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蘇樂

  隻要有生命消失，就會成為打開這扇門的養料。


  萊布拉，洛斯洛他們就非常完美的為這扇門灌注了大量的生命。


  況且在另一邊，這些反抗者們，根本就沒有能夠騰出手去阻止肯格的行為。


  直到現在為止，這些加納的士兵幾乎已經所剩無幾，即便是活下去的，他們也已經開始計劃著如何逃走。


  鮮血越來越多，甚至是那些原本在使徒體內的靈魂，此時也開始具現化，如同一團灰色的霧氣一般凝聚。


  血紅與霧氣纏繞，融合，化為了一團能量，隨著門的縫隙進入，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門打開的空間也越來越多。


  鈴鐺與鎖鏈的聲音開始出現，那個最為恐怖的形象，再度降臨。


  “七環，七印，七新娘，獻給.……深紅之王！”


  終於，永駐之神念出了這具完整的咒語。


  整個亞曆山大頓時出現了一陣凜冽的風，風中似乎夾雜著血水與哀嚎。


  而這扇門之中，那個身影也逐漸靠近著。


  觸須，眼球，嘴巴，巨大的身體看不透徹，也無法形容它的外表。


  深紅色的霧氣籠罩在它的身邊，帶給所有直視者深深的絕望。


  那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甚至是永駐之神都完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深紅之王並沒有說話，又或者它始終在說話，隻不過卻沒有人能夠聽懂它的語言。


  所有人都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或是猙獰，或是平靜，但是這都毫無意義。


  即便是亞伯這個異常生物，都瞪大了雙眼，對那個生物完全沒有對抗的想法。


  奈爾·達納斯也是如此，她瘋了，但是出於一個人類的本能，她的潛意識在告訴她，她什麽都做不到。


  682也沒有了剛剛出現時的霸氣，隻是趴在一旁，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終結已經降臨，永駐之神以這個世界為載體畫出的法陣，已經成型。


  作為陣眼的亞曆山大，也因為兩個使徒以及大部分的士兵死亡為代價，成功打開了這扇門。


  這並非是末日，但是這是對於深紅之王而言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切都……

  “張嘴，讓我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之時，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在壓力山大整個城市中回蕩了一聲。


  這個聲音並不大，而且聽上去很沉悶，如果不是因為深紅之王的降臨，導致這裏一片死寂，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聲音。


  然而，在聽到這個聲音後，682的身體卻再次抖動了一下，接著慢慢張開了嘴巴。


  隻見一個人從682的嘴巴中，迅速探出了腦袋，接著好像有些費力的向外爬著。


  他的身上全部都是赤紅色的液體，看上去像是赤潮，這導致他的衣服都已經被打濕，看撒糊弄過去狼狽不堪。


  但是很多人，都認出了這個人！


  他叫做‘萊特希’，同時，也叫作蘇樂！


  蘇樂似乎並沒有搞清楚現在的場合，隻是皺著眉頭費力的從682的嘴裏爬出來後，甩了甩腦袋上的液體，隨手又從682的嘴裏拽出了一頂圓邊禮帽和一把銀白色的手杖。


  而接著，蘇樂晃了晃手中帽子，從裏麵抖落出來兩個顏色不同的東西。


  那是他之前找到的兩隻眼豆，這兩隻眼豆一落地，便轉頭看向了蘇樂，眼神中似乎充滿了不舍與無奈。


  接著，它們一同轉身，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而蘇樂並沒有理會這兩隻眼豆，隻是將帽子戴好，當著所有人的麵，輕輕一抖，將手杖變形為劍形態。


  “最後的儀式，還差我對吧？”


  這句話，不知道是蘇樂在對永駐之神說，還是在對深紅之王說。


  但是說完這句話後，蘇樂的動作卻非常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根本就沒有理會麵前半個身體越過大門的深紅之王，隻是用極快的速度，衝向了永駐之神。


  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永駐之神，自然是不會對自己創造出的使徒有任何懼怕，然而就在他剛剛抬起手的時候，卻愣住了。


