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針對
林豐看見林招娣攙著一個老婆子的時候，就快步走了上去。這個神婆可能林招娣王氏不認識，但是一直操持家外事務的林豐這麽會不認識，林婼、林賦這兩個孩子出生之後，就是他持著生辰八字去找這個神婆卜卦測命勢的，而且附近幾個村落，就這麽一個神婆，雖說平常用著這神婆的地方很少，但總歸尊敬點沒什麽壞處。
林豐雖說不知道這神婆來自家宅邸何事，但出於禮貌還是想上前詢問。還未開口，王氏就用拐杖點了點林豐的小腿，林豐回頭，王氏神情自若地解釋道：“這是我請過來給林婼那小女娃子看看的。”
不等林豐詢問詳情，王氏便走向前，眯著眼，笑著對著神婆說道：“您來啦，快跟我來吧，東西都準備好了，就差您了。”言下之意就是，錢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差你辦事了。
神婆聞言微微一喜，麵上卻冷靜如常，若不是額頭上那紅腫的皺巴巴的皮膚和眼眶粘帶的不少淚珠，倒是頗有一副高人的模樣。神婆撇開林招娣的手，泛白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瞅了了林招娣一眼，抄起掉落在地的木棍，弓著身子慢慢地進了林家的門。
王氏這時候給了林招娣一個眼神，林招娣立即理會，小步子加快地離開。王氏眯著眼看著神婆，心想：林婼啊林婼，等裏正前來，見到你鬼上身的樣子，看你昨天往我身上潑的汙水還有人信不。
一想到這就王氏就心情大好，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針對的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不過也是，在這個普遍十五六歲就婚娶的大陸上，九歲也不是個小孩了，更何況這兩天林婼的表現太過鋒芒畢露，不管是誰恐怕都無法將其當成一個小孩子對待。
而林豐則是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一切，看了看已經消失在街道轉角的林招娣，又看了看被王荷花攙著進去的王氏，雖說想不出個所以然，但還是跟了上去，轉身輕輕將門闔上。雖說夫死從子，但是其實不管是林豐林年，還是疼愛妻兒的林市洲，在林家還是聽王氏的。
神婆進了林家之後也不客氣，自顧地找了個地方落座，順著王氏的指示就看向了林婼。王氏在這個時候也笑著對何氏說：“孩子她娘啊，我擔心林婼這丫頭身體有什麽問題，特地請了神婆過來看看。”何氏聞言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畢竟自從林老爺子走後王氏就再也沒有給過她好臉色，一時之間訥訥地看著林婼和王氏，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婼看著王氏那泛著笑意的老臉就想一巴掌糊上去，教她知道假笑可以，嚇人不行的道理，但還是按捺住了出手的衝動，看向了王氏旁邊的神婆，冷笑著開口道：“奶奶既然擔心我，何不為我請大夫，反倒是請一個瞎了眼的老太太。”
“住口！這裏哪有你開口的餘地！”王氏瞬間變臉，怒目瞪著林婼，心下卻暗自竊喜，林婼這丫頭不識好歹得罪人，倒是不用自己煽風點火了。
神婆在林婼打量她的時候也在盯著林婼，小身板雖然瘦小，但是麵容姣好，長開後未必不是一個絕色，雖然身上衣裳多是補丁，但是卻也掩蓋不了這小女娃子自身的一種氣質，至於那發白的衣著……神婆瞥了眼旁邊的王氏，沒想到這死老婆子還真的如坊間傳聞一般刻薄，自己穿好喝好，自己孫女卻在受凍挨餓。想到這神婆不免對王氏多了幾分鄙夷，對林婼多了幾分好感。
但是一聽林婼擠兌自己瞎了眼，神婆眼皮不由得一顫。這泛白的右眼是神婆一直以來的禁忌，對外雖說這是陰陽眼，可以通靈兩界，但是實際上確實是跟瞎了沒什麽區別，即使自己再怎麽努力還是看不到東西。林婼這句話可以說是戳到了神婆最大的痛腳，連帶著神婆剛剛對她升起的一點好感都蕩然無存。若是教林婼知道必然大呼失策，但是既然神婆站在了王氏那邊，林婼也就將其當成了敵對者，雪上加霜估計心大的林婼也不會在乎。
“嗬嗬嗬……”神婆眯著泛白的右眼，低沉地笑出了聲，“你這女娃子倒是有點意思……”言語之間的冷意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
林珠看著對麵不懷好意的神婆，有點緊張地在桌子下麵扯了扯林婼的袖子，示意她快點跟昨天一樣溜出去避避風頭。林婼感受到拉扯，看著自家大姐二姐擔憂的眼神，反手握住了林珠的手，讓她不用擔心。
“娘，如果林婼身子有什麽問題的話，要不我現在……”
“你住嘴！”
林豐也看出了情況不太對，本想打圓場結果話還沒說完就給王氏懟了回去。看著林婼一家子，投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便拉著王荷花這個侄女到屋裏去了解情況去了。
王氏又看向何氏，這次的眼神再無之前的半分笑意，滿是冷冽。何氏雖然有些害怕，但是為了自己女兒的安全，還是咬著牙開了口：“娘，若是婼兒身體有何不妥……我覺得還是請大夫吧……”
“嘻嘻……大夫可不通鬼神，救不了你女兒。”神婆這時候走了過來，眯著眼冷笑道。不急不緩地圍著林婼轉來轉去打量。
這下何氏就有些被嚇到了，鄉野婦人最怕的就是這種鬼神之說，更何況還是發生在自己最親的女兒身上，被神婆這麽一嚇唬何氏有點慌了神。
林婼這個時候倒是想起來之前路過王氏屋子聽到的“鬼上身”的說法，再看著神婆走動時那下垂的袖袋和不懷好意的眼神，心下一片清明。當即開口：“娘，你和大姐二姐先回屋吧，讓這位‘神婆’為我好好看看。”林婼還特意加重了神婆的語氣，盯著王氏笑了。
在何氏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機靈的林珠便拉著自家大姐和娘親進了屋子，之後還悄悄留了個門縫仔細地觀察著外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