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就是喜歡
蒙麵黑衣人並沒有回答，露出來的鷹一般的雙眼裏滿滿都是殺意，他直直地伸出劍準備一劍刺穿她的喉嚨，來勢洶洶，沈桑桑快速後退，往左邊一閃，這才躲過了鋒利的刀刃，身前的長發不知不覺之中斷掉了一縷，飄落在泥濘之中。
“一個沒有魂力的下等人？”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讓黑衣人輕蔑的麵對著沈桑桑，“殺你，不過是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沈桑桑冷笑一聲，往後退了兩步：“你可以試試。”她一邊慢慢後退，一邊將手背在身後，觸碰了三下手腕上黑色的痕跡，她很清楚，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五級鬥魂師，完全沒有勝算，如今能救她的，就隻有晏知榆了，她希望他可以快點過來，自己是撐不住多久的。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和眼色，這對於沈桑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黑衣人勝券在握的嘲笑著：“你今日是躲不掉的。”
他周身的魂力氣息逐漸聚集，將他籠罩在其中，邁開步子緩緩逼近，手中的劍散發著微光，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黑衣人似乎是不想再與她糾纏了，拎起手裏的劍向沈桑桑刺了過來，大喝一聲：“受死吧！”
沈桑桑心跳已經快到了極致，她目光一緊，翻身一躍，腳尖點在劍鋒之上，快速落在了一側，有驚無險。黑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走位，橫著又是一劍掃來，沈桑桑隻得向後彎腰，一個翻轉站在了身旁的水缸沿上。
黑衣人見還未傷到她分毫，自尊心頓時受到了折損，他站在她不遠處輕笑一聲，將雙手舉過頭頂，緩緩吐出幾個字：“山河劍！哈！”
四周較深的植物紛紛被劍氣逼得直不起腰，她腳下的水缸刹那間完全碎裂，水缸裏的水撒了滿地，她向後一退，單手扶地才勉強沒有倒下。巨大的劍影帶著十足的魂力殺來，就連周圍堆砌的石牆都顫抖起來。
“不好。”沈桑桑心裏一緊，快速伸手擋在頭頂，手腕處的黑色印記突然閃爍了幾下，緊接著竟然發出了一陣強光，迸發出巨大的魂力氣息，生生對抗住了那劍影。
黑衣人憤憤地將手中的劍用盡全力下壓，但她頭頂的那股光線也隨之變得強大，不知僵持了多久，隻聽見“嘭”的一聲，對麵的黑衣人竟然被擊退了，連連後退，用劍撐著地麵才勉強站住，唇角已經流出了鮮血。
“可惡！什麽東西！”黑衣人立刻站起來，有些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突然騰空而起，更強大的力量伴隨著巨大的壓力再次襲來，院子裏的石牆徹底倒塌，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隻聽他大喝一聲：“山河裂！”狂暴的劍氣飛速向前，所經之處花草枯萎，眼看著即將靠近沈桑桑，她心裏想著似乎是死定了，誰料她剛剛想完，不知何處飛來一把白色折扇，隻是輕輕在她麵前展開，那強大的最後一擊就瞬間像是被劈開了似的，分散著衝進了兩邊倒塌的石頭堆，將石塊全數劈碎了！細小的石子被擊飛後從空中落下，一個身影快速伸手攬住她的腰身，緩緩升起，躲過了細碎的石子，這才輕輕落在了地麵。
晏知榆冷冷的看著那黑衣人，沈桑桑分明看見了他眼中前所未有的驚嚇，竟然被他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最後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著又快速站起來，連劍都懶得拿直接連滾帶爬地準備逃走。
隻是哪兒這麽容易逃？晏知榆麵無表情的一揮手，白色折扇快速飛出，在空中合上，一把利刃瞬間從折扇頭部伸出，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身體，緊接著，那黑衣人一頓，原本魁梧的身體如同爛泥一般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晏知榆有些嫌棄地再次揮了揮手，那把穿過他身體的折扇就沿著原路返回了，隻是在快要收回他手裏的時候，折扇前端沾著一點血水的利刃啪的一聲斷裂開來，叮當一聲落在了地上，而那把白色的紙扇竟然完全沒有被血汙染半分，依舊是那樣純白。
沈桑桑有些後怕的咽了咽口水，這是有多快多鋒利才能做到見血封喉，不沾上半點血啊？她突然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很可怕，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涼薄之氣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不要靠近一般。
