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〇
十二名使徒中,少一個人,不過沒有關係。
之前萊布拉說過了,隻有有最初的使徒,那麽計劃就能夠成功。
這句話是實事,雖然萊特希並不清楚,不過此時他能夠感覺得出來,自己和其他站在身旁的人完全不同,如果說其他人身上的那種生命力,隻是一個城市甚至村莊,那麽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世界!
因此,始終坐在王座之上的永駐之神,終於是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隨後抬起了一隻手。
從他深處白袍的手腕可以看出,他這個人很瘦,不過皮膚並不粗糙,且沒有任何皺紋,真的像是一個年輕人的手一樣。
這便是永駐之神,隻不過即便是站在他的身邊,由於無法控製身體,萊特希也看不到他的樣子。
但是那種極為熟悉且懷念的感覺並未消失,同時內心還有一種衝動,耳旁也在不斷的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
類似於‘哢噠哢噠’的時針轉動聲音……
永駐之神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抬起手,接著在他的的手中,竟然出現了一個虛影,看上去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地圖一樣。
在這個地圖中,有十一處地方都在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雖然沒有標注名字,不過從這個位置來看,萊特希也能夠認出了一些。
維奇多特,姆索坦斯,烏達哈,雪倪城以及亞曆山大。
這些全部是曾經發生過重大事件的地方,此時在地圖上閃閃發光,隨後由一條紅色的光芒,將這些地方全部串聯,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個圖案有些古老,隻不過沒有人知道,這個圖案,就是當初修斯在房間中,經過長時間的研究,拚湊出來的陣圖!
這是一個由永駐之神提出的想法,隻有很少人知道,並且紀錄在一本古老的書籍之中。
其效果,可以召喚出一個怪物,並非屬於這個世界,也永遠不會被這個世界所接受的怪物!
看著這個咒圖出現後,一道紅色的光芒直接出現在了永駐之神的身上。
不知何時,他頭頂處竟然打開了一個圓形的通道,直接與此時外麵那紅色的陽光相連接,就像是陽光掛在他的頭頂處一樣。
而在這同一時間,這個房間中的那個巨大的石門也開始逐漸開始。
這扇門的開啟速度很慢,一點點,一絲絲,好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在擠壓著一樣,然而即便如此,還是在一點點的被打開著。
萊特希所不知道的是,伴隨著這扇門的打開,在這個世界的各處,都在發生崩潰。
這所謂的‘崩潰’,是真正意義上的崩潰。
不僅僅是地麵或者是建築,所有有生命的東西,包括植物,都像是受到了影響一樣,好像身體化為了一片片拚圖一般被拆解。
這就像是曾經傑奇洛使用過那個超小型的咒術·序的效果一樣,隻不過此時這個效果,已經擴大到了整個世界!
就像是有個看不見的圓圈正在收縮一樣,越靠近外麵的區域,就越先受到影響。
萊特希看不到,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他就會看到,曾經在蘇塔姆的羅薇娜與她的管家沃爾特,此時也在被這種力量碎成碎片,而且……極為痛苦。
而處於這個世界某處的地下,一個外形看上去像是銀白色的圓環一樣的建築,此時也受到了影響。
這是放逐者圖書館的本體,此時在這裏麵,伊麗絲、妮安、溫莉等等很多人,他們也因為這股力量而被撕碎,鮮血隨著破碎的身體流出,接著蒸發。
想自殺都做不到,他們所有人,都隻能強忍著這種令人瘋狂的痛苦,直到崩潰擴散到大腦,他們才能夠靠著死亡來解脫.……
雖然自己看不到,不過萊特希卻似乎能夠感受到外麵世界那些人的痛苦。
臉上沒有表情,但是萊特希能夠隱約的聽到無數的人在哀嚎。
就像是自己曾經聽到過的那樣。
接著,門開了。
如同外麵那種紅色的陽光一樣,隻不過此時從門中傳出來的光芒更為恐怖,並且還有奇怪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哭泣,又像是怒吼,低吟,狂叫。
萊特希的身體似乎朝著門中看了一樣,而在這個身體中的萊特希,則是瞬間感覺一陣窒息。
在那巨大的門中,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無法言喻的東西,像是很多巨大的眼睛凝聚在一起一樣,又如同一個長著無數觸須的大樹。
平凡的人緊緊看上一眼,或許就有可能會直接陷入瘋狂,即便是萊特希也感覺有些眩暈。
隻不過,此時控製這個身體的亞蒙或者是真正的萊特希卻沒有避開,依舊直視著門中的那個東西。
此時,永駐之神終於也站起了身。
他的身材看上去就和剛剛他露出的手腕一樣,很消瘦,但是卻充滿慢了一種滄桑感。
隻見永駐之神慢慢的走到了大門前,背衝著萊特希,抬頭望著門中的怪物,接著張開雙臂,像是準備擁抱一樣。
“深紅的原初,我將奉獻兩個世界的生命,與你達成交易,將屬於我的一切還回來!”
