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殃澤對豐聽蘭卻並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他隻是居高臨下看著兩人,冷漠道:“本殿原本打算讓你在宮中好好過完下半輩子,但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本殿隻能按照母後的意思廢了你,從今日起,你再不是本殿的孺子。”
豐穆驚訝的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可轉眼看豐聽蘭,她卻絲毫沒有半點兒難過或是不甘心的表情,她隻是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南宮殃澤,用自己從來也沒有顯露過的表情,仿佛自己的靈魂已經被抽離,如今隻剩下一副軀幹。
豐穆自然要勸誡二人,可是豐聽蘭卻仿佛已經失去了鬥誌,她已經不在乎自己接下來的生命將會被如何安排了。
“那麽,請太子殿下放我出宮,我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地方。”
她終於站了起來,直視這個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
豐穆瞧著豐聽蘭,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卻見南宮殃澤略帶感慨道:“本殿原本以為,你會是個賢妻……”
豐聽蘭幾乎冷笑出聲,冷漠的看著南宮殃澤:“我不配,太子殿下也不配。”
他們一年的夫妻情分,便徹底斷送在此了。
可是豐聽蘭卻一點兒也不傷心,她隻是問南宮殃澤:“你什麽時候讓我走?”
南宮殃澤完全沒有想到豐聽蘭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他隻能盯著豐聽蘭,用十分陌生的眼神:“你就這樣想出宮?”
豐聽蘭別開臉:“我已經半刻都不願意再見到太子殿下你了。”
氣氛驟然尷尬,門卻在這時被推開,隻聽到“吱呀——”一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內室,同時還伴隨著孩童清脆的哭啼聲。
“殿下,宏陽哭得厲害。”
是林蓧薇抱著南宮宏陽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俏麗的粉色,南宮宏陽哭得厲害,林蓧薇見到兩人這個樣子,一時愣怔住,忙退開一步道:“我打擾殿下和妹妹了。”
南宮殃澤原本就在氣頭上,正愁沒有台階下,林蓧薇這樣遞上來一個台階,他自然願意接手。便對林蓧薇道:“我隨你回宮去。”
臨走前,南宮殃澤回頭冷冷的看著豐聽蘭一眼,欲言又止。豐穆十分了解這個男人,她看得出來,南宮殃澤是希望豐聽蘭能夠出聲挽留自己,可是豐聽蘭卻到底沒有這樣做,至柔的死,令她的心也死了。
豐穆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豐聽蘭真相了,或許這個時候便讓她這般更好吧?
青氏趕到宜秋宮的時候,豐聽蘭的情緒已經在豐穆的安慰下穩定了下來,而罷黜豐聽蘭的旨意也下來了,隻是令眾人驚訝的是,這道旨意,竟是皇帝與太後親下的。
他們兩個原本是這宮中最疼惜豐聽蘭的兩人,但如今,連他們也放棄了豐聽蘭,可見個中緣由絕非那麽簡單。
聯想到阮邱淩下獄的事情,豐穆感覺到這次的事情恐怕還沒有結束。
阮家被誣告通敵,阮貴妃勢必會受到牽連,阮落落與豐穆交好,韓將軍府也與侯府交好,豐聽蘭是豐穆的親姐姐,她被罷黜,長寧侯府多多少少也會受到牽連,這些事情看似沒有聯係,實則樁樁件件都是衝著長寧侯府來的。
難怪皇帝和太後會放棄豐聽蘭,他們根本是打算將豐聽蘭當做棄子,隻是為了對付長寧侯府。
功高震主,到底是躲不過兔死狗烹的下場。
豐穆心中不禁冷笑,暴風雨終於要來了麽?
豐聽蘭被勒令在三日之後出宮,不許帶走宮中的任何東西,除了母家的婢女之外,也不許任何人陪同她出宮,青氏與豐穆在當晚便離宮了。
而至柔,被皇帝追封為公主,這大概算是對豐聽蘭來說唯一的安慰了。
樓炎冥回宮的當晚,豐穆便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與他共同回來的,還有一位身著黑衣,帶著鬥笠的男子。
那男人的身形十分高大,但行動卻有些不便,令豐穆覺得十分奇怪,但豐穆卻什麽都沒說,而是將兩人迎入屋內。
“相公,這位是?”
豐穆知道樓炎冥不會無緣無故帶人回來,既然樓炎冥將他帶來了,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樓炎冥還沒有開口,那人已經將鬥篷與外氅都脫了下來,竟然是七皇子南宮澈。
這便十分耐人尋味了。
豐穆雖然知道樓炎冥已經打算協助南宮澈登上皇位,卻沒想到他會請南宮澈回到家裏來,看起來,這次的事情樓炎冥也察覺到不對勁兒了,所以他們之前考慮的計劃,似乎是要提前了。
所以豐穆什麽都沒有說,她隻是像一個老朋友一般迎接南宮澈,令南宮澈也有些受寵若驚。
豐穆想的是,不論樓炎冥的選擇是對是錯,隻要那是樓炎冥的選擇,她便會支持和讚同,就算錯,她要陪著樓炎冥頑強的錯下去。
南宮澈與豐穆對視一眼,已經明白這個女人是完全站在自己相公這一邊的了。
南宮澈將目光移動到樓炎冥的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古有劉備三顧茅廬,我原本以為樓世子不會這樣輕易答應加入我的陣營祝我一臂之力,我隻不過是一位不受寵的皇子,沒想到樓世子竟……”
為等他話音落地,豐穆已然道:“英雄莫問出處,七皇子賢名在外,你的為人處世,世人有目共睹,太子殿下兩麵三刀,陰險狡詐,冷血絕情,即便讓他登上皇位,他也絕對創不出什麽政績來,說不定又是下一個暴君。”
豐穆這番話自然不全是心裏話,她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試探南宮澈一番,她想知道,樓炎冥要幫的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雖然不論結果如何,她都會幫助樓炎冥的,但是她需要先知道這些,才好給自己將來先想好後路。
而南宮澈也的確沒有辜負樓炎冥對他的期望,聽到這話,他隻是對豐穆道:“太子雖然虛偽,不過也不至於是個暴君,隻是,我為自己打算,也不可能讓他登上皇位,我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人,但弑兄殺弟這種事,自問是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