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達成
倆個人都相視一笑，現在的介紹，更多的是朋友之間的相識，而不是之前的“沈家沈墨”和“林小老板”之間兩個商人的對話。
沈墨一時間也是有些感慨，自從自己接手沈家的部分生意以來，好像再也沒有跟同輩的人如此相交過，從來都是混跡於各種詭譎的話語和商業手段中的他，太久沒有認識這種同齡人的開心了，他似乎都已經遺忘了該怎麽當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除了內心深處那渴望挑戰的欲望和身體到處奔騰流淌的熱血，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當一個成熟的商人，而不是年輕人。
而林婼的信任和聰慧在一定程度上徹底地瓦解了沈墨的偽裝，讓沈墨的微笑不再隻是禮貌和促成商業合作的利器，而是變成了一種由內而外的情緒表達。
沈墨打開折扇，又暗自打量了一番林婼，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舅舅讓自己過來的意思，除了讓自己在爭奪家主之位有一份有力的籌碼之外，更多的是想看看自己能否讓這個女孩動心。以他的身份和年紀，高的自己是攀不上的，但是對於低一點的擇偶目標，那肯定要選擇足夠的品行亦或者足夠的才學的女孩。他本來很反感這種一手包辦的婚姻，但是長久以來的商人習性讓他哪怕是內心再不情願，隻要是有利可圖，他都會去嚐試。
這麽一看，這姑娘還是挺美的，尤其是端著白玉杯子的時候，都分不清哪塊是玉，哪個是人了。而且不論外貌，單單是這性格和膽識……沈墨掐滅了自己心裏的想法，苦笑一下，本來舅舅的目的應該是讓自己展示才學和相貌，吸引林婼的，結果現在好像是自己對林婼動了心思。
沈墨知道自己的想法意味著什麽，不光是商業天賦，就連個人魅力，自己似乎都被林婼比了下去，男女之間一旦開始感興趣，誰先動了心，誰就輸了一半。而沈墨這次，不光是商業還是魅力，都是輸得一塌糊塗。
這是個比自己更像商人的人，也是比自己更有人格魅力的人，沈墨心想。至少他是做不到將這神奇的青水配方交給其他人運作，而又不簽署任何文書確保自身利益的，更何況兩者還是第一次見麵，這簡直就是一個賭徒的一場豪賭。
若是林婼知道沈墨心裏的想法，估計會笑死。其實這隻能歸結於兩者之間的眼界問題，在沈墨眼中，能夠毫無保留地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拋出這份神奇的青水配方，無疑是一個賭徒，而且是一個擁有著無比自信的賭徒，要知道哪怕是稍加運作，這製作出來的青水都可以賣出一個極高的價格，還能幫助沈家打入除了茶葉之外的飲品市場，這其中代表的利益在沈墨心中是巨大的。
但是放在林婼這邊呢，充其量就是一個交好這個讓自己對於前世商海沉浮的世家案例了解更為深刻的年輕人的手段，即便這個配方有再大的利益，在林婼眼中始終不值一提，充其量就隻是一份外快。
說實在的，林婼也是商人，不會做賠本買賣，這筆買賣要是成功了，那麽林婼無疑會獲得一筆不用自己用心經營的錢，就相當於技術入股得分紅了，還極有可能獲得一位商業人才的友誼，她可不信這年頭到處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在做生意；哪怕買賣不成功，林婼也有把握讓沈墨把錢吐出來，自己在商學院進修的東西，那可不是花架子，而是實打實的殺人不見血。
在沈墨著眼於金錢權益的時候，林婼已經跳出了這個範圍，她更願意用眼前的利益去換取一個將來成功人士的友誼，頂了天就是一次風險投資，但是隻要投資成功，這個時代的禮法束縛和雪中送炭的交情，足以規範絕大多數人的行為。你再不願，一旦林婼有事相求，你若不出手相幫，以後免不了被人指著脊梁骨暗搓搓地罵。
這個大陸禮法的束縛雖說有很多林婼不喜的部分，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在很大程度上製約和維護著這個世界的基本運作的，所以林婼在沒有改變世界的力量之前，還是會遵循，會好好地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下積蓄力量。
年輕而又辦事老練的沈墨也給林婼提了個醒，這片大陸還是有許多天之驕子的，而且這還隻是在縣鎮這種小地方上，那更高一級的地域呢？那邊恐怕有更多的文化積澱和商業人才，在這個時代，更高的階級所能接觸的東西，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哪怕自己身上有著華夏文明的傳承和現代商業文化的熏陶，不小心一點，怕是也會陰溝裏翻船。
沈墨又加了水，往林婼的杯子裏倒了茶水，兩人舉杯對飲一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
等到沈墨送林婼出茶樓，已經是耽擱了不少時間。本來沈墨還想送林婼到鎮子門口的，但是被林婼婼拒了，這要是帶個大男人出去鎮子門口被李屠夫撞見，那不得一路上被打趣到煩，被婼拒之後沈墨也確實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對於第一次見麵的女子提出這種要求，不被人家一巴掌扇上來才怪。
沈墨不由得臉色一紅，對著林婼拱了拱手：“那麽林姑娘，明天我會擬好條文，也請林姑娘費點時間將配方手書出來。”剛剛即便林婼說不用，沈墨還是堅持要給林婼擬定一個條約保證林婼的權益，不過在沈墨心裏，還是察覺到了自己剛剛想送林婼行為的不由自主，暗暗歎了一聲，自己的養氣功夫還是不足啊。
“行啦行啦，我先走了，估計李叔叔也等急了。”林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背歪了的背簍用手扶正，頭也不回地快步順著人潮離開，消失在沈墨的視線中。
李屠夫今天確實等得有些著急，畢竟平常的林婼都是挺早，誰知道自己到了牌坊下麵等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看見林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