  這並不是因為蘇樂的緣故，而是因為在永駐之神的身旁，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看上去年齡相差很多。


  他們是米可·白與羅蓋特·巴哈！

  這兩個人再出現的一瞬間，就朝著永駐之神發起了攻擊。


  “你們想造反？”


  這兩個人的動作，讓永駐之神皺起了眉頭，但是回答他的，卻並不是羅蓋特和米可·白，而是……

  “他們沒有造反，因為從頭到尾，他們都是獨立的人，而你……才是打算造反的那個！”


  趁著永駐之神愣神的功夫，蘇樂已經提著杖劍來到了永駐之神的麵前，手中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劍劈下。


  隻是，蘇樂畢竟沒有什麽能力，他即便是在682的肚子裏呆了很久，再出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並不會突然掌握什麽獨門秘籍。


  因此，他的實力甚至還比不上之前圍攻永駐之神的大部分人。


  不過即便如此，永駐之神還是皺起了眉頭，隨手一揮，身旁便出現了幾個赤紅色的法陣。


  這些上古時代的法陣，本就是深紅之王留下來的，永駐之神自然是能夠完全掌握並且運用。


  緊緊一瞬間，這些法陣便如同鏡子般爆裂，而產生的衝擊力，則是將羅蓋特掀飛了出去。


  米可·白也是後退一步，臉色並不好看。


  而蘇樂雖然沒有這兩個人反應大，但也是手中一抖，杖劍直接倒飛了出去。


  但是，蘇樂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因為他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一樣，僅僅是手腕一道，一把匕首已經出現！

  這是萊特希的匕首，蘇樂一直貼身攜帶著，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一個念想，更重要的是，這把匕首並不普通。


  蘇樂能夠感覺得出來，這把匕首有著特殊的年代感，最重要的是，它似乎帶有一種能力，那就是屏蔽時間的能力！


  而永駐之神明顯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因此這把匕首迅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本以為自己能夠迅速治愈傷痕，但是這道被匕首劃出的傷口，卻並未愈合，鮮血不停地流淌著，這讓永駐之神的臉色一變。


  “你竟敢……”


  “我去你大.……啊不是，算了……去你大爺的！”


  蘇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罵出了聲音，雖然這種自己罵自己的感覺有些奇怪，但是蘇樂卻並沒有停下，反而是緊握著匕首，狠狠的朝著永駐之神刺去。


  即便是這把匕首能夠阻止永駐之神自愈傷痕，但是永駐之神畢竟掌握著很多能力，因此他隻是再次抬手，麵前又一次出現了一個赤紅色的法陣。


  這個法陣的能力並無人知曉，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法陣的能力強悍，而是因為這個法陣根本就沒有發揮出作用。


  就在永駐之神剛剛將法陣召喚出來的時候，蘇樂也已經同時抬起手，按在了這個法陣上。


  接著，空間與時間扭曲的感覺出現，這個法陣還未勾畫完成，便已經散去。


  這個場景再次讓永駐之神愣在了原地，因為他能夠感覺的出現，這是時間的能力，而且是回溯時間。


  “好好看看，我是誰！”


  蘇樂自然是注意到了永駐之神驚慌的樣子，隻不過他沒有繼續攻擊，反而是直接伸手拽住了永駐之神的長袍，將他朝自己拉近了一些。


  在永駐之神的眼中，倒映出了一雙眼眸。


  那是一雙通透澈亮的雙眼，眼底有一絲湛藍閃過。


  永駐之神知道，那是亞蒙，自己最忠實的仆人，然而奇怪的是，‘萊特希’發生這麽大的變化，亞蒙卻沒有提前告知自己。


  而隨後，這雙眼中的藍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是漆黑，平靜的黑色雙瞳。


  這是屬於真正的萊特希的雙眼，漫長的歲月已經讓他對時間產生了麻木的感覺。


  接著，這雙眼睛之中，出現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在照鏡子！

  “這不可能……”


  永駐之神僅用了一瞬間，便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誰，隻不過他不敢相信。


  而蘇樂剛打算說些什麽，來告訴永駐之神，他想要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卻突然覺得身體一涼。


