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瘋瘋癲癲
錢一為了看清楚自己的臉，把水盆端到了燈光下，在微微的光芒下，確實是可以看出她臉上的膿瘡漸漸的消失了許多。
伸出手摸了摸，手感都光滑了不少，以前入手就像是山峰一樣，橫看成嶺側成峰，現在起碼從山峰變成了山包。而且顏色也沒有那麽嚇人了，以前的顏色是很可怕的黑紅色，膿包裏麵就像是有很多有毒的液體一樣，她還被小孩子嘲笑過像癩蛤蟆。
現在變得淡了很多，那膿瘡變成了淡淡的紅，也沒有連成一片，總的說像是一個正常的人了。
錢一心中欣喜，不論如何身為女人都是喜歡漂亮的容顏，錢一樣子不差，就是這膿瘡嚇人，前世她膿瘡退去的時候，起碼可以見人，也有不少人誇讚過她樣貌清秀。
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滿意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些肉，原本枯瘦的身材變得豐滿多了，皮膚也也沒有過去那麽黑。
過去她就是一個黑色的骷髏，還是一個難看的骷髏，現在變成了小麥色的皮包骷髏。雖然還是醜，可是起碼不是之前能治小兒夜啼的模樣。
錢一很欣喜這樣的轉變。
“大牛，你說我是不是好看了一些？”錢一問大牛。
大牛看著她的臉，半晌也沒有回答。錢一把臉湊過去：“大牛，你說是不是好看了一些？”她又問了一遍。
語氣帶上了笑意，她的笑的彎起了雙眼，眉目彎彎的很溫柔的樣子。大牛原本疑惑的表情突然改變了，他後退了半個身子的距離，眼中難得的帶出了一些情緒。
錢一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好像是驚恐，又像是痛恨，和難以置信。
“大牛？”錢一上前一步，可是她沒有想到她剛走上前，大牛突然嘶吼一聲，瞪大了眼睛，雙手捂住腦袋，整個人竟然向後倒了下去。
還好他是坐在火炕上的，倒下的時候就直接到在了火炕上。但是就是這樣，依然發出了“嘭”的一聲，他的整個臉是扭曲的，捧著額頭不停的翻滾著。
一看就是痛苦萬分的模樣。
“大牛，你怎麽了？”錢一有些素手無策，她前世再厲害，也是一個商人，而不是一個大夫。她跳上火炕想去看看大牛，卻被大牛推開，整個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啊！”大牛嘶吼一聲，他看起來難受的厲害，青筋暴起，隻是一瞬間，渾身就都是濕淋淋的冷汗，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也撒開，被冷汗黏住，變成一縷一縷的貼在頭皮上。
錢一嚇壞了，顧不得自己的疼痛，伸手去扶大牛：“大牛，你怎麽了？”
可是大牛已經無法聽到她在說什麽，隻是不停的翻滾著，嘶吼著。似乎有什麽在心裏，要發泄出現一般。
“大牛.……”錢一著急壞了，她手中還有兩滴淼水，趕緊滴了一滴出來，放在瓷碗中，想給大牛喝了。可是也不知道怎麽的，平時她給大牛喝東西，大牛都不會很抗拒，今天卻緊緊的閉著嘴，如論如何也不開口。
錢一手中的碗離得近了，大牛哪怕神誌不清，也會伸手推開她。
“鬆口。”錢一無奈，她說了好幾次，大牛都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不停的翻滾著，甚至抱著牆壁，用力的撞牆。
額頭和牆壁碰撞，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這破舊的泥土房甚至因為他的大力，不停的往下掉落著土塊。
錢一著急的要命，她覺得應該是自己的話引起了大牛心中的一些回憶，可是因為中毒的關係，他無法想起來。
錢一在心中埋怨自己，為什麽就嘴欠的問了一句，大牛一定是受到刺激了。
想不起來沒有關係，但是要是繼續撞下去，她怕大牛會受傷。
“大牛，不要撞了，會死人的。”錢一上去拉著他的手臂，離得近了，她聽到大牛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
仔細聽，可以聽到他說的：“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你要，背叛我？”
他的吐字不是很清楚，可是錢一卻聽的分明。大牛也許是被她刺激了，突然想起了什麽，而那些一定是不好的回憶。
因為他的語氣中，都是痛苦和悲傷，還有絲絲的眷戀。
大牛應該是被自己親近的人背叛了吧？錢一突然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她小心翼翼四的叫了一聲：“大牛？”
大牛猛然抬起頭，赤紅的雙眼讓錢一有些害怕，下意識的要躲開，卻被大牛一把拉住。
大牛的眼神不是平時的那種迷茫，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芸娘，你，你好看！”錢一想縮回手，可是大牛的情緒卻一直都很激動。
“你，善良！善良比臉重要。”
他說的斷斷續續，可是錢一還是聽懂了，大牛心中有一個叫芸娘的人？
這個人是誰？是大牛的妻子麽？錢一心中酸楚，沒有想到這個瘋瘋癲癲的人還是一個癡情的種子。
大牛斷斷續續說著什麽，可是錢一卻很難再聽懂，可是好在的是大牛不再撞牆，而是平靜的拉著她的手。
說著說著，他的臉再度扭曲起來，似乎在忍受痛苦。錢一心覺不好，剛要拉著大牛，就看他抱著自己的頭，直直的就往牆壁撞去。
“砰砰砰！”每一聲都像是撞擊在了錢一的心中。
錢一急的團團轉，而大牛的額頭已經開始有了血跡。
“敲暈他，對打他打暈……”錢一四處亂竄的時候，猛然看到了一旁她用來燒火的鐵棍，拿在手裏掂了掂，靠近大牛。
大牛還在撞牆，錢一知道不能等了，她用力揮舞著鐵棍，打在了大牛的後頸上。這一下她用了十足的力氣，大牛來不及叫喊一聲，下一刻暈了過去。
錢一扔下棍子跑過去，試探著大牛的鼻息，發現他真的隻是暈過去，這才鬆口氣，馬上把淼水給他喝下，扶著他去火炕上休息。
她看著大牛緊閉的雙眼，心中不是滋味。
在燈光下，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大牛的嘴唇泛出了紫色，等到喝下淼水之後，紫色淡淡的退去，變成了正常的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