層青煙，一旦青煙冒完，它也就完蛋了。
我直勾勾地盯著老太婆，見她抬手做出敲鼓的動作的時候，連忙揮動了撥浪鼓“夜啼”。
老太婆疑惑地看向我，但是手下動作已經做出。
兩麵鼓聲同時響起，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我心神猛地一震，嘴裏一甜就是一口氣血湧了上來，硬是被我強咽了下去。
但是幸好那張符沒有被破掉。
“怎麽可能。”老太婆大叫一聲，揮手再次敲鼓。
我看準她的動作，同時揮動夜啼。
鼓聲再次相衝，這次我沒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但是跳屍也慘叫一聲歪倒在地上，渾身幹癟的如同一塊老臘肉，身上再也沒有一絲青煙能夠冒出。
“好，好，好，是我老太婆小看了你們。”她陰沉沉地連說三個“好”字。
“老太婆要是沒說錯，你們那麵鼓還能破除幻境的吧。”
經她這麽一提醒，***突然朝我大叫一聲，“你身下好多水。”
我疑惑地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一大片河水已經淹到了我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