  一股麻痹感傳來。


  蘇樂下意識的低下頭，卻發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已經被一根紅色的觸須貫穿，而同樣被貫穿的，還有自己麵前的永駐之神。


  毫無疑問，這是深紅之王的肢體，就像是之前一樣，身體內的生命力再被迅速抽離著。


  即便是現在這個世界的生命完全足以讓深紅之王降臨，但是它仍然貪婪著汲取著自己體內的生命。


  甚至，還打算將把它召喚到這個世界的永駐之神一並吞噬。


  身體開始逐漸失去力氣，但是蘇樂最後做的事情，並不是掙紮，而是用盡全力，推了永駐之神一把。


  深紅之王的攻擊，並沒有封鎖時間的能力，因此永駐之神在脫離了觸須後，胸口的傷口便迅速愈合。


  “過去，沒有辦法靠未來改變。”


  看著永駐之神迷茫的樣子，蘇樂非但沒有感覺絕望，反而是笑出了聲音，隻不過他的小聲在迅速變得蒼老，因為體內的生命被抽離的緣故，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


  而周圍的人，雖然有心想要去幫助蘇樂，但是他們做不到，因為那濃重的氣息，就好像是無形的枷鎖一般，將所有人束縛在原地。


  可就算這樣，蘇樂依舊是看著永駐之神，或者說是.……看著自己。


  “你不是我，不過你可以成為另一個獨立的人。”


  這是蘇樂能夠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因為在這之後，他便感覺到貫穿自己身體的觸須已經開始升起，扭曲，將自己的身體調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是深紅之王的方向，蘇樂雖然感覺身體很累，但是仍然能夠看到在自己麵前，那個扭曲且模糊的生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看著自己。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場景，但是蘇樂卻沒有失去笑容。


  “好吃嗎？”


  總是聲音已經弱不可聞，但是蘇樂仍然出聲說道，而且用的還是自己那個世界的語言。


  “.……”


  深紅之王沒有回應，隻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依舊在抽離著蘇樂體內那一整個世界的生命。


  但是隨著身體內的靈魂被吸走，蘇樂的笑容卻越來越誇張，明明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幹瘦，皮膚充滿了褶皺，如同一個被歲月侵蝕的老人一般，但是他依舊在笑著，甚至還笑出了聲音。


  “仔細的品一品，你吃的.……可都是我們努力給你做出來的.……盛宴！”


  蘇樂這句話斷斷續續的，然而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深紅之王能夠聽到，而且能夠聽懂。


  即便是這個怪物聽不到，也聽不懂，其實也沒有關係，因為蘇樂通過連接在自己身上的觸須，能夠感受的到，深紅之王那種令人不安且絕望的氣息，在變淡！


  就好像是無數的靈魂都在產生著共鳴一樣，在深紅之王的體內不斷地翻騰著，甚至讓它那令人恐懼的外形，變得更加恐怖。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在這個一片死寂之中的環境下，卻傳來了一陣陣的吼聲。


  就好像是很多人在嘶嚎，怒吼，哭泣，隻不過這些並不是負麵的情緒，而是反抗！


  這些，是‘萊特希’體內的那些靈魂！


  這是真正的‘萊特希’一直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


  沒有人敢去想象，如何和一整個世界的人溝通交談，和他們成為朋友，並且讓他們聽從自己的建議有多麽的不易。


  更沒有人可以去和一個世界的仇人談和有多麽的不可能。


  但是萊特希做到了。


  他之所以始終沒有理會蘇樂與亞蒙，就是因為他在自己的意識之海中，常年不斷的和自己體內的每一個靈魂進行著溝通。


  聽著他們生前的煩惱，死後的憤怒。


  一切的起因經過，未來的無數可能，萊特希一一為他們講解著，勸告著。


  蘇樂在第三次來到這個世界上後，才徹底明白了這一點，因此他不在依仗自己不死的能力，因為他的每一次死亡，都會有無辜的靈魂為他承擔後果。


  這也是他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在682的體內所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