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退婚
英子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這樣的說話，他看著麵前的黍子麵糊糊咽了咽口水，端起碗卻沒有喝下去。
他是膽小，當初英子娘推著英子去趙三家的時候，他是知道的。英子娘看到他臉上都是心虛和害怕，那個時候哪怕他說一句話，英子都可以幸免於難。
可是他沒有，他害怕自己攔阻了之後對方和自己鬧，所以害怕的躲了起來。心中還帶著一點點的僥幸。
說不定趙三不會那麽做，說不定英子一向逆來順受慣了。這次也不會有事。
可是沒有想到——
他吃了糊糊出門去找趙雨，趙雨已經去地裏耕種了，之前家裏的活有好幾個人，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英子爹走在路上，不知道誰向他扔了一塊石頭，正好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石頭不大，可是砸在頭上卻很疼。
英子爹轉過身想找凶手，卻發現四周都是人。鄉親們冷冷的看著他，有幾個人看到他的目光轉向自己，還對著他露出凶狠的表情。
“呦，這不是英子爹麽？去那啊？你是去田地耕地？”
英子爹沒有說話，就聽到鄉親們繼續說道：“也是，沒有了送東西的閨女，現在你要自己耕地了。”
“呸，我要是英子每天都回來折磨你，還讓你耕地。”一個中年婦女吐了一口吐沫：“真晦氣，看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英子爹看著平日裏和氣的鄉親變成這樣，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麽，剛想走一步，那些人就像是驅趕老鼠一樣驅趕著他：“走走，你別靠近我們，我們可害怕。”
英子爹嘴唇的抖了抖，他轉身往田地走去。好不容易到了田裏，就看到趙雨在耕種，而他的額頭上也腫了一大塊。
“這是咋回事？”英子爹問道。
“沒事。”趙雨絲毫不理會：“爹，你有力氣問這些，不如好好的種地，現在可沒有人給我們補貼了，沒有收成我們就得餓死。”
英子爹也開始幫著地裏除草鬆土，他看著綠油油的秧苗，心中鬆口氣——好歹能活下去吧！
之後的日子兩個人算是見識了什麽叫煎熬，他們地裏的秧苗被人拔了起來，房門口被人放了人的糞便。
半夜的時候還有人往院子裏扔石頭。
兩個人幾乎無法生活，趙雨每次看到被拔掉的秧苗就默默的撿起來，重新種回去。
這樣三天，衙門那邊來話了，英子娘就要走了，問他們要不要去送一程。這起碼是他們的娘，趙雨想了想把家裏的銀子拿出來。
她娘很會過日子，這些年也存了不少，足足有二十兩。他拿出了十兩放在包裹裏，剩下的重新放在原來的地方。對著自己的爹說：“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趙雨以為他爹會要求一起的，可是他爹隻是搖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去看看娘吧！”
趙雨也沒有強求，他帶著一些衣服和銀子就出門了，等到了縣城她發現錢一和劉強也在。劉強的眼中此刻滿是陰鬱，一點都沒有之前的那種熱情和爽朗。
看到他的時候，隻是微微的點頭，沒有說話的意思。這些天的經曆讓趙雨心中也有了一股怨氣，可是此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怨氣無非是來自村民的對待，可是劉強呢？
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妻子生前還被人糟蹋。他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趙三的斬首也在今天，趙三被人推出來的時候已經餓的奄奄一息了，對於這樣的人獄卒也不會給他什麽飯吃，就連基本的斷頭飯都沒有吃。
他們看了趙三被砍頭，之後去牢獄中看英子娘和英子的兩個妹妹，三個人在一個牢房中，此刻三個人都蓬頭垢麵，渾身都是惡臭，看到趙雨的時候眼中都帶出了光芒。
“弟弟！”
“兒子！”
幾乎是異口同聲，趙雨往後退了退，讓劉強等人先說話。劉強看著自己以前的嶽母，英子娘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你想做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做，我就是想問問你，這些天你可夢到過英子？”劉強問道。
影子年眼神閃了閃，劉強繼續說：“我一次都沒有夢到，我想英子的鬼魂可能沒有在我的身邊，所以我想問問你，是不是英子一直跟著你。”
劉強這麽一說，她們三個人就覺得身邊陰森森的，冰冷的可怕。似乎英子的鬼魂真的跟著她們。
錢一看著陰鬱的劉強，對著劉明打了一個眼色，劉明此刻十分的聽錢一的話，帶著劉強離開了。
看到劉強走了，三個人這才哭著喊著趙雨，一會說讓趙雨去求人，一會說讓趙雨救救她們。
錢一本來也想走，可是這個時候她很好奇趙雨會說什麽，就停下了腳步。
趙雨把包裹遞給了自己的娘：“娘，一會上路的時候你帶著，路上也能輕鬆一些。”英子娘愣了愣，可是還是接過來包裹。
“我救不了你們，我現在在村裏，就是出門也會被人打。地裏的秧苗每天都會被人拔掉，家門口每天都會有人潑糞。對了小青退婚了。”
小青就是趙雨原本議親的人家。
英子娘愣住了，她撲到牢門前：“為什麽，為什麽？你什麽都沒有做，他們為什麽要退婚？”
趙雨指了指額頭上的腫塊：“我每天出門都會被人扔石頭，誰家姑娘會來和我過這樣的日子。”
英子娘這才真的覺得後悔：“這件事是我做的，和你沒有絲毫的幹係，為什麽？”
“因為我是你的兒子。”趙雨很平靜：“這是我應該承受的，姐夫比我承受的更多。娘，姐姐，這就是你們貪心的後果。”
錢一挑眉，沒有想到這家人還能出一個算是有點良心的人。趙雨站起身：“娘，你雖然被流放，但是也可以活下去，姐姐門三年後也可以出去，可是英子姐卻死了。你們好好想象自己的過錯。”
“小雨.……娘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的是英子姐，我無所謂。”趙雨搖頭：“娘，你路上小心，我還要回去照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