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小孩
“怎麽了？”錢一問小六，小六急的像是哭了一樣：“錢一姐，我娘，我娘好像是要生了，可是爹不在家，怎麽辦？”
錢一大驚，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上一世的情況，可是她發現因為自己上一世這個時候吃不飽睡不好的每天都不會太關注周圍的事情。她就知道張翠花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小六為了養活一家人嫁給了鄰村。
“錢一姐，求求你救救我娘。”小六哭的厲害。人命關天的大事，錢一也不會不理會，想了想拿了個籃子，裏麵放了兩塊紅薯，對著小六說：“快走。”
小六連忙在前麵帶路，一路上兩個人走的飛快。錢一跟著小六的步伐：“你爹呢？去找大夫了麽？”
雖然村裏隻有一個赤腳大夫，可是總比沒有強啊！
小六垂淚，過了片刻才說道：“錢一姐，你不知道麽？村裏的大人基本都出去了。”
“他們去那裏了？”錢一皺眉，這個時候省下體力好少吃一點飯，這些人去那了？小六抹了抹眼淚：“他們去縣城，要，要飯去了。”
錢一心頭一震，她看著小六瘦弱的手臂，突然有一種悲傷湧上心頭。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可是卻這樣艱難。僅僅是想吃飽飯，或者是活的好一點，就這樣的難以實現。
終於到了張翠花家中，一進院子，錢一就感覺到了家裏這種壓抑絕望的氣息。似乎院子裏裏麵的空氣都比外麵要冷了一度。
幾個孩子都聚在一起哭，大的小的哭成一團，還就隻有小六還知道去找人。
錢一被哭的心煩，隻好低聲嗬斥一聲：“閉嘴。”
看到她冷著臉，幾個孩子哭的更大聲了，錢一隻覺得額頭上青筋直跳，她隻好壓下怒火進了屋子。
屋子裏有些潮濕，還帶著陰暗，錢一不敢相信在這正夏時分還有這樣陰冷的地方。剛走進屋，就聽到張翠花在那邊喊叫。
錢一上前幾步，看到張翠花的瘦的厲害，對比之下肚子卻大的嚇人。她捧著肚子在嚎叫，錢一連忙上前扶起張翠花。
活了兩輩子，她也沒有生過孩子啊！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辦，隻能吩咐小六：“你去燒水，再給我一碗水。”
小六連忙去燒水，又給錢一接了一碗水，錢一接過來，偷偷在裏麵滴了一滴淼水，這才喂了張翠花喝下。
張翠花早已經沒有了喝水的力氣，一碗水浪費了一半。
錢一心疼的看著撒了水，對著小六道：“你去看看大夫在家麽？不在的話你就去裏正家，找裏正媳婦。”
小六抹了抹眼淚，跑了出去。
張翠花喝了水好了不少，起碼可以說話了，她氣息奄奄的躺在床上，錢一看著她有了一些力氣，連忙把紅薯放在她嘴邊：“吃一點，一會還有你受的。”
錢一本來以為張翠花會不吃，可是沒有想到紅薯放在她嘴邊的時候，她看都沒有看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那模樣就像是餓了一個月的狼一樣。
在食物麵前，一點理智都沒有了。
張翠花幾口就把一個紅薯吃完，錢一喂了她一點水，她這才算是真的恢複了理智。
“好點沒？”錢一問道。張翠花點點頭，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日後，我會，我會還你紅薯。”
“想什麽呢，這個時候孩子重要，什麽都等以後再說。”她還真的不缺紅薯，可是張翠花不知道錢一不缺，她隻知道錢一在這個時候給了自己吃的，這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謝謝！”
“別說話了，保存體力。”錢一看著外麵哭成一團的大大小小的孩子，拿著剩下的紅薯去了廚房，她燒了水把紅薯做成了紅薯泥，兌著水變成了紅薯粥。
又在廚房裏找到了一些野菜根，想了想也洗幹淨剁碎了放在紅薯粥裏麵。她也不知道來了之後會是這個情況，要不然她就多拿一些紅薯了。
給每個孩子一人一碗，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錢一眼眶有些濕潤。
她不是聖人，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也會覺得難過。她又把張翠花的家收拾了一邊，院子和屋子看起來總算是亮堂了不少。
在她幹活的這段時間，小六把羅佳也領了過來，一起過來的還有裏正。
看到裏正錢一下嚇了一跳，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裏正就好像老了十歲。雖然長衫洗的依然幹淨，可是臉上基本上沒有了一點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走的骷髏。
原本穿著剛好的長衫也有些肥大了。
羅佳來了之後就進了屋子，裏正就在院子裏坐著。錢一看著他還努力的維持自己作為裏正的形象，雖然對他有厭惡，可是心中卻也有著心酸。
張翠花已經生了七個女兒了，生這個孩子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問題，很快房間中就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羅佳抱著孩子出來，臉上也多了幾分喜慶：“是個男孩。”
錢一進去看張翠花，她臉上也多了點喜色，可是片刻後馬上多了幾分悲戚，羅佳把孩子放在她的懷中，她看著孩子，忍不住落淚。
“你來的不是時候啊。”
羅佳勸慰：“你這是說什麽呢，孩子懂什麽。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你還能不要啊！就一個孩子，東一口西一口，也就長大了。”
“話是這麽說。”張翠花搖頭：“現在這世道，大家都活不起，你說他來了，日後可怎麽辦呢？”
孩子也幹瘦的厲害，黑黝黝的像是一個黑土豆，他哭了幾聲就沒有力氣哭了。張翠花想給孩子喂奶，可是她也瘦的厲害，哪裏還有奶水。
羅佳看到這裏也犯愁了，以往家裏沒有奶水就喂一些米糊糊，或者是羊奶牛奶之類的，那個時候雖然精米貴了一點，可是喂一個小孩子還是可以的。
現在不要說精米，就是黍子麵都拿不出來了。
最後隻能給孩子喂了水，錢一離開的時候，孩子還因為餓而發出劇烈的哭喊。她回到家裏，就看到大牛坐在院子裏，對麵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