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本性即是魔
已過半晌,殿中早已鴉雀無聲,大家都屏息以待的看著王上林肖賢,看他要如何問責大祭司心修。
隻見坐在大殿中央位置上的林肖賢,撫著額頭,垂著眼簾,並未想要說些什麽。
這時的心修反而有一絲的不耐煩了,他諷刺的笑了笑,並說道:“心修此生為了人族,可做盡一切傷天害理之事,敢問在場的各位有誰能相辟如,嗬嗬嗬”
眾人見他說的冠冕堂皇,安排在多人聚集的重要慶典之上,害死了那麽多人不說,盡然是一點悔意都沒有。大家的眼裏幾乎都在冒起了團團火光,原本一絲的敬意已被燒的當然無存,現下就恨不能將心修斬殺在當場。
“你放肆!”
林肖賢終於是開了口,他怒不可遏的一拍椅子,站了起身,直接就走到了心修的麵前,當著眾人的麵,“啪”的一聲,重重的給了心修一個響亮的巴掌。
在本就安靜的大殿上,盡是聽到了眾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還不曾有過人當麵給過大祭司難堪,即使是以前大祭司與王上之間有過意見不合,但大多是兩人撇開眾人後私下又再次聊了聊,而後再聽從某一方的意思,畢竟雙方都是為了人族著想,也都各自尊敬著對方。
心修自然也是一怔,他從未受到過任何人的打罵,更別說是一向對他很是敬重的林肖賢了。此刻的他瞪大了雙眼,在他那清秀白皙的側臉上已經有了很明顯的紅色手印。心修並未去捂住被打的臉,他隻是愣愣的站著。
林肖賢收回了自己的手的同時往後不自主的踉蹌了兩步,他有點後悔到自己方才的舉動。他這是怎麽了,是聽完林知的匯報後,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嗎?林知對他說,這一切都是心修自導自演的戲碼,覃相懷疑的方向是對的,此事就是心修所為。他故意將事情安排成是別人陷害他的樣子,還將林君賢也扯了進來。林肖賢聽到此處時,雙手愣是不自覺的緊握成拳,他那不知哪去了兄弟盡也成了心修的說辭。心修啊心修,你可真是瘋魔了啊瘋魔了啊不過,他從小就被父王教導,大祭司的職位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擔當的,能坐上大祭司位置的更是比他們人族之王都要高尚的人啊。
可是,如今這高尚之人,盡然也會做出人人得而誅之的事情來,那麽,他林肖賢又有何打不得罵不得的,左右是自己方才打已經打了的。
“父王,您莫要氣壞了身子。”
林知趕緊的向前幾步將林肖賢給扶住,並關切說道:“人族還需要您主持大局。”
林肖賢緊緊的抓住了林知的手,他知曉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如同父子有感應一般,林知對著林肖賢鄭重的點了點頭,“但憑父王吩咐。”
“好,好”林肖賢莫名不安的心情稍稍的平複了些許,看著眼前這個眼裏都是關心之意的兒子,他是甚為滿意的,雖說在外麵的人看來他這大兒子整日的吊兒郎當,可做起事來卻是能麵麵俱到,讓人放心的很。他又看向了一直站著未動過的林野,此子冷冽如雪,沉穩如鬆,心思縝密,辦事手段更是殺伐果敢,像心修這般布局如此的,也愣是沒有逃過他這個兒子的眼睛。這兩個兒子都是他的心頭肉,他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啊。即使以後沒有了大祭司,那他人族定也會安生無恙的吧
似是看穿了林肖賢的心思,林野向著他躬了躬身後,說道:“父王,兒臣認為,是否能不處死大祭司,可重新將他關進牢獄之中,並卸去他一身的修為,命他為逝去的人每日悼念往生咒,終身不得出獄,再者日日還要為我們人族保駕護航。若是在災難來臨之前,他身為祭司的未曾有一句半言的提示,那作為懲罰的話,就剜去他身上的一塊肉,若是大祭司依舊不願,那就直接在王城的斬首台上,處死。並邀請因他受難的人們一起前來觀看,以泄民恨,平息眾怒。”
眾人在聽完林野的這番話後,各自間開始交頭接耳,他們中大多數人對二殿下對心修的處罰甚是滿意,極少數的則認為是過輕了,他們家裏的人受到的傷害豈是這樣就能彌補的了的,但又有幾個大臣認為大祭司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於是大家不禁在大殿上議論開來。
林肖賢被林知攙扶著坐回了王位之上,在聽到林野的提議後,他蹙了蹙眉,又看了一眼林知,林知撇了撇嘴,並未說話。他這是默默的讚同了林野的意思啊,林肖賢心裏明鏡似得,他知道這二人定是在早會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他們知曉他會為難,便替他做了決定。他思量了一會兒林野的話,心中附道,‘此種安排也就小野能想到了,既給了心修繼續造福人族的機會,又不用真的去要了他的命。若是心修還有一點腦子的話,那便是最好的了。’
可是事與願違,心修在被打了一巴掌後,又聽到林野的這番提議,更是覺著自己像是將全部的心思都錯付了一般,心裏的那股怨氣重的已然克製不住,他麵容猙獰的望了望在場的眾人,他們皆是平時對他俯首的大臣,無論是官位如何,都對他是千依百順,尊崇有佳。然而現在呢,一個個恨不能看著他受辱去死。他心修到底做錯了何事?他沒有錯,他要是錯了,那一定是做的不夠狠絕。對,定是還不夠狠絕!
