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陰謀論
“劉家真如你的那麽不堪,那賢妃的家中比之劉家更是不好惹,劉家有動作你們林家又怎麽會不防備呢,怕是那碗帶有傷害胎兒的藥你是自願喝下的吧。”
柳映雪緩緩出了當年的實情,林韶凝嚅動著唇,半未能做出任何解釋。
那已然是實情,她做何解釋,為自己嗎?可她確確實實真的是自己願意喝下那碗藥,不如就這樣,不解釋已是最好的表現。
柳映雪盯著林韶凝的臉,沒有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當年,事情的實情來的過於晚了些,好在不枉費她當年沒有錯信人。
想起那年所謂真相調查出來王爺的暴怒,本不該承受的劉家妹妹被人摁著喂了絕育的藥,她也因著求情被牽連,“劉家妹妹被誣陷的時候,娘娘冷眼旁觀就不會心痛嗎,怪不得大皇子這般,有你這樣的娘孩子也不得好!”這樣的重話柳映雪很少。
“你?”林韶凝最忌諱別人報應,偏偏柳映雪話音很重。
她這麽多年守著病重的孩子,她孩兒的病症一半來自那人,另一半終歸都是她自己本身,她最怕聽到你作惡多端所以才會得到報應,報應你沒有一個健全的孩子。
她做了壞事,可這宮裏邊哪個沒有做過壞事,人不為己誅地滅,就那位整日裏躲在慈寧宮燒香拜佛的,她為何燒香一心向佛,還不是為了她的私心。
人人以為做了太後該稱心如意,實則不然吧。
她們世家弟子到底哪裏活的幸福,幸福是活出來給外人看的,端著名號就要為此付出自己可悲的一生。
別人眼熱的幸福,其中的苦楚隻有她們自己知道。
劉雅韻是,她林韶凝自然也是。
皇宮這座冷漠的墳墓進來的人想出去,而外麵的人想了法子不顧一切的願意鑽進來。
柳映雪不願走進墳墓裏的所有的人都為此被感染的冷冰冰。
“林姐姐咱們也打了多年的交道了,我知你心中的家族要大於孩子,可家族再怎樣你在她們眼中已經是外嫁女了,大皇子可是你親生的兒子。”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在家之時父親靠不住,嫁了人後丈夫也不親不熱,不對孩子好點往後日子可怎麽往下熬呢。
柳映雪心知林家劉家陳家那種大家族內父親對孩子自私至極,他們心中隻有家族榮盛,女孩子都是她們用來平和關係的犧牲品罷了。
那聲林姐姐拉回了林韶凝的回憶,她神色糾結,話間帶著希冀,“我的皇兒他能原諒我嗎?”
“會的,母子哪能有隔夜仇,大皇子如今正是因為掛念你才如此。”
“映雪妹妹,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發現了我還有另一層身份的存在。她的皇兒不能再經得起她這般的糊塗了。
“林姐姐現在都不算晚,你好好將大皇子的身子養好,咱們都歡歡喜喜的。”柳映雪是真心喜歡疼愛蕭夜那人。
心中裝著愛,便不會被過往凡事擾亂心神。
不念過往,一切皆為過往罷了。
久久之後,林韶凝擦掉眼角的淚珠,呆呆的看了看濕潤的手指尖,這怯弱的證據,她絕不允許自己這樣。
靜默一會兒,林韶凝便站起身喊了人打了水伺候著擦洗了臉,隨後去了內室更換了一身衣裝,轉頭帶人去了大皇子的住處。
“娘娘,大皇子現下已經睡下了。”
還未走進去,奶娘的開心的聲音傳來,她的皇兒在白裏竟然能夠入睡了。
“奶娘此話可是真的?”林韶凝滿臉的不敢相信。
奶娘眼中帶著歡喜的淚光,點點頭。
難道皇兒是聽從了檸溪的話,可什麽話能讓皇兒不用藥便能安睡。
林韶凝到了大皇子那處,竟罕見的見到了她的皇兒睡得正熟,這可是白呢,以往這個時候她和奶娘是如何哄都不肯入睡的。
今個兒倒是奇了,那位檸貴妃不知在皇兒耳邊叮嚀了些什麽。 林韶凝盯著孩子睡熟的臉龐一陣兒,神思卻飄向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有丫鬟來喊她,定了心神看著兒子心中的歡喜憂愁各參半。歡喜的是皇兒這麽多年第一次安穩的入睡,憂愁的是能夠讓皇兒安睡的是那檸貴妃。
任誰被自己假想了那麽久的仇敵幫助到心裏能夠好受,可笑人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誰能做到那份狂妄,這位生長於大西北的檸貴妃越接近越有意思了。
——永福宮——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方才在賢妃的宸棲宮檸溪特意讓玉竹慢了半步,悄悄地在大皇子處為其好好地瞧了一番。
“怎麽,這回可是死心了?”
