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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

  捉鬼是個細膩的活,不能蠻幹,否則你消滅了鬼,自己的陽壽也得受損,捉不了幾隻就得完蛋。我聽那女鬼很在乎這個問題,心下便知道它身前一定是為情所困,也有可能為情而死,我就可以從這一點入手對付它。


  我說:“是啊,我很愛你。”


  “那你也來幫我梳頭吧。”女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高興。


  “你在哪裏,我找不到你沒法幫你梳頭。”


  “我就在你腳下。”


  我低頭一看,地麵有密密麻麻的東西在蠕動。


  嗬,原來地麵上都是這女鬼的頭發。這些頭發被風一吹就變成灰塵四散飄飛。


  難道是死後屍體被火化了?

  “等我一下,我去拿梳子。”我剛才聽到了它說了一個“也”字,我猜李先生可能已經再幫那個女鬼梳頭,便穩住它。


  我來到臥室的房門前,門是虛掩著的,我順著門縫朝裏麵看,隻見一個男人坐在一扇落地鏡前,他背對著我,拿著一把梳子給自己梳頭。


  每梳一次頭,就有一片頭皮被剝開。


  被剝開的頭皮向下垂落,經過梳子的分割變得絲絲縷縷的,宛如血紅色的頭發一樣。


  “好了沒有?”我聽得清楚,那女鬼的聲音就是從男人身上傳過來的。


  我估計是李先生被女鬼上了身。


  “就快了。”我回應了它一聲,然後拿出一張黃紙,上麵是事先畫好的一張驅鬼符。


  “我來了。”我推開門,一步步地接近李先生。


  就在我快要到李先生身後的時候,它突然回過頭來,一張被頭發覆蓋的臉龐出現正對著我,一把白骨梳子正插在那頭發裏麵。


  我手一拍,將符紙貼在李先生的腦門上。


  “你來幫我梳頭了。”誰料,女鬼居然毫無反應,淡定地說著話。


  糟了,它沒上李先生的身。


  我知道上當了,連忙倒退,身後一張大網撲了過來,像是蛛絲一般將我纏住。


  “四梳頭,妝鏡美人笑。”那個女鬼又唱起歌來。


  我的麵前突然出現一麵鏡子,鏡子裏是一張女人的臉,長得眉細眼大鼻梁翹,唇紅齒白下巴尖,煞是好看。


  奇怪,鏡子裏怎麽出現的不是我?


  我感覺到我的手又自己動了起來,接著一個冰涼的東西碰到了我的頭發,從頭頂到發梢,一路下滑,猩紅的血液順勢流了下來。


  而鏡子中則是一個女人拿起了一把白骨梳子在梳頭發。


  原來那女鬼的本體在梳子裏。


  我吸了一口氣,猛地用力將殺豬刀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殺豬刀砸在鏡子上,將鏡子砸了個稀巴爛。


  一張血跡累累的臉從鏡子後麵伸了出來。


  “李先生。”那張臉是男人的臉,肯定是李先生無疑。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被俯身。


  李先生看著我詭異的一笑,抬手拿起一把白骨梳子就要朝我頭上刺過來。


  我看他還是被附身的狀態,鐵定是指望不上了。我索性一咬舌尖,將一口舌尖血噴了過去。


  李先生被我的舌尖血噴到,怪叫一聲就倒了下去。我看見一個黑影從他的身上飛出去,我身後的大網也鬆開了。


  “別跑。”我大叫一聲裝作要衝上去的跡象,實際上卻是掏出一個玻璃瓶子砸在了李先生的手上。


  李先生的手上有一把白骨梳子。


  玻璃瓶子一碎開,一股尿臊味撲鼻而來。黃澄澄的童子尿淋在那把白骨梳子上,頓時一股淒慘的鬼叫從梳子中傳來。


  無數根黑色的頭發從梳子中長出,但是一冒頭就發出“滋滋”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肥肉扔進了油鍋裏,一股子焦臭味從上麵傳來,混合著童子尿的味道,差點沒讓我吐出來。