他收回折扇，同時抽回了攬在她腰間的手，原本麵無表情的精致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不要害怕。”他望著她的眼裏滿是笑意，笑的讓人心裏發毛，“我不會這樣對你的。”
沈桑桑臉色有些蒼白的扯了扯嘴角：“你又救了我。”
“日後都是要還的。”晏知榆不以為然的用折扇拍了拍另一隻手的手心，笑著問她，“其實你要是有人麽難辦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
沈桑桑看了一眼地上死相極其慘烈的蒙麵人，心有餘悸，眼神有些閃躲：“我……”
她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晏知榆就打斷了她：“比如如何讓你擁有魂力這件事情。”
“什麽？”沈桑桑心裏一喜，笑著仰頭望著他，眼裏滿是期待，“你有辦法？”
“辦法當然有。”晏知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說道，“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幫你。”
沈桑桑一愣：“我？答應你什麽啊？”
“報仇之後，來我那兒住幾天。”
“哈？”沈桑桑呆呆的眨了眨眼。在他那兒住幾天？什麽意思？她立刻雙手交叉護住身體，“我不會做出出賣自己的事情的。”
“嗬嗬。”晏知榆輕輕笑了起來，聲音竟然格外的撩人，“我要你的做什麽？”他視線緩緩下移，別有意味的盯著她一平如洗的胸口，表示沒有興趣地搖了搖頭。
沈桑桑有些尷尬的放下雙手：“那你要我去你那兒住幾天做什麽？”
“我隻是想要確定一件事情。”確定你到底是不是她，僅此而已。
沈桑桑想了想，覺得住幾天也沒什麽不好，眼下說不定不傷害到梁亦渟就能報仇的方法，也隻能他能幫自己找到了，於是痛快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那你可以告訴我方法了嗎？”
“其實你並不是沒有魂力的。”晏知榆緩緩開口說道，“隻是你修習的魂力已經完全被你身體裏的那股力量吞噬了，因此那股力量越來越強大，但你並沒有能夠利用它的方法。我可以幫你封印住你體內的力量，並且調轉一部分給你使用，日後你就可以放心修習，提升自己本身的魂力了。”
“就這麽簡單？”沈桑桑聽完，覺得似乎很是輕鬆，頓時有了希望，眼裏閃著光。
晏知榆挑眉說道：“簡單？這可一點也不簡單。封印住你身體裏的力量並且調轉一部分力量為你所用聽著簡單，但做起來很難。我沒有十分的把我能夠成功，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我和你同生共死，你要是出了事情我也就下去一起陪你了，也不孤單。”
沈桑桑聽完，眼裏的光黯淡了幾分：“也就是說，你也會有生命危險，對嗎？”
“舍不得？”他笑著問，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隻是逗逗她。
“我們相識不久，這次要你豁出性命幫我，總覺得有些不好。”沈桑桑說道。
晏知榆轉聲“嗯”了一下，特意延長了尾音：“聽著是覺得有些不好，不過我說過了，我幫你，你日後是要還的。對你來說複仇比命重要，對我來說，你能幫我做的，也比我的生命珍貴。不過是各取所需，有什麽好愧疚的？若你當真過意不去，就給我做頓飯吧。”
“做飯?”沈桑桑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晏知榆輕輕點了點頭：“是，做飯。”他的眼裏仿佛有些悲傷，也可能是錯覺，“已經很久沒人給我做過一頓飯了。你要是覺得可以，明天這個時間，來這兒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存在。”
沈桑桑還未說話，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不見了，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沈桑桑望向門外，看到了一臉著急的梁亦渟，他發現院子裏一片狼藉，急忙跑了過來握住她的雙肩，四處檢查起來：“受傷了嗎？”
“你怎麽不為什麽有人要殺我？”沈桑桑問道。
梁亦渟呼吸有些急促，許是著急找她的緣故：“人沒事兒就好。”他無意間瞥到了不遠處地上的屍體，皺了皺眉：“這是？”一位五級鬥魂師，怎麽會被人從身後殺死？看樣子殺他的人很不簡單。
“哦，剛剛……”沈桑桑解釋道，“剛剛我遇上了危險，幸虧遇到了一個厲害的人出手相助，他救了我，自己就離開了。”
梁亦渟靜靜轉頭看著她許久，發現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但她好像沒有要告訴自己的意思，隻好不再追問，但他總覺得心裏膈應的慌，因為眼前這個原本所有事情都告訴自己的丫頭好像有了自己的秘密。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在意她對自己如何？他留在她身邊不是使命嗎？不是要靠她拿到誅仙劍，斬斷主仆關係嗎？他……不是最想要自由嗎？
“怎麽了？”沈桑桑發現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忙問道，“哪兒不舒服嗎？”
“心裏不舒服。”
