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人工呼吸
“同誌,你沒事吧?”張明遠快步走上前,腳下顯得忐忑驚慌,仿佛怕驚擾到他‘夜遊之症’似的,輕輕拽了幾下,才弱弱問道。
“同誌?”杜老爺子又有點不淡定了,他對張明遠不時冒出的新詞感到無語的同時也為他的淡定而表示抓狂。
張明遠無心顧及杜老爺子的驚詫,他隻想盡快知道那名年輕人的狀態。
那人很矜持地保持著比較舒適的平躺姿勢,仿佛全身虛脫了一樣一動不動,麵色蒼白得嚇人,細密的冷汗不斷從額頭滲出,一雙不怎麽大的拳頭緊緊攥著,還輕輕顫抖著
張明遠局促不安地望著他,內心在滴血
實話,張明遠對罕皮的冒失很氣惱,他是很無辜地經受了莫名板磚砸頭的痛苦,難道他就對自己那細思極恐的膚色沒有任何自知之明嗎?沒文化不可怕,沒有眼力見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自知之明?
真怕被罕皮嚇出什麽毛病,從此精神失常,還要擔上‘奉養終身’的重擔。
就在張明遠猶豫是否進行掐人中或人工呼吸環節時,躺在地上的年輕人幽幽吸了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又悠悠呼了一口氣,一雙妙目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張明遠這還算是一張賞心悅目的臉。
正在二人怔怔相對時,一直焦急萬分生怕背上‘奉養終身’重擔的罕皮,神情縹緲得如一條鬼魅的幽靈飄出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二人的身旁,他或許隻是想表達一下愧疚的心情
“你醒了,太好”
陡然的一句話如同陰曹地府吹過來的一股陰風,猝不及防的年輕人剛緩過神,便看到一張鮮血猙獰可怖的臉龐突然映入眼簾‘悶哼’一聲
“鬼啊!”
又暈了過去。
“罕皮,人應該有自知之明的,不能因為自己擁有一副驚世駭俗的容顏而到處置人於死地。”張明遠幽幽道。
“真應該把你招入抗倭大軍,對著倭寇狂展容顏,惡心死他們。”
“不,老大,我恨你。”
罕皮捂住臉躲到了人群中,他不願跑遠,隻因為他還有一顆願放棄被砸的芥蒂且更願意向人表達歉意的心。
這一次,他更傷心,不是屈辱所能解釋清楚的。
年輕人的再一次受驚暈倒,讓張明遠更加無語,他實在不明白一個大男人光化日之下竟然會被一個有著善良之心的人類嚇倒?雖然罕皮隻是有點黑。
年輕人所表現出的內心之脆弱,舉動之不堪簡直世所罕見,與他那堂堂七尺當然,也應該被稱為四尺、五尺的男兒身軀竟顯得格格不入。
抗摔打,抗摧殘能力嚴重不足,真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大的信心,敢用板磚打砸真正的倭寇。
趁著這名年輕人暈倒之際,張明遠這才好整以暇地看清他的真麵目
不得不感歎女媧娘娘造人時的偏心眼,她老人家總是會偏向於極少數的人類,賜予他們優質的容貌和令人賞心悅目的五官。
正如眼前這名短衣打扮的年輕人,也就十幾歲模樣,委實可列為‘美男’行列,淡眉如畫一字垂,唇紅頸白兩相映;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目含清波,妥妥的美男坯子。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此人的身高,還不到一米七,若按照前世的衡量方法,典型的‘二級殘廢’。
這又要感歎女媧娘娘的公平公正了,賜予你絕世容貌的同時,總要留下點美中不足,不能十全十美了,若不然,讓那些歪瓜裂棗如何產生活下去的信念?-——比如罕皮這些國際友人。
不過好在,身材雖,卻很健壯,尤其是胸肌較大粗大,縱然是曾經受過特種訓練擁有一身腱子肉的張明遠也暗暗自歎不如。
隻可惜,年輕人有些膽懦弱,模樣有些悲催狼狽,杏眼緊閉,清淚痕痕,白皙的俊臉上汙漬斑斑,甚至因為驚嚇過度,鼻孔中竟緩緩滲出絲絲鮮血與他賞心悅目的絕世容顏毫無半點關係。
剛才遭受罕皮的驚嚇確實重了些
看著年輕人似乎奄奄一息的狀況,杜老爺子有些抓狂,好好的遊倭示威若鬧出人命,他老人家可沒法向總督府交代,更何況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磨刀霍霍,巴不得遊倭示威出點問題呢!
心急如焚的老爺子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年輕人的手腕,稍通醫理的他想把脈問診
“她”杜老爺子猛地甩開年輕人的手臂。
老爺子的狂躁舉動深深刺激了張明遠那顆略顯脆弱的心靈他以為年輕人沒了氣息。
‘噗通’
張明遠跪在了年輕人身前,急速附下身子,張開大嘴貼向他的嘴唇,曾學過的急救常識——人工呼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你”
老爺子大驚,‘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他似乎接受不了這種羞臊的舉動。
人命關之際,張明遠哪能顧及到老爺子的心態,大不了事後,向他好好普及一下何為前世高明的急救之法——‘人工呼吸’。另外,抗倭大業中,也難免有所傷亡,人工呼吸完全可以作為一項急救措施普及大眾。
憋足了氣息,連連向年輕人吹了幾口氣後,還不見他醒轉過來,張明遠急不可耐,迅速改為‘按壓胸膛’以緩解他的呼吸
“啊!她”
剛按壓了一下年輕人胸膛的一雙大手,瞬間石化了,如雕刻的石像淵渟嶽峙,一動不動,粗壯的胸膛在有力大手的按壓下癟了半分還有些軟綿綿。
“是個女子。”
杜老爺子處於極度震驚之下,終於出了最後幾個字。
可是,已經晚了。
‘啪’
處於震驚狀態下的張明遠狠狠地挨了一巴掌,接著‘哇’的一聲,悲慘的哭泣響徹雲霄,然後又是“噗通”一聲,張明遠狠狠地坐倒在地,捂著不知是疼痛還是因為羞愧而火辣的臉龐,呆呆不語
無影手、無影腳,連綿不絕,撲麵而來
哭泣聲、咒罵聲、劈啪聲不絕於耳
張明遠垂著腦袋,一動不敢動,任由身體遭受著無情的摧殘
“老爺子,你怎麽不早?”在拳腳下震顫的張明遠顯得很催得無語,哭喪道:“我和您老人家有仇嗎?”
不忍直視現場慘狀的杜老爺子,輕輕舒了口氣,異常正色:“老夫早有暗示。”
“我怎麽沒聽見你的暗示?”張明遠急的快哭了,他需要老爺子的蒼白解釋,最好能讓這個年輕人意識到這是個誤會。
“老老夫早就過她”杜老爺子萬般無奈:“我還沒完,你的大嘴就撲上了”
“老爺子,您總不能把隻有寫在紙麵上才能理解的透的‘她’字靠就能表達清楚吧!”兩行清淚順頰而下,張明遠真的難以理解老爺子的蒼白解釋能起到什麽作用。
“作為一個同音字,它可以有‘單人’旁,也可以有‘女字’旁,更有‘寶蓋頭’啊!”
杜老爺子:“”
劈裏啪啦還在進行
張明遠不敢有絲毫動作。
杜老爺子卻縮著身體,低著頭,深刻反思自己錯誤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