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萬人坑
這所房屋很奇怪,一眼就能夠把它和天坑裏的奇怪房屋區別開來。
因為這棟房屋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看起來倒像是公寓,但是它隻有一層,而且相對於公寓又實在太窄了一些,反倒更像是一條內部走廊。
更顯著的是,這所房屋好像被人從屋頂的部分被一劈兩半,分成正好相等的兩部分,配合天坑裏麵獨特的環境,看起來就像是一上一下拚湊成的一樣。
可是這樣一來,本該結構破壞摔成兩半的房屋卻又在裂口處被什麽紅色的絲絲縷縷的東西連接在一起,就像小時候做得糖人,咬一口就會扯出一大堆糖絲,那種藕斷絲連的感覺。
這兩半藕斷絲連的房屋隨著天坑下部的陰風輕輕的搖晃,不停地發出“嘎——吱,嘎——吱”的悠長的聲音,讓人擔心隨時會掉下來。
對於磚石結構的房屋來說,這種輕微的搖晃代表它隨時可能崩塌,而一旦塌陷下去的話.……我歪過頭朝著下方看去,房屋的下麵是一片漆黑而又深不見底的天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接住它。
而在房屋原本的底部,如今立在天坑側壁的部分被巨大的藤蔓橫穿過去,好像是一條從遠古冬眠至今的蛇,好像搖晃的房屋是它在輕輕的呼吸。
這所房屋給我很不好的感覺,我原本是不想進去的,可是房屋門口能夠看到一片拖行的痕跡,乍一看是掃把的樣子,但是上麵帶著血跡。
“我記得那兩隻黃皮子裏麵,有一隻是**的,而且一隻黃皮子的確是依靠咬住前麵的尾巴被拖行在地上,就像是之前遇到的串子一樣。那麽,這個痕跡的確很有可能是金不出和黃皮子留下的。”我仔細思考了一下,越想越是這麽回事。
可是之前卻沒有見到這樣的血跡。
會不會是它故意留下來給我看的,目的自然就是要讓我進去。
“可是它究竟是想做什麽?如果想殺我的話,其實之前已經有很多機會了,倒更像是在引誘我。”
“獵人和獵物的博弈。”
進還是不進。
“呸。”我狠狠地朝著下方的無底深坑吐了一口痰。
“不過是區區兩隻黃皮子,還想嚇唬你老子。”
我又朝著裏麵大喊一聲,“金不出,你安心等著,餘爺這就來帶你回家了。”說著,我大步踏了進去。
剛一進去,一股寒氣就撲麵而來。
寒氣帶著濃厚的腐爛的味道,裏麵夾雜著彌漫的灰塵,比現在的PM2.5還要厲害。
我把手電筒朝前照過去,在中心明亮的光線下,我看見地麵上浮現出了一層厚厚的草木灰,裏麵似乎藏著什麽腐爛的東西,光線在外圍逐漸的變暗變淡,但是腐爛的氣息無處不在,無處不濃厚。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草木灰?難道天坑塌陷以前這所房屋的屋頂就是裂開的,然後累積了很多落葉之類的東西卻沒人打掃?可是,沒道理啊。”
“這個村子以前一定有古怪。”
我謹慎地繼續朝前走,踩在草木灰上的時候,像是踩在了棉花糖上一樣,腳底下麵凹陷下去,然後擠出一大攤濃黃色的液體,就好像是上學的時候,下雨之後踩到方磚鋪成的道路上,一腳踩到了鬆動的方磚上噴濺出一大股汙水。
“哇。”那些液體奇臭無比,我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幹嘔呼出的氣體把地上的草木灰吹開了一點縫隙,猛地露出下方的東西。
“這下麵究竟是些什麽玩意?”我用腳把這些草木灰踢開,赫然發現下方有些堅硬的東西。
“這是……骨頭?”
在草木灰的下方,赫然堆放著一堆一堆的黑色的東西。
我拿起來查看了很久才確定那就是骨頭。
從骨頭的大小來看,倒不像是人類,很有可能是某種小型動物。
“難道是家畜?”農村飼養家畜倒是很正常,但是這些骨頭的大小比雞鴨鵝要大多了,但是重量又比狗的骨頭要輕很多。
而且,沒聽說過有哪種動物的骨頭是黑色的。
“哢嚓。”我用力一折,骨頭斷成了兩截,露出骨頭裏麵的部分。
我這時又發現,骨頭的內部是白色的,裏麵空蕩蕩的,好像被人吸去了骨髓一樣。
難道白色才是這些骨頭原本的顏色,那麽外表的黑色又是怎麽回事?
我心下有了一點想法,拿起一根骨頭仔細觀察起來。
很快,我在骨頭上摸到了一些小凹痕。
像是牙印。
“這些骨頭是被人吃過的。”
“所以黑色是被火烤過的痕跡,草木灰是被他們當作燃料燒掉的。”
“難道是當初沒來及逃跑,被困在這裏的人?”
