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坦誠相對
第598章坦誠相對
朝陽升起，光輝灑滿大地。
陳綿綿元氣滿滿地推開房門，就見義兄坐於院中，眸光沉沉地望了過來。
他視線越過少女頭頂，落在那芝蘭玉樹的年輕王爺身上。
“睿王殿下！”左衍一頷首，語調頗為嚴肅：“你我可否談談？”
“好！”楚聿修點頭應承：“我也正想與左公子談談。”
聞言，左衍一頃刻間變了臉色。
陳綿綿亦是回首，錯愕地看著男子：“楚聿修？”
“左公子，請！”楚聿修以手做請，抬腳朝院外行去。
左衍一擰著眉頭，推著輪椅慢慢跟上。
出了主院，他率先開口：“睿王殿下是何時發現我的真實身份的？”
“本王打從一開始就知曉左公子是詐死。”楚聿修稍稍躬身與之平視，目光溫和如初：“我亦知曉，左公子的腿疾是裝的。”
“你……”左衍一啞然，一時不知當說些什麽。
他從一開始，就是知曉他真實身份的？
“當初你為何不攔著？”
“我與公子神交，不想讓公子再受到傷害。”楚聿修真誠道。
“再受到傷害？”左衍一抓住關鍵詞：“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當年沒有詐死離開，還會受到迫害？”
“沒錯！”楚聿修點頭，嚴肅道：“事實上，當年公子便是不死遁，我也會勸公子離開。”
“太子他不會放過我？”左衍一挑眉，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不，太子會放過你。”楚聿修出言糾正，壓低聲音道：“是陛下不會放過你。”
聞言，左衍一麵色劇變：“你……”
他想厲聲嗬斥，斥睿王胡言亂語，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麽也無法脫口。
“左公子高才，有神通本領，這麽些年過去，可曾查出究竟是誰背後害了你？”楚聿修維持著風度，不疾不徐道：“再者，左公子是名門之後，啷當入獄，在事情真相查清之前，當得陛下幾分照拂，哪怕太子收買了衙差，也不能如此輕易就毀了左公子。”
男子所言句句直擊要害，左衍一聽在耳中，隻覺如墜寒潭，全身冰涼。
“你胡說！陛下為何要害我？”左衍一怒喝，以此宣泄心中的惶恐不安。
“那陛下當年為何要殺慕容氏全族呢？”楚聿修失笑，輕描淡寫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怪隻怪，左家權勢過盛，怪隻怪，左公子你不會收斂鋒芒，與太子為伍。”
左衍一置於臂托上的大掌緊握成拳，強做鎮定道：“睿王殿下，我知曉你心疼綿綿的遭遇，我也心疼她，但你不該因此胡言亂語。”
“你今日大逆不道的言論，我權當沒聽過。”
“若左公子當真覺得我是在胡言，又豈會與我說這般多？”楚聿修直直望著男子的眼睛，語調溫和，偏生言語犀利得叫人脊背生寒：“程都候為何能有今日榮寵的地位，便是與最受寵的衛家起了衝突，板子也不會打在他身上，因為他有分寸，知進退，更因他手中不握實權。”
“如果你不信，可以讓程公子去探探程都候的口風，以程都候在陛下身前的地位，想來，應當能知道不少內情。”
左衍一語凝，手背上青筋條條綻開，暴露出心底憤恨。
片刻後，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凝視著身前男子：“睿王殿下同我說這些是因為綿綿？”
“是！”對於自己的心思，楚聿修沒有隱瞞：“有些事情，從口中說出來遠比自己發現真相的可信度要低，是以，我本不打算告訴左公子這些。可經過前夜，我忽然意識到，動作再不快些，我可能保不住綿綿。”
太子對綿綿的興趣遠超乎他所想，這一次不成，必定還有下回，而綿綿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商賈，根本反抗不得太子的指令。
此次在綿綿自己的府邸上，自是能化險為夷，可要是，太子強行將綿綿招入府中呢？他手下能人再多，也無法十成十地保證綿綿的安全，除非，太子失去權勢，亦或者，他的權勢淩駕於太子之上。
是以此時，他急需要左衍一的幫助。
“睿王殿下想讓我做些什麽？”左衍一是個聰明人，很快就理清如今局勢，並作出抉擇。
“左大人因為左公子的緣故，一直是堅定的太子黨，也頗得太子信任。”楚聿修提示道。
“你想讓我回去找我爹？”左衍一眉心微隆，看向男子的目光多了幾分警惕：“敢問殿下，劍指何方？”
聞言，楚聿修低眉淺笑，直白道：“左公子不必擔心我拉整個左家做那以下犯上的佞臣。”
換而言之便是，他無心謀逆，意在太子之位。
左衍一卻是不信，追問道：“睿王殿下覺得，少了太子一人，你便能高枕無憂？”
讓整個慕容氏傾覆的是當今聖上，不接睿王母子三人回國，叫容妃娘娘與昭和公主枉死上虞國的亦是當今聖上，他當真隻想對付太子一人？
“太子是否坐於太子之位上，不重要，他一貫來便不是本王的目標。”楚聿修雙手負於身後，麵上笑意愈發溫和：“本王的目標是，楚溫衡。”
楚溫衡？懷王？
左衍一一怔，瞬息反應過來：“睿王殿下的意思是，慕容氏一族枉死，是衛家在背後作祟？”
楚聿修無聲點頭，應了這般說辭。
德貴妃的母族衛家得寵左衍一是知曉的，隻是他沒曾想到，背後竟有如此因緣。
“睿王殿下希望我怎麽做？”
“勞左公子讓左大人提醒太子一嘴，山禾是陛下幫著懷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楚聿修沉聲道。
聞言，左衍一心頭“突突”跳了兩下。
他眸光沉沉地望著眼前人，芝蘭玉樹，溫文爾雅，似乎所有美好的詞匯都能在他身上看到，可偏偏，那張笑臉背後，卻是如同海中漩渦一般危險。
他有些不知自己是否應當幫他，時隔四年再度站在一處談天，他已經全然看不透他。
楚聿修平靜地接受著男子的審視，沒有出聲催促。
良久，左衍一收回目光，沉聲道：“睿王殿下放心吧。”
這個回答在楚聿修的預料之中，畢竟除了他，左衍一，乃至整個左家，已然沒有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