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謎底揭開
我就這麽抱著石碑，一直等到那些黃泉螞蟻都消失了之後才下來。
事實上，如果再多一會兒，我可能就撐不住了。之前跟鬼腦袋賭命，我已經大量失血，如今體力嚴重透支，一挨上地麵就徹底沒了力氣，眼皮子一顫一顫的，直打瞌睡。
但是我不能睡，一旦睡下去可能就醒不過來了，那些黃泉螞蟻也隨時有可能再次出現。
“好冷。”
我緊了緊衣服，可是衣服上不是還沒有幹涸的血液，就是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小洞，四處透風。
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高熱量的食物和水，否則血液流失之後，光是體溫就足夠將我殺死了。
“該死的***，吃的全在他那個背包裏麵，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當初因為我要背著人臉老狐狸，
我翻開背包，這時才發現，背包上完好無損。
這是怎麽回事？那些黃泉螞蟻沒有道理不咬背包的。
我一拍腦袋，人臉老狐狸在裏麵。
這尊大神還在裏麵睡得好好的，完全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哪裏像我累死累活的在外麵。
小木魚等一些東西也在裏麵好好的，但是唯獨沒有我現在最需要的食物和水。
我瞅了瞅人臉老狐狸。
這家夥睡得很實在，應該不會知道吧。
知道了應該可以理解我吧。
我的眼睛變得通紅，像是餓狼一樣。
我翻開它的肚皮，驚訝地發現這是一隻母狐狸，而且那裏鼓鼓的，像是還有乳汁。
我也控製不住自己，隻有活著才有明天，哪怕我的命夠賤夠硬，但是我不打算就這樣死去。
我一下子撲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吸吮著，就當是喝牛奶了。
對，這就是鮮榨的“牛奶”。
奇怪的是，狐狸奶還帶著體溫。
隻有活著的東西才會有體溫。
可是我現在壓根想不到這一點，我的腦海裏隻有瘋狂的念頭。
吃的。
喝的。
溫熱的狐狸奶湧進我的嗓子裏，一股接著一股，從嗓子眼裏流進胃裏，熱量以及一些奇妙的東西順著我的血管流進了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是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有人細心地給你做著SPA。
很溫柔。
很舒服。
很迷醉。
我就這麽一直吸吮著，直到昏昏欲睡。
朦朦朧朧間，我似乎看到又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它有一人高，背部的毛發像是白雲一樣純潔，柔順。它的眼神像是母親一樣慈祥，又像是戀人一樣溫柔。
然後它張開了雙臂，將我緊緊地摟進懷中，用尾巴將我的身體覆蓋住，像是棉被一樣厚實溫暖，用下巴蓋住我的額頭，讓人心安。
而我蜷縮在它的懷裏，努力地吸吮著它胸部的狐狸奶。
我聽到有個聲音模模糊糊地說到：“你是我的人了。”
我下意識地“嗯”了一聲，但是腦子裏壓根就沒有任何思考。
它聽到我的回答似乎很高興，它一笑，麵孔就發生了變化。兩頰慢慢地飽滿起來，下巴回縮了一點，鼻子緩緩地塌陷下去，臉上的絨毛也慢慢地消失，漸漸地，它變成了一個女人的麵孔。
一個丹鳳眼，翹鼻梁，桃花唇，瓜子臉的絕世美女。
“我也是你的人了。”
“嗯。”我似乎對於它的變化一點也不意外。
“我每天服用你的丹藥，現在快要接近人形了。隻差最後一步，就最後一步。”
我的身體變得很興奮，大腦來不及思考，連聲音都變得沙啞粗重。
“我會把你變成人的。”
“一定會的。”
“真正的人。”
“白龍，我相信你。”
我赫然一顫，它提到的“白龍”是誰，會不會就是重要的人？又或者是白龍江？難道是那個關於黑龍江的傳說，那個黑龍和白龍？
就在我心生疑惑的時候，它開始撫摸我的身體。
它的手掌也變成了女人的手掌。
我無法控製慢慢地回應它。
