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班門弄斧
解決了位子，也算是對自己功勞的一種另類體現，這一點，趙海霞心裏很清楚，而老板後麵的那句‘我跟XX老板是老關係，有什麽困難可以去找他’完全就是一句敷衍的話了，如果你真的去找，說不定又得引出什麽幺蛾子，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做點事情得了，這樣一想，趙海霞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一次蛻變，以前種種的不快，現在所有麵對的困難，似乎都不再是事情，套用現在的一句熱語：重生的感覺，真好。
趙海霞很快踏上了去往邊疆省的路程，沒有迎來送往，沒有淚灑站台，甚至，就連她身邊的秘書都不知道她已經乘上了去往邊疆省的飛機，直到蕭遠山把一個信封放到李文龍的麵前，李文龍這才意識到：趙海霞，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這裏麵有趙老板要對你說的話，你自己拿去看吧！”李文龍不敢直視蕭遠山的眼睛，總覺得躲在眼鏡片後麵的那一雙眼睛像是一對利劍一樣能刺穿進自己的心靈裏麵，總覺得蕭遠山像電影電視劇上的巫師一樣會讀心術，能讀得懂自己內心的驚慌失措，能讀得懂自己內心裏的那一抹失望。
思量了很久，李文龍拿過那個信封塞進了衣袋裏麵，雖然他迫切的希望能看一眼裏麵的內容，但是，在蕭遠山麵前，他不敢表現出來，雖然即便是這樣依然無法掩蓋住對方已經讀得懂的事實，但是，李文龍依然做著自欺欺人的事情。
“下麵，我們能否聊一聊關於你的事情？”蕭遠山的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李文龍卻是能看得出來，那絕對不是善意的笑，而是一種俯瞰蔑視的一種恥笑。
“蕭老板請講”李文龍欠了欠身子，雖然知道這不是什麽正式的談話，但是，李文龍依然做出了應有的恭敬。
“聽林老板說你準備去嵐山縣”蕭遠山的話裏頗有些嘲弄的意思“是真的想去做點事情，還是覺得，那個地方能讓你忘卻些什麽？”
“這個，我想林伯伯應該已經跟您說過了吧？”李文龍不卑不亢的把蕭遠山給頂了回去。
蕭遠山也沒有想到李文龍會這樣回答自己，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明白過來：自己表現的終究還不夠老道，眼神中的東西被這個小子給讀出來了，唉，實在是有些丟人啊！
“蕭老板，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換屆應該很順利的會接到龍老板的位子吧！”李文龍知道，如果想要擺脫對方的敵視，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方的優勢告訴對方，讓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跟他，現在來說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人，沒有什麽可比性，更不要談威脅了。
聽李文龍這樣一說，蕭遠山心中一陣羞愧，他很清楚李文龍想要表達的意思：你說你跟我較什麽勁，咱倆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啊，根本就沒有為敵的理由才對。
這樣一想，蕭遠山也就釋然了：對啊，你說自己跟他一個小毛頭較什麽勁啊。
人啊，怕的就是熱血上身，一下子就有些摸不清東南西北。
“關於你的事情，相關部門的同誌會專門跟你談話”這樣一想，蕭遠山的心思馬上變了，畢竟跟著林萬江帶了很多年，這瞬間轉變態度的本領還是學了不少“到了那邊，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找我，嵐山縣是一個貧窮縣，這一點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清楚，但是，想要市衙門給予多麽大的支持也是不現實的，所以，一切都要依靠你自己努力，但是，最重要的咬切記一點，那就是團結，一定要團結，不能違背上麵的意願，不能意氣用事，不出成績不要緊，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惹事”
李文龍一陣苦笑：維持穩定，怕是所有老板的慣性吧！
“謹遵蕭老板教誨，我一定不會給您丟人的”李文龍的話再次讓蕭遠山一愣：小子，這麽快就把我綁上賊船了？
但是，蕭遠山知道，這也是一個自己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自己的腦門上貼著林萬江的標簽，而李文龍的腦門上卻貼著自己的標簽，這在陽江市的圈子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它並不會因為你的否認而改變，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而且還要愉快的接受。
“這幾天，嵐山縣的情況你自己了解一下，你想去哪個地方自己說一下，到時候我給你運作一下”蕭遠山此刻才發現，自己似乎不能小瞧這個曾經的圈子菜鳥了，他現在的權術運用程度，已經不再是自己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了。