  童子尿自然***捐獻的。


  我憋住呼吸,一連掏出三張“百淨破煞符”把白骨梳子給包裹得嚴嚴實實。


  白骨梳子在符紙裏麵左衝右突,但是動靜越來越小。


  看到這,我得意地點了根煙,“小樣,敢跟我鬥智商?哼哼,玩死你都不帶眨眼的。”


  剛才那個從李先生身上飛出去的黑影是假的,本體其實仍在白骨梳子裏,或者說這種寄生在特定物品裏的鬼怪,物品就是它的本體。


  這女鬼還想給我來個魚目混珠,可是它不知道我餘人傑向來火眼金睛。


  梳子裏的慘叫聲越來越弱,我當時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怎麽回事,竟然把耳朵貼在了上麵。


  聽完以後,我就拿出打火機當場就想要把它燒了。


  突然,有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那隻手瘦得就像雞爪子一樣,皮膚上還泛起一層層死皮。


  “別燒我的寶貝。”李先生在一旁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一看,是李先生已經醒了,隻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實在不敢恭維,滿臉的血汙,頭發都結了血枷。這一次被鬼上身,又梳了這麽久的頭,陽氣損耗嚴重,最少也要折壽二十年。


  “李先生,你還敢要這梳子?忘記那個女鬼了?”


  李先生心疼地說:“**的,三千萬買的。”


  我收起打火機,“好啊,既然李先生你無所謂我也沒關係。這次捉鬼收費一百萬,支持現金支付,網銀付款以及支付寶轉賬。等你下次被鬼纏上的時候記得再喊我。”


  李先生一聽就跳了起來,“大師,你沒嚇我吧。”


  我把眉毛一挑,“哦,你是嫌貴了?”


  李先生連忙擺擺手,“哪能呢?什麽事什麽價我還是清楚的,也不在乎這點小錢。我隻是想問這個女鬼不是被大師製服了嗎,怎麽還有下次啊?”


  我告訴他“這把梳子陰氣重,被鬼寄生一次後難免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次折了你陽壽二十年,下次估計就得三十年了,你看看你還能挺幾次,咱們可以先預約。”


  “這,這.……”李先生犯起了難,“大師,我這人吃喝嫖賭一個不沾,就是特別喜歡古董,要是燒了這把梳子我實在舍不得,要不您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


  我為難地說:“辦法也是有的,隻不過.……”


  李先生立馬一副我懂的模樣,當即拿出一張兩百萬的支票。


  有錢人就是好啊,錢多人少。其實這把梳子已經沒事了,但是我隨便一忽悠又多了一百萬。


  我隨便拿張符紙在那白骨梳子上繞了幾圈,又吩咐他把門前的兩棵樹鋸了,這樣他家就沒事了。


  後來他還問我怎麽梳子上有股尿臊味,我告訴他是那鬼在梳子上撒了泡尿所以才能附體在梳子上,他也信了。


  這趟活雖然麻煩了點,但是我也賺了兩百萬,去香港一陣吃喝嫖賭好不快活。


  沒辦法,賺的是陰間錢,不能留,否則會有倒黴事上身。像我這一趟就賺兩百萬,還隻是在淘寶上開個店,那些名氣大都是別人求上門,一趟活至少也是八位數,但是凡是捉鬼得來的錢都不能留,必須在四十九天內花掉。這也是為什麽真正的捉鬼大師看起來都是挺寒酸的,還有不少老年淒慘。沒辦法,這一行就是這樣,個中滋味隻有自己知道。


  一段故事說完,我睜開眼又回到了審訊室。


  “餘人傑,這就是李家無頭案?你覺得警察會被你忽悠?”鄭海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還記得那個我說過自己當時貼耳附在了那梳子上麵嗎?”我彈了彈煙灰,淡淡地說道。