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可能連自己都想不通一些事。
心修猖狂的大笑了一聲,“哈哈哈。”
眾人都被他笑聲給惡心到了,頻頻開口喊道:“心修!休的無理!”
在他大笑之際,背後的墨黑的長發瞬間無風自動起來,他的眼睛也像是著了色一般,黑的發紅。沒一會兒,他的眼白盡然也都成了紅色,黑紅的血氣在他眼裏流動著,甚是滲人。
林肖賢以及眾人皆是被此刻的場景給怔住了,明明是沒有靈力的人了,怎的還能有如此強大的氣場。
為了防止心修的突然躁動傷了林肖賢,林野同林知一起移步到了林肖賢的身前,擋住了可預知的心修的攻擊範圍。
都未說過話的元歡從林野的身側閃身到了心修的麵前,他輕飄飄的撚起一縷白光,淡淡的,威力看著並不十足的樣子,然後往心修的麵門拋去。
心修躲之不及的接了個正著,接著他就應聲跪倒在了地上。
元歡見他眼裏的血色慢慢的又退了下去,這才對眾人說道:“大祭司如今的行為甚是詭異,元某在這兒代他請求各位,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還望各位能暫時放下恩恩怨怨,王上自是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結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祭司方才那樣著實不正常,他們也不好再讓王上為難下去了,於是其中一位大臣站出來說道:“微臣盡憑王上定奪。”
緊接著,一些大臣們都紛紛跟著附議道:“盡憑王上定奪。”
眼見著大局已定,林肖賢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他朝著元歡淡淡的笑了笑,元歡微微的點頭示意。今日的早會,真是多虧了元歡以及他那兩個兒子啊隨後他便厲聲命道:“來人,將心修關回去,依照二殿下所言,即日起,他心修就安心的呆在牢獄之中擔任好大祭司一職。等到下一任祭司上位,再將其處死。”
這樣的安排可以說是給了心修生機,也可說又安撫了眾人的心。
“王上英明!”
即使還有人對此不滿,但既已如此,也就都隨之大流的躬身謝恩了。
隨即,大殿外的侍衛便前來將軟趴趴的心修從地上提了起來,押著出了大殿。
“好了,好了,你們都退下吧。你們都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就不用來早會了,本王放你們每個人一天假。”
“謝王上!”
眾人對林肖賢的禮遇都十分的受用,他們安靜的退了出去。
現在在大殿之上隻剩下了林肖賢父子三人,以及燕宏,覃域,還有麵露疑惑之色的元歡。
“元公子,你方才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覃域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一直注意著在場的每個人的神態表情,在心修突然發狂之時,元歡快人一步的將他製止住,他從那會兒便看出了元歡的過人之處。
“嗯,不瞞覃相,元某卻是察覺到了一些。”
元歡並未想要瞞著他們,所以現下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先前對心修的防禦行為。
“請說。”覃域溫文有禮的向著元歡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元歡笑著看了看他,而後一瞬不瞬的將目光看向了林肖賢。林肖賢離開王位,走到他們中間,滿臉憔悴的說道:“元公子,但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
稍稍的思量了一小會兒,元歡便說道:“大祭司主修咒法,自身的靈力並未見得有多高深,這些時日對他來說,刺激已然是不小,可並不能導致他出現魔怔了那般的模樣。我猜想,在大祭司改變自身性子那一日起,他就已經不是正常的大祭司了。在這裏,元某是要給大家說一聲的,龍堇這孩子來自龍族,天生就有能喚醒人心本性的能力。有一日,心修遇到了他,龍堇情不自禁的喚起了他的本性。他才會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為人和善了且臉上也多了笑。可當那日在大典上的時候,我看見他麵對龍堇時候的樣子,便已猜到了他的本性裏,應是極端自負的占了上層。所以方才的心修,才是真正的心修。不是他入了魔,而是,他本性即是魔。”
這一番的解釋,聽得幾人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可這一切發生的,發生的”林肖賢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父王,人這心氣一旦高了,便很難再下來了。”
林野安慰似的對林肖賢說道,“也許終有一日,他能想通。”
這番話連他自己都不是那麽堅信,他林野難道不是那種心氣甚高的人嗎,那麽他,也會瘋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