“多謝蕭老板，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這幾天我已經看過嵐山縣的具體情況了，我想要去刀口公司”李文龍並沒有似乎的猶豫，而是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什麽？”蕭遠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要去刀口公司？”
“不錯，我想去刀口公司”李文龍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了解過刀口公司嗎？知道那裏的情況嗎？你怎麽會想去那種地方？”蕭遠山有些懷疑這個李文龍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去什麽地方不好，偏偏去那個嵐山縣有名的土匪窩，而且還是嵐山縣，乃至整個陽江市最窮的鄉鎮。
“我了解過”李文龍點點頭。
“了解過你還去，到那裏能幹什麽，別說幹事了，養老都辦不了。”蕭遠山有些哭笑不得，依他的想法，怎麽也得找一個相對來說好一點的吧，最起碼找一個那種再窮也窮不著幹部的地方吧？
“如果我去那裏，您能給我一個什麽職務？”李文龍並沒有理會蕭遠山的無奈。
“如果你真去那裏，給你個正職幹”蕭遠山滿不在乎的說道，安排一個正職，對他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尤其還是那種根本沒有人願意去的地方，估計要個公司一把手都沒有問題，但是，蕭遠山不想犯那個險，如果真的被人當做把柄就壞了，有些人，他們不會考慮這些特殊情況，隻會抓住‘李文龍隻是一個副級，憑什麽給他弄一個公司一把手幹’而不放，如果你真的給他對峙‘要不你去幹公司一把手’，說不定他馬上就會說‘誰去誰有病’，但是，反過頭來他依然會說你這是徇私舞弊，是不合理的人事安排，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估計這也是那些想要幹事的人遲遲得不到提拔的真正原因，在某些人看來，相比較能力而言，資曆才是最重要的，沒有資曆，你就算是再有能力，如果被人扶上重要崗位，那就是別有用心，那就是徇私舞弊，現在，這種現象幾乎成了一種特定的現象，殊不知。凡事都不能隻看表象，那些正常升遷到達某種崗位的人就一定能為民做事嗎？就一定能做一個清官嗎？如果這種特定現象上去的人能做一些真正為民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蕭遠山知道，這種牢騷，自己隻能在心裏說一說，那是萬萬不能搬到桌麵上來的，更不能付諸於行動，因為，以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跟這種強大的輿論作鬥爭的，在強大的輿論壓力麵前，即便是一個超級幹部也無能為力，更何況自己這個剛剛坐上老板位子的？
不過，從李文龍稍縱即逝的笑容裏，蕭遠山馬上讀懂了對方的意思：這家夥是在搞寧當雞頭不當鳳尾那一套，是啊，如果去其他好點的，頂多給他一個副老板，想要弄個負責人還是比較難的，雖然他是檢查組老板的秘書下去的，但畢竟有條件限製，不可能這麽快就給他一個，你以為這是在最上麵呢，進去就是小頭頭，呆上一段時間就能轉，在地方上，有很多人一輩子就直接栽倒在小頭頭了，甚至直接栽倒在普通科員上麵，想要弄一個好點的，實在是太難了。
臭小子，心眼還挺多。蕭遠山心裏一陣嘀咕：你也不想想，就算是能幹上小頭頭，在那種破地方，能幹出點什麽？都以為窮鄉鎮容易出成績，那都是小說跟電視劇上的場景，現實生活中，有幾個能在窮鄉鎮幹出成績的？或許會有，但是很少，現在，這些資金本來就是像發達地區靠攏，一來他們有這個實力去爭取，而來，老板也大都喜歡去那種比較好的地方，這樣麵子上也有光，又有幾個老板願意穿著水鞋帶著草帽去那種連車子都開不進去的地方？
當然，也可能會有，不過，蕭遠山覺得，如果想要看到，還得依靠小說跟電視劇，現實中，他知道的還是很少。
所以說，如果你真的想在這種窮鄉僻壤幹出點事，不能說難，那是相當的難。
“文龍，就算是你去那裏能幹上實質性的一把手，就算是我能在市裏給你劃撥點資金，但是想要出成績還是會很難，甚至說根本不可能，你還不如找個相對好點的鄉鎮呆著，隔上一段時間如果調整再弄個鎮長，這樣雖然進步緩慢，但畢竟不怎麽受苦，而且各方麵都說得過去，所以，我希望你最好在好好地想一想”蕭遠山語重心長的看著李文龍，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雖然林萬江說過要把他弄下去鍛煉一下，但是如果真的把他發配到了這種地方，誰敢保證林萬江不生氣？別人不知道，他蕭遠山還能不知道嗎？現在的李文龍，是林萬江實質上的女婿，你把老板的女婿給弄去那種地方，你還想不想混了？
所以，蕭遠山希望李文龍能改變初衷，但是誰想，李文龍還真就認這個死理了，非要去拿刀口鎮不行，無奈之下，蕭遠山隻能妥協，最後仍然不放心的問道“你去那裏，跟林老板商量過沒有？”
“商量過”李文龍這會兒肯定不會說實話，他也堅信，蕭遠山應該不會去求證，為這麽點小事去求證，那不是找挨罵嗎？