  “哦,你聽到了什麽?”鄭海問道。


  “她說男人都是騙子。”


  鄭海笑了起來。我看他笑得挺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誰知鄭海笑完之後一拍桌子,大聲嗬斥道:“你以為是在拍電影嗎?要不要叫張導演出來?這裏是審訊室,是代表法律的神聖場所。現在是在審訊你,你是嫌疑人。”


  我不以為意地抽了口煙,然後慢慢告訴他,“離開之後我就打電話報了警,舉報他在狗窩下藏了具屍體,接著就看到報紙說警方在那裏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隻是不知道你們發現的那具屍體死了多久?”


  對方沉默了一陣,然後晴子出去查了查卷宗,過了一會兒進來告訴我發現的時候死了七天。


  “那就對了,頭七之前她沒回魂,隻能鬼壓床,頭七那天要報仇,正好被我阻止了。”


  鄭海吸了口氣,“你是說……”


  “去查查那個白骨梳子的DNA,看看是不是和屍體吻合,如果吻合就說明是李先生殺人,如果不吻合就當我是胡編的好了。”


  “可是李先生一個星期後就**了。”鄭海又問道。


  “舉頭三尺有神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查查他家的物品,恐怕這種用人的骨骼製作的東西不隻那一件吧。”


  鄭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告訴我:“事實上,排除掉有鬼的部分,你說的別的都很對。李先生**後,一位經驗豐富的驗屍官當場就發現他的脖子上還有人的骨頭製作的項鏈。”


  我一攤雙手,“所以說了,舉頭三尺有神明,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麽,這又跟你來福建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聽到這,我也坐直了身子,“是李先生打電話給我的,按照你們說的時間來看,是他死亡後七天給我打的電話,手機裏有通訊錄音,你們可以查查。”


  我的手機很快被送了過來。


  鄭海打開通訊錄音,隻聽到一段“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鬼來電,當然聽不到。”


  意識到被我耍了的鄭海,氣憤地拂袖而去。


  “喂,什麽時候能放我走啊,我還趕著去做生意呢。”


  過了一會兒,被氣走的鄭海又回來了,還帶了兩份雞腿飯,和晴子一人一份吃了起來。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天,完全不把我餘喚海放在眼裏。


  氣得我啊,當場就敲了桌子。


  “帥哥美女,賞小的一份吧。”


  “想吃,行啊,把福建這事也說說,看看這次是哪隻女鬼告訴你的真相。”鄭海一口咬下一大塊雞腿肉,那油水,那香味,可把我饞壞了。


  “要不邊吃邊說吧。”我討價還價起來。


  鄭海沒理我,又從懷裏拿出一份雞腿飯,作勢就要把裏麵的雞腿吃掉。


  我見狀立馬說道:“是李先生打電話說一個福建的朋友出了事,請我去看看,具體位置就是一個佘族寨子。不過哪個寨子沒說,隻說給我買好了票,到了福建後就上車票上的那輛渡輪走水路,然後會有人來接我。”


  “然後呢?”鄭海追問道。


  “然後我這不是還沒去呢。”我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便在這時候,審訊室的大門被人打開了。


  “張局。”


  “張局。”


  鄭海和晴子看到那位警察後立馬站了起來。


  被稱作張局的警察笑嗬嗬的對錦鯉子說:“老爺子,你看吧,你的寶貝徒弟好著呢。”


  錦鯉子也沒搭理他,一臉陰沉地對我說:“福建這一趟,你必須去了阻止那夥人,到時候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打電話問丫頭。”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股預感浮上心頭,可我還沒來及開口,就看到***穿著沙灘褲笑麵如花的擠了進來。


  “餘爺,聽說福建的姑娘賊水靈了,我有預感,這趟回來哥們以後就不能給你提供童子尿了。”


  一位警察帶著錦鯉子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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