“.……”
永駐之神的聲音最初聽起來很奇怪,但是說到最後,卻越來越年輕,甚至有些耳熟的感覺。
而門後的那個怪物,並不是沉默,它隻是在用一種無法聽懂的語言進行著回答。
永駐之神似乎能夠聽到它的語言,隻見他並沒有繼續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如同達成了交易一般。
隨後,門中突然刺出了一條觸須。
與萊布拉那種觸須不同,這種觸須是深紅色的,好像染滿了鮮血一樣,直接……刺穿了萊特希的胸口。
不疼,甚至有種很舒服的感覺,耳旁的那些嘈雜的聲音也迅速消失,似乎被這條觸須迅速汲取著一樣。
即便是看不到,萊特希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這個身體在迅速變得幹瘦蒼老,原本的萊特希的靈魂好像在這一瞬間就已經消失。
唯獨亞蒙的那狂躁的靈魂在身體的四處遊蕩,像是一個陰差一樣,驅趕著所有在自己這個身體內的生命與亡魂。
最後,就連亞蒙的靈魂,也進入了那條觸須之中。
隻剩下了一個靈魂。
一個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魂。
有些奇怪的是,那條觸須在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後,似乎並沒有著急將自己吸取走,這倒不是因為它懼怕自己,而是它似乎有些好奇。
萊特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消散,但是奇怪的是,耳旁那個聲音,仍未消失。
‘哢噠哢噠’的指針聲。
“時候到了。”
一個很輕的聲音出現,好聽,耳熟,令萊特希的心突然被觸動了一下。
隻不過,他已經沒有回頭的力氣了,也看不到那個聲音的主人。
接著,眼前一片漆黑。
隻不過,漆黑的隻有眼前而已,萊特希的意識並未消散,反而是變得更加清醒。
似乎有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閃過,隻不過那些全部都是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從這個身體被那個石門中的紅色觸須刺穿開始倒退。
見到永駐之神,見到羅蓋特,進入這個地下建築,進入終端的這個宮殿,外麵發生了如同屠殺一般的戰爭……
身處雪倪城,與張笑和劉恒一同,殺掉第五使徒萊布拉。
自己和張笑一起,設計潛入蘇塔姆的城主府,殺死皮拉。
在烏達哈的金字塔與亞伯死鬥。
維奇多特,恐怖老人,姆索坦斯的疫醫,巴堡山的加納。
在金城第一次和修斯他們遇到張笑。
在利布塞爾執行第一次任務,結果被發現,卻恰好遇到了身處同一間牢房中的伊麗絲,而在這之前,自己還遇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異常生物——機械女孩瑟法。
昏迷,長時間的黑暗,接著蘇醒在放逐者圖書館……
第一次見到修斯,那時他還是一名犯人,但是亞蒙似乎與他達成了某些交易,因此在他的幫助下,自己親手殺死了羅蓋特,也就是自己的父親,維奇多特的城主。
當然,羅蓋特·巴哈,並不會死,因為他同樣也是一名使徒,而且是第十二使徒,似乎身上蘊藏著很多秘密。
再向前回憶,前往維奇多特的刑場之前,自己在羅蓋特的宅中醒來,與羅蓋特一同前往刑場。
眼前再一次陷入一片漆黑,隨後……萊特希醒了過來。
不,不應該說萊特希醒了過來,應該說.……蘇樂,慢慢睜開了雙眼。
悶熱,被子早就已經被掀開到了一旁,身上有些濕濕的汗水,很不舒服。
頭暈暈的,有些脹痛,就連身體也感覺異常疲憊。
蘇樂皺著眉頭睜開雙眼後,隻覺得嘴裏有些苦澀,看著黑著燈的房間,有些迷茫。
“我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嘴裏低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蘇樂揉了揉自己太陽穴,明明能夠感覺自己好像經曆了很多事情,但是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一個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直勾勾,傻愣愣的。