“好吧，會有相關人員通知你的，下去的時候，讓侯部長找人送你”蕭遠山隻能無奈的表示同意“到時候，我爭取讓市財政這邊擠出一點專項資金給你帶過去，但是，這玩意兒也多不了，而且據我估計，縣裏麵肯定還會截留一點，到你手裏能有多少，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就不能直接到我們刀口鎮的賬戶上嗎？”不知不覺間，李文龍已經以刀口鎮的老板自居了，已經開始為刀口鎮著想了。
“你覺得可能嗎？”蕭遠山無奈的笑著說道“現在，什麽資金都是路過之後層層扒皮，想要完全到位，比幹部不貪汙都難。”
“專項資金呢，專項資金也敢嗎？”李文龍不甘心的問道。
“大部分不敢，但是不敢保證都不敢，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下麵好幾個農發行的行長都因為套取國家的農業資金被雙規了，好在他們農發行是直屬單位，否則，我這個市老板，說不定也得擔責任”蕭遠山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唉，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國家的這種錢是那麽好花的嗎？市水利局那邊整天在我的耳邊敲邊鼓，說是他那邊有錢，意思就是想給財政上貢獻點，但是，那玩意兒能動嗎？這個小子，那就是想綁架我，如果我挪用了，回頭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弄點，這家夥，這幾天我就把他的老板給擼了，心術不正，還想把我綁架上賊船，膽子不小啊！”
李文龍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普通的談話也能把一個人的老板位子給談沒了，話說，下級幹部的生殺大權掌控在上級老板手裏，這話是一點也不假啊，說讓你幹，這個位子就是你的，即便是沒有能力也一樣幹，但是，說不讓你幹，就算是你再有本事，老板一樣能想辦法把你拿下，剛剛蕭遠山說的話，李文龍相信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是水利局那邊的老板想借助這件事巴結老板也不一定的，誰知道這拍馬屁能拍到馬蹄子上啊，一不小心就挨踢了。
唉，真是悲催啊，古代的大臣們上朝的時候都膽戰心驚的，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就給‘拉出去斬了’，現在，當官的一樣啊，整天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惹著了老板自己的位子就沒了，怪不得上次跟某老板一起吃飯的時候那個老板說了自己的為官之道：“這年頭，花一分錢包一分錢，不管是什麽地方，千萬不能欠賬，說不定哪天你的位子就丟了，欠的帳誰還？所以，我出來吃飯玩耍，向來是花一分給一分，從來不賒賬，而且還換來人家的感恩戴德，何樂而不為？等到跟那個誰似的，在飯店裏欠了幾萬塊，酒水鋪裏欠幾萬塊，結果一個文件下來拿下了他的老板，更悲催的是。有很多還是他親手操辦的，這下可好，明明能花公家錢解決的事情全都要掏自己的腰包，最後被老婆一頓臭罵，然後一個想不開直接過去了，那樣犯不著”
看到眼下的這個，李文龍覺得自己也得好好地學著點，以後千萬不能犯這種類似的低級錯誤，雖然刀口鎮那地方估計也沒有什麽錢可花，但是，李文龍堅信，自己絕對會搞得讓它錢多的花不了，即便是到那個時候，自己也不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您把這筆錢當做專項資金給我撥下去不行嗎？”李文龍說完就後悔了：蕭遠山不比自己聰明的多啊，既然他都覺得不合適，你覺得會合適嗎？但是，想要改口也不行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來的。
“應該不行，你自己考慮一下吧！”這個，蕭遠山就不想跟李文龍解釋了，而是希望他能自己悟一下“這幾天，我會跟相關人員打招呼，你這邊趕緊辦一下交接，有什麽問題，直接去找長青部長，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
“多謝蕭老板”李文龍知道，自己應該告辭了，下一站，應該就是去拜訪一下相關部門了，雖然自己的級別低，但畢竟是市管幹部，相關部門那邊，還是必須走程序的。
在相關部門，李文龍自然是收到了非同一般的禮遇，身為檢查組老板的秘書，再加上有蕭遠山打招呼，即便是作為相關部門長的侯長青，也抽出時間見了一麵，然後便安排下麵的人為他辦理手續，這樣的待遇，足矣讓相關部門的那些工作人員羨慕嫉妒恨了，即便是他們自己，想要跟部長聊一聊還是很困難的。
李文龍自然知道人家這樣做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看你李文龍的麵子，話說，你李文龍又有什麽麵子，還不是看在蕭遠山跟鍾洪濤的麵子上？所以，李文龍似乎沒有托大的意思，不管是麵對侯長青，還是麵對下麵的工作人員，李文龍都是說不盡的感激，感謝人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忙自己的事情。
手續很快辦完了，侯部長親自指示派一名副部長下去送李文龍上任，這讓李文龍有些受寵若驚：“侯部長，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