“什麽？”
“沒什麽。回去吧。”梁亦渟有些反常的轉身快步離開，把沈桑桑丟在了身後，並沒有停下等她的意思，即使她在身後一路小跑追得有些力不從心。隻是他現在心裏很亂，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自己想要什麽了。
回到客棧，沈桑桑告訴了他自己為什麽被追殺的事情，以及得到隕星石的過程，但是全程梁亦渟似乎都心不在焉的，眼神有些飄忽。
“你到底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沈桑桑問道。
梁亦渟回過神來，看著她迷惑的睜著雙眼望著自己的樣子，心裏突然咯噔一下，說話也有些慌張了起來：“沒……沒怎麽。你，你運氣很不錯嘛！”
“那當然啦！而且我已經找到不用淨魂章也能恢複魂力的方法了哦。”沈桑桑得意地說道。
“真的？”梁亦渟表示有些懷疑，抱臂質疑的問她，“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所以故意這麽說的吧？”
“當然不是啦！”沈桑桑撇了撇嘴，雙手托著腦袋望著他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今晚救我的大俠嗎？他有辦法救我，隻是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身份，我隻能說到這裏了。”
梁亦渟皺著眉，總覺得這個所謂的“大俠”不安好心：“你不要被人騙了。”
“不會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麽辨別是非善惡，他不是壞人。”沈桑桑回答道。
梁亦渟望著她，有些擔心，卻裝成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用讓我冒險最好，希望那位真的能幫你吧。”
“所以我明天要出去見他一麵，我答應他了，他這次幫我，我也要幫他一次，等報完仇，我需要跟他去一個地方，就幾天功夫，說是要確認一件事情。”
“什麽？！”梁亦渟拍案而起，“你答應了？！”
“對……對啊。”沈桑桑有些被嚇到了，她還沒有見過梁亦渟生這麽大氣的樣子。
梁亦渟生氣的看著她：“你就是太單純了，這樣的要求你也答應？！他這不分明就是覬覦你的美色嗎？！”
“哈？”
“雖然……雖然美色你沒有，但你好歹也是個女的吧？就這麽跟人走，長點心吧。”梁亦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得雙手叉腰走到窗邊準備透透氣。
沈桑桑怔怔的眨了眨眼，但又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釋，於是眼神一轉，走到梁亦渟身邊笑著說道：“你想多了，那位大俠其實，其實是個姐姐呀！她說我有點像她妹妹，我說不是，她非說我是！”沈桑桑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來，悄悄看了一眼梁亦渟的臉色，見他臉色有些緩和了，接著說道，“然後她就要讓我跟她確認一下的。”
“真的？”梁亦渟將信將疑地側眼看著她。
“當然啦！”沈桑桑有些心虛，卻裝出一副確定的樣子，正好打消了梁亦渟的疑慮，兩人均鬆了一口氣。
彼時，另一邊的晏知榆莫名打了個噴嚏，心想著會不會是今晚吹風凍著了。
梁亦渟點了點頭，平靜下來後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那就好，但如果她失敗了，還是用我的方法。淨魂章明日我就去找，有備無患。”
“嗯嗯，都聽你的。”沈桑桑賠著笑又給他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遞到他手邊。
梁亦渟看了一眼她，眼神有些怪異，遲疑著接過了她手裏的水，說道：“若是你報了仇，真的隨她去住幾天確認事情，那我就在此期間動身去找找我爺爺的下落。”
“嗯，也好。”沈桑桑回答道，“隻是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秦爺爺要你一直跟著保護我。”從前她也問過他，隻是每一次梁亦渟就支支吾吾的不告訴她，這件事情讓她覺得很奇怪。
梁亦渟正在端著杯盞的手一頓，他放下杯盞，低頭看著杯盞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爺爺就是，就是覺得你很不錯，想……”
“想什麽？”沈桑桑好奇地問。
“想讓你給他當孫媳婦兒。”梁亦渟快速說完了這一句話，耳根都變紅了。
沈桑桑疑惑地眨了眨眼：“給秦爺爺當孫媳婦兒，不就是……”她頓了頓，偏頭看向一邊，“不就是給你當媳婦兒嗎……”
梁亦渟沒有說話，接著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直到他實在是撐不住了，立刻站起來尋了一個借口走了出去，房間裏的沈桑桑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唇角露出甜蜜的笑意。
是了，她是很喜歡梁亦渟的。
這，應該就是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