但是我絲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就好像是別人占據了我的身體，而我隻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不這樣？”
“是的，就應該這樣。”
三個聲音交織起來，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便在我沉醉其中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些吵鬧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姓餘的還是姓金的？”
“嘻嘻。”
“少給老娘裝著嗓子，你們兩個大男人惡不惡心。”
“嘻嘻。”
我突然被驚醒，猛地抬頭一看，金不出正蹲在我身旁，兩隻手搭在膝蓋上，但是雙眼眯縫著，嘴角下彎，還不住地流著口水。
手機就在他麵前的地上，上麵正顯示著跟晴子的通話。
我心想，得，***這是又回來了。
我感覺到手裏一顫，赫然發現小木魚正被我我在手心裏，而我本人和人臉老狐狸抱在一起。
原來剛才陷入了幻境是因為小木魚的功效。可是我不記得自己有使用它，它是怎麽到我手裏的？
而且這裏也沒有水，它又是怎麽發揮功效的？
隻能說錦鯉子給我這個寶貝，似乎還包藏著無數的謎團。
隻是這樣一來，那個幻境究竟是給我什麽提示呢？我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
我瞅了一眼人臉狐狸，它還是之前的樣貌，但是臉上的表情似乎有變化。
不對，它的臉上有了血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
恰在這時，晴子又在電話裏罵了一句，然後金不出還是用“嘻嘻”的笑聲來回應她。
“***。你搞什麽鬼？”他那聲音聽起來就跟捏著嗓子一樣，很別扭，很惡心，也難怪晴子這麽生氣。
“好啊，姓餘的，你終於說話了。那另一個惡心老娘的就是金不出那個大胖子了，是吧。”
金不出回過頭來看著我，單看他眼睛，以為他是在笑，但是看他嘴巴，又以為他是在哭。這麽一副似笑似哭的表情極中在他一個人臉上，讓人渾身發麻，好不自在。
“***，你是受刺激了？”我疑惑地問他。
“嘻嘻。”金不出還是這樣回應我。
突然，他的後腦勺後麵冒出一點黃毛。
我眯縫著眼睛看著那點黃毛，心裏似乎有點明白了。
感情他是被什麽東西上身了。
我悄悄地站起身子朝他身後看去。
金不出就這麽似笑死哭地看著我，似乎我不跟他說話，他連嘻嘻都不會。
“臥槽。”我一看到他身後的東西，頓時頭皮發麻。
一隻黃皮子趴在他後背上，腦袋就趴在他後腦勺上麵。
而且還有一隻黃皮子咬著前麵那隻黃皮子的尾巴吊在後麵。
更重要的是，前麵的那隻黃皮子是全身通紅色的，還長著一張人臉。
這算什麽，黃皮子和串子的結合體？
金不出是怎麽招惹上這種玩意的。
“喂，姓餘的，你剛才是不是在罵我？”晴子那邊的語氣已經平靜了下來，但是這樣的語氣反而更加可怕。
“我說晴子姑娘，我們現在遇到麻煩了，咱們的事情就回頭再說吧。”
晴子沉默了一下，“要嘛你們以後都別聯係我，要嘛你們就給我說清楚。”
我一陣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我和金不出正在一個麻煩接著一個麻煩，那邊晴子又不依不饒，索性想想丫頭的音容笑貌。
“晴子姑娘，對不住了，我回頭再給你賠禮道歉吧。”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為了避免她再打過來，我順便把手機直接關機了拉倒。
金不出“嘻嘻”笑著，然後對著我趴在地上，這樣一來，那隻人臉黃皮子正好對著我。
我這下看得仔細，算是明白了，這隻人臉黃皮子就是當時在湖中的時候遇到的那隻，而後麵那一隻，估摸著要麽是這裏的小黃皮子，要麽是在外麵走夜路的時候招惹上的那隻黃皮子。
而且小黃皮子的嘴中流著血，脖子上還有一個傷口，看起來像是它自己給撓的。
我估計是把這一家子給得罪很了，黃皮子本身就記仇，所以這是自己個兒**了然後陰魂不散來報複我們來了。
可是真要說得罪，我們也不過是踢了它一腳，算起來還把它老祖宗給撈出來，這打撈費都沒收它的呢，大家也算兩清了才是。