順著視線望去,那是一雙.……湛藍色的雙眼。
一隻狗,哈士奇,蘇樂很久之前在外麵撿來的一隻狗,很傻,不過由於自己養了它很久,所以它很聽話,也對自己非常依賴。
它的名字叫做二萌。
此時二萌就趴在屋外的地麵上,一雙眼睛看著自己。
那個視線莫名的有些熟悉,隻不過卻稍微少了一點凶狠的感覺。
“我在想什麽?”
那隻是一隻狗,並非是狼,蘇樂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不過既然醒了,他也沒有繼續去睡,隻是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起身走到了洗手間。
解了個手,接著蘇樂站到了鏡子麵前,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
頭發微長,身材有些消瘦,眼睛下方有一圈青黑色,看上去精神非常不好。
打開水龍頭,用手捧起了一些水送進嘴裏,隻不過這股鐵鏽味卻嗆得蘇樂忍不住咳了幾聲。
頭疼的感覺並沒有減弱,因此蘇樂又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臉。
冰涼的自來水接觸到臉上後,讓蘇樂打了個激靈,接著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一個圓形的東西在鏡子的倒影中出現。
那是自己家的鍾表,隻不過由於鏡子上的汙漬遮掩,看不太清現在的時間。
“淩晨兩點。”
雖然沒有看到,但是蘇樂的心中卻莫名的能夠知道現在的時間,接著他回過頭看向了牆壁上的表。
指針確實指著兩點的方向,自己猜測並沒有出現問題。
然而正因為如此,蘇樂的心中突然一驚,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出現。
與此同時,一個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
‘咚、咚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的節奏,伴隨著那若有若無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好像在敲門的,是一個名為‘恐懼’的怪物一樣。
蘇樂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
空空的,並沒有那把銀白色的手杖。
門外的人,絕不是小偷,這一點,蘇樂很清楚。
不是因為自己家中沒有值錢的東西,而是因為……自己現在已經記起了所有的一切。
“是那個女人。”
心中暗暗的想著,隻不過門口處的敲門聲依舊在不斷地想著。
深吸一口氣,由於之前已經經曆過一次了,所以蘇樂並沒有感覺太過害怕。
這是一個機會,蘇樂很清楚,自己之前所經曆的一切,包括名為萊特希的那段時間,都不是虛假的。
隻不過,自己的能力並沒有消失,而是在一切終結的最後一刻發動了。
時間回溯。
這種能力一般隻能回溯很短的時間,然而這一次,居然直接將自己帶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明明現在的自己,與萊特希沒有任何關係,但是蘇樂卻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想要去見那個人的衝動。
直接繞過了旁邊的二萌,蘇樂走到了門口處,接著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擰門便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外麵很黑,因為樓道的燈早就已經壞了。
一個人站在門口處。
女人,無法從她的樣子看出她的年齡,隻知道她的膚色白色刺眼,甚至比她身上穿的白裙更加奪目。
黑色的長發如同能夠融入背景的黑暗之中一樣。
雙眼沒有一點點的眼白,那是完全的漆黑,像是兩個空洞,但是卻能夠感覺出來,她在看著自己。
臉上掛著笑容,瘋狂的笑容,令人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