“奴婢死心了!”玉竹神色怏怏,看得出不是很高興。
沒有人願意陰謀論,可惜的是結果就是如此。
“那你何故還是不開心呢,你想去本宮帶你去了。”
“奴婢隻是,奴婢有研究了太醫們開的藥方按道理大皇子不應該會缺少那些元素,奴婢現下隻是不敢相信賢妃娘娘為何會如此對大皇子。”
檸溪揉了揉眉心,聲音低啞的道,“或許在賢妃娘娘眼裏,大皇子隻是她爭奪聖心的一個工具吧。”
玉竹站在一側,主子的話在她腦海中炸開了,也讓她曾經堅信的信仰瞬間崩塌了,依著她本心若是因為那龐若毫無幹係的人跟主子生了嫌隙,心裏緊張也對自己不識人心感到失望,不過也知道主子既然先開了口定是沒跟她生氣,“奴婢過於仁愛之心了。”
檸溪搖搖頭,仁愛之心沒什麽錯,錯在了沒用對地方。
這玉竹還是需要連翹**。
“你雖然也苦過,可你遇見連翹很早,後來她又將你保護的很好,沒讓你嚐到幾分苦難滋味。”
“那還不是主子也盡了力,不然我一個做丫頭的如何保護妹妹。”連翹聽主子這番話,她一個的伺候人的丫頭可敢不居功,本就主子照顧她們幾人頗多。
“那也是因為有了連翹姐姐我才能跟了主子這般的好主子。”玉竹拉起了連翹的手對她親熱不已。
玉竹性子一向冷淡對誰都一樣,唯獨對連翹親親熱熱的。
“哎喲,你倆這是在主子麵前上演姐妹情深呢。”
從外頭端來茶水的茯苓見倆人手拉手,主子懶散的倚在靠墊上就這麽瞧著,怎麽二人改行準備開始唱戲了?
茯苓的到來倒是將剛才的氣氛調和了。
“好啊,茯苓現在連你都敢調笑我了,看來是不怕我晚上對你上下其手了。”
連翹所謂的上下其手其實是撓癢癢,茯苓身上的癢癢肉居多,自打連翹發現這個事情後每晚上都要逗她,兩人屋裏玩鬧聲總是要到很晚。
“連翹姐姐可別誣賴我,實在是你和玉竹你倆的樣子太,再者主子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讓人家不得不多想啊!”
茯苓的話委實有些大膽,不過檸溪從來不壓抑她們什麽,再者這些話又不是什麽大逆不道的,她們幾個人也不出什麽讓檸溪感覺大逆不道的話。
現在檸溪同她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像是住在一個寢室的室友,每打鬧的相處著、嘻嘻哈哈的玩鬧著,不知多快活。
“行了,茶水放在這裏吧,還有你們不要圍在我這裏,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整日的想躲在我這裏偷懶,真是要不得!”
這話,哪裏偷懶啊,她們很勤快的好不好,不過三人一副聽話的模樣,不敢多加打擾主子休息,緊忙著從屋內退了出來,給主子留下自己最委屈巴巴的一麵。
她們急忙的出來主要還是怕主子在腦子一熱啥的把她們送浣衣局、禦膳房裏邊去,太苦了,他們現在可是受不得一點苦。
檸溪沒將她們苦哈哈的臉放到腦海中,隻是覺得這三人性格慢慢相融了,看來以後多在一塊呆呆,性子這東西還真的能傳染。
曾經悶頭隻知道跟藥材打交道的玉竹,現在也能跟著打趣,玩鬧在一塊兒來了。
檸溪抿了口茶,咦,這味道不對勁啊,上午的那好茶呢?起身想要喊茯苓,罷了罷了,本就沒多少的茶葉,省著點也蠻好的,以後隔三差五還能喝上一次嚐一嚐。
翻著書喝著茶檸溪的心思完全沒將書中內容看進去,倒是不覺想起了大皇子那張乖巧的童顏,晃晃頭,可別第一次見麵就惦念上了,在可愛也不許,她跟人家生母可不對付。
總而言之,孩子雖然可愛,但是別人家的孩子遠遠觀望著就好。
她其實也想著幫著大皇子出一個方子來調養身體,不過,她今個兒也算從言語中推測出,宸棲宮那位也懂得醫術,隻是不知是原本就懂還是後來為了給孩子調養身體慢慢耳濡目染學成的。
檸溪私心裏願意那位是後在學的,因為她從脈中根本沒有切出大皇子有中毒的跡象,隻是生的身子骨不好罷了,加之這些年被保護的,怕是整日的悶在屋子裏不見太陽,是不能著風,可是孩子長時間不吸收陽光,就像樹苗一樣沒有光照,哪裏能長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