對了。我沒來由得想起了秦老和那兩個年輕人，估摸著是他們在前麵把這家黃皮子給得罪很了，現在人家找上我們來了。
我正想著，金不出突然“嘻嘻”一聲，一下子把我撲到在地。
他本身就胖，就是這麽突然，況且他的動作一下子變得迅捷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人，在這麽狹窄的空間裏我壓根就沒法躲避，一下子被他撲到地上，動彈不得。
金不出看著我口水直流，不但是口水，還有眼淚花花地往下淌。
我猜會不會是他還能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做著什麽？我就試著喊了他一下，“***，你還認得我嗎？”
金不出突然陰陽怪氣的“嘻嘻”一聲，就跟嘲諷我一樣，然後張嘴就朝我臉蛋上咬來。
我連忙躲開腦袋。
他收不住嘴巴，一下子啃到了地麵上，岩石碎片夾雜著幾顆碎牙崩了出來。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可真狠，前段時間看網上報道說美國有個“啃臉男”，我看也比不過現在的金不出。
金不出抬起頭來，又看著我。
他的嘴巴上爛成了一片血肉模糊，傷口裏還夾雜著岩石的碎片。
“***，你可別這樣折磨自己，我這對你下不去手啊。”我這時才明白黃皮子的陰險。如果是換了別人，那我立馬抽出殺豬刀給他一下，可是金不出跟我關係這麽親，大家也算是出生入死過的了，我哪裏下的去手。
他突然又“嘻嘻”地叫了一聲。
我趕忙再次避開腦袋。
結果金不出又咬到了旁邊的岩石。這一次，他的上嘴唇都爛的差不多了，連牙齦都露在了外麵，看得我都心疼。
可是金不出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雖然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但是嘴裏還是“嘻嘻”地古怪叫聲，不但如此，他那兩隻眼睛笑得更開心了。
我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旺盛。我是看出來了，這笑的是黃皮子，哭的是金不出，無論我和金不出哪個受傷，它們都高興。
我心裏一橫，趁金不出抬起頭的時候，伸手就要從背包中拿出殺豬刀，今個兒非要把上麵的那兩隻黃皮子大卸八塊。
可是黃皮子看出了我的動作，它先一步操控著金不出的手按住了我的兩隻手，把我擺成了大字型。
我使勁去夠背包，但是手臂被金不出按得死死的，怎麽都掙脫不了。而這期間，金不出也沒有再攻擊我，就是似笑似哭的看著我，我越掙紮他就“嘻嘻”叫喚得越高興，像是在看猴子一樣看著我。
兩隻黃皮子。
兩隻成了精的畜生居然把我和金不出當成猴耍。
它們一點也不急著弄死我們，就是要故意耍我們，故意折磨金不出，故意看我絕望的反抗，掙紮。
我氣得雙眼通紅。
金不出再次咬下來。
這次我打定主意不躲開了。
因為我如果再次躲開，金不出這張嘴就會徹底變成稀巴爛，在這個地方，就算能趕走那兩隻黃皮子，也救不活了。
就在我打算閉上眼睛承受這一擊的時候，一陣勁風卻突然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耳旁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沙沙”的聲音。
不用看我就知道，是那些黃泉螞蟻被吸引了過來。
金不出猛地從我身上爬起，頭也不回地就朝著通道深處爬行。
他在地上爬得飛快，一會兒功夫就爬出了很遠。
我沒想到黃泉螞蟻居然這麽凶名赫赫，連那兩隻黃皮子都嚇成這樣。
我也趕緊爬起來，帶著背包和人臉老狐狸追了上去。
我在通道之中沒法像被黃皮子控製的金不出那樣靈活，隻能遠遠地吊著他的影子。
倒是一路上又接連碰到了幾塊刻著“白龍江”三個大字的石碑。我心知這些石碑上有古怪，尤其是之前還在石碑上麵看見了人影，我甚至隱約覺得這是我們此行的一個關鍵點。
但是現在，我沒有時間去停下來，我要去救金不出。
我一定要宰了那兩隻黃皮子。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追著他們跑了很遠，但是體力還是非常充足，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也許是剛才的狐狸奶起了效果。