“不對,誰會去烤一根骨頭,那又不是肉。如果真餓到了連骨頭都要吃下肚子的地步,又怎麽會有工夫去燒烤。”
我剛想到了一種可能就立馬被自己推翻。
我惱怒地撓了撓腦袋,那兩隻黃皮子把我引到這裏來一定是有目的的,如果我不搞明白很有可能不但救不出***,還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我繼續扒開那些草木灰,試圖尋找更多的線索,但是下方除了骨頭還是骨頭。
“咦,這是什麽?”
我突然在最下方的牆壁上發現了一粒灰不溜秋的東西。
用手捏了捏,感覺很像是.……
“糯米。”
“沒錯,這是生糯米。”
很快,我在骨頭的下方發現了大量的生糯米。這些糯米是人鋪到地上的,有厚厚的一層。這更證明了這些人不是在吃骨頭。否則沒道理留著這些糯米不吃。
我仔細想了想,第一次見到生糯米還是跟老爸晚上去殺豬的時候用來辟邪的。
“對,他們是在用生糯米辟邪。”
可是為什麽之前見到紙人的房屋裏麵沒有生糯米。
除非生糯米還有別的用處。
我拿著手電筒朝著四麵照過去,這時候又發現了兩側的屋頂和地板上都有著紅色的絲線。
一縷一縷的,像是鬼畫符一樣貼在屋頂上,遠遠看去,配合著房屋輕微的搖晃,就像是生物體內的血管在不停地擴張,收縮。
我走到地板麵前,仔細地觀察上麵的紅線。
有些地方已經褪色了,露出一種古怪的顏色。
我試著伸手摸了一下,結果沾了一手的堅硬的紅色染料。
“這不是染料。”我聞了聞,一股腐爛的鮮血的腥臭味。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簡直不敢想象,這些絲線是用鮮血染紅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去觸摸絲線下麵的藤蔓。
絲絲,滑滑,冰涼,帶著水分。
藤蔓上麵的綠色居然是青苔,那麽這根巨大的藤蔓原本是什麽樣子?我扒開上麵的青苔,赫然發現下方是像陶瓷一樣光滑的菱形切片。
“陶瓷?”
這個村子塌陷有年頭了,不可能有這種財力去建造一條陶瓷的巨大的藤蔓建築。而且陶瓷這東西很脆,天坑這麽強烈的塌陷不可能還能保存這麽完好。
難道是之前地下就已經存在的?
對了,之前在火車上的時候,晴子說她爺爺跟隨科考團下來一趟過後就去世了。這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就在這時,房屋搖晃的幅度突然增大,屋頂的裂口頓時敞開,我突然看見外麵有一雙巨大的黃色的眼睛注視著我。
但僅僅是一瞬間,屋頂的裂口很快就閉合,再次打開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消失不見了。
僅僅就是那一瞬間,那雙巨大的黃色的眼睛就給我帶了無比強烈的壓迫感,仿佛是被一隻遠古的怪獸盯上一樣的感覺。
“那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喃喃自語。
恰在這時,它們仿佛算好了一樣,前方傳來了熟悉的“嘻嘻”的笑聲。
“在那裏。”我轉頭注視前方,然後緩緩地前進。
為了避免被偷襲,每一處地方我都要照過一遍之後才往前走。
也正因為如此,我又發現了這棟房屋怪異的地方,那就是它裏麵沒有劃分出任何的區域,也沒有任何的門窗,仿佛就是一條封閉的走廊。
“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
我繼續朝前走,卻冷不丁被腳下的東西絆住。
還沒等我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腳脖子就被套住,然後整個人就被單腳懸空吊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措手不及。
“嘻嘻。”金不出就在我身旁,他的雙手像是貓一樣抓著牆壁,胖乎乎的圓臉上滿是灰塵,他嘴裏咬著一條又粗又長的尾巴。
“***。”
我這時才發現,套住我腳脖子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條黃皮子的尾巴,尾巴一直延伸到金不出的嘴巴裏麵,而且每隔一段距離就一個結扣。
原來這是用許多條黃皮子的尾巴係在一起做成的繩子。
“嘻嘻。”金不出愉快的笑了一聲,他朝我低了低頭,露出後腦勺上另一幅風幹的人臉,就是那隻人臉黃皮子。
我一個引體向上抓住尾巴,結果金不出大叫一聲,順著牆壁飛快地超前跑去,我在空中沒有受力點,簡直毫無反抗能力,隻能任由他拉著我的腳脖子超前跑。
一路上頭暈眼花,氣血倒流。
“***,你醒醒。”我努力抓住尾巴想要把身子帶上去,但是每次又都被劇烈的搖晃甩下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金不出突然一甩手把我扔到了一個大池子裏麵。
我這一路上被弄得頭暈目眩,半天爬不起來,看著金不出變成了三個人,圍著我又跳又蹦的,像是跳大神一樣。
我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赫然發現這個大池子裏麵全都是屍體。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胡亂堆放在一起,放眼一看,居然數不清有多少具屍體,比萬人坑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這些屍體的麵部保存完好,看起來栩栩如生,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唯有一絲絲的鮮血不斷地從他們的七竅中流出,這些鮮血順著屍山流下去,流到底部之後又詭異的消失不見。
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大池子,而是在那綠色的藤蔓上挖出的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