很快，前方出現了一片光亮，那裏是出口。
緊接著金不出背著兩隻黃皮子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等我趕到出口的時候，赫然看見下方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天坑，一棟棟房屋橫著立在上麵，與正下方保持著九十度懸空，這種場景，就像是宇航員在太空艙裏橫著身體走路一樣。而那些懸空橫立的房屋，都是老樣式的農村瓦房，但是房頂上的大多數瓦片都不知所蹤，露出一個個布滿窟窿的房頂。
部分房屋顯得年久失修，在空中搖搖欲墜，甚至牆麵上直接爛了一個大洞，隱約能看見裏麵有人影走來走去。
除了房屋之外，還有一些類似於豬圈雞舍一樣的建築。
最奇特的是，在一些空地上，建築的廢墟上，竟然能夠看見一些植物，有些就是常見的蔬菜，隻不過都長得奇大無比，白菜有車輪那麽大，蘿卜有牛腿那麽粗，還有一些不常見的，類似於蘑菇一樣的東西，五顏六色，應有盡有。
難道這裏麵還有人居住？
我想著趕緊搖了搖頭，如果真有人住在這個地方，那還算是人嗎？
而整個天坑深不見底，也看不見對麵，竟然不知道有多寬，隻是站在通道的出口上感受到一股股強勁的陰風吹來，讓我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從天坑下方刮來陰風的時候，風中隱隱約約夾雜著女人小孩的哭喊，不知道是這副場景震撼了我的心神，還是下方有什麽詭異的東西，我竟然赫然聽到了極輕微的聲音在呼喊我的名字。
而至於所謂的光亮是從上方灑下來的，但是隻有稀稀縷縷的幾束，所以更多的房屋都隱藏在了黑暗中。
而金不出和黃皮子的身影就在一棟房屋的牆麵上看著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上方，上方還有數不清的房屋，透過房屋的縫隙才隱約可以見到一點點的藍色，似乎是天空。
我突然意識到，這裏才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地，白江屯子的天坑。
沒想到那個幽靈通道居然是和天坑相連，尤其是那些刻著“白龍江”三個大字的石碑一路蔓延到了這裏。
這地下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的時候，黃皮子操控著金不出猛地朝下麵跳去。
我心裏一揪，然後看見他們落在了一間房屋上，又接連幾次跳躍，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時不我待，我正打算跳下去的時候，通道裏突然傳來一陣晃動，隨後一棟房屋慢慢地朝這邊移動了過來。
房屋竟然可以移動？
不對，是通道在移動。
我連忙跳到下麵一間房屋的牆壁上，然後回頭一看，那通道的出口赫然在天坑的岩壁上移動，一直到隱藏在一棟房屋的下邊，然後再次移動，直到消失在視野裏。
“原來幽靈通道是這麽回事。”我大驚失色。
先前還以為幽靈通道是真的鬼怪作怪，但是如今看來，這些可以移動的通道豈不是比什麽鬼遮眼鬼打牆還要詭異莫測，恐怕就連錦鯉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種可以移動的通道是跟裏麵的白龍江石碑有關。
隻是白龍江原本是東北地區的傳說，若說它真的存在那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說不定，“白龍江”壓根就不是一條江水，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對了，先前吃狐狸奶補充體力的時候，我似乎陷入了幻境當中，而當時確確實實聽到了人臉老狐狸說出了“白龍”這個稱呼。我確信它是在叫一個未知存在的名字。
黑龍江的傳說難道是真的？
我的身體不寒而栗，緊接著被狂喜所淹沒。
“金不出，”我朝著天坑的下方大喊一聲，“老子先救你，然後我們一起找到那條白龍。”
我的內心，第一次被這樣的渴望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