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之後,三人便乘坐馬·車入宮去了,樓炎冥與豐穆為了避免麻煩,先去了皇後宮中請安,正巧皇後頭風發作,閉門不見客,二人便又隻得往東宮去。
皇後往年並沒有頭風這個毛病,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說患了頭風,可見也是料到豐穆會來,所以事先做好了準備。
“我本來打算今日去探探口風,哪裏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說皇後娘娘是真的頭風發作,還是想避開我?”豐穆在樓炎冥耳畔小聲說道。
樓炎冥隻是淡淡回應:“依你看呢?”
豐穆道:“我說不上來,但我始終覺至柔這次突發疾病並沒有那麽簡單。”
正說著話,二人見兩位宮女行色匆匆從身側走過,仿佛不曾瞧見二人一般,口中還討論著:“快些將段夫人的病症告訴皇後娘娘,國舅爺說遲了一刻便要咱們的命!”
豐穆微微一愣,側耳細聽二人說話,卻並沒有攔住兩人,反而在兩人離開之後,對樓炎冥道:“段夫人是什麽人?”
樓炎冥遲疑了片刻,身後的雲安接口:“皇後母家姓段。”
豐穆恍然大悟,細細嚼了那宮人說的話,想了想道:“方才那宮女說段夫人也出現了病症,卻不知道是什麽症狀,不知與至柔的病……”
她沒有說下去,宮裏不方便說這些,豐穆心裏清楚。樓炎冥是聰明人,他能夠明白豐穆在說什麽。
便對身後的雲安道:“你去查一查這件事情。”
雲安應了聲。
二人與雲清匯合之後直接去了東宮,可今日的東宮卻與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不僅守衛森嚴了很多,連宮人也加了一茬,豐穆與樓炎冥一眼便瞧出什麽不對勁兒了。
於是連忙往宜秋宮趕去,可豐穆卻並沒有如願以償見到豐聽蘭,因為宜秋宮她根本便進不去了。
豐穆隻覺得心中奇怪,便隨便抓了個宮女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宮女愣了一下,對豐穆道:“昨兒皇後娘娘說郡主的身子不好,所以讓多派些人去宜秋宮伺候,又怕郡主的病情受到影響,所以不許人輕易進入宜秋宮。”
豐穆略微一怔,隻覺得這事實在是蹊蹺。
但她並沒有詢問那宮女太多,隻因為那宮女臉生,多半也是皇後調來的人,如果問的太多,隻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咱們到底遲了一步。”
豐穆微微歎息。
樓炎冥雙目隻瞧著緊閉的宮門,冷漠的什麽都沒有說。二人正打算離開,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十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樓世子、樓夫人,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豐穆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害得她丟了丈夫和性命的女人。但此刻,豐穆卻已經可以十分平靜的轉過身去看著林蓧薇了。
幾個月不見,林蓧薇的身量略見豐腴,一張芙蓉秀臉更見美豔動人,她輕輕揚起圓潤而小巧的下巴,有些趾高氣昂的意思。
“怎麽兩位每次來東宮都不曾到我宮裏坐坐,可是嫌棄我這位被罷黜的太子妃?”她懷中抱著繈褓中的孩子,那是太子的第一個兒子,滿月時取了名字,為宏陽,隻不過至今卻不曾封爵,因此宮中眾人也知道皇帝對這個長孫並不如對至柔那樣喜歡。
不過這個節骨眼上,豐穆也不想要跟她撕破臉,便隻是笑了笑,道:“知道孺子身子不好,所以不敢去打擾,還請孺子見諒。”
林蓧薇抱著孩子趨前一步,笑著對豐穆道:“我身子不好,可也不見樓夫人派人送點什麽補品,也不見樓夫人派人過來瞧瞧,可見樓夫人心裏並不拿我與豐孺子一同對待呢。”
豐穆是懶得與她打交道的,但她非要找上門來,豐穆也無法拒絕,便隻好道:“這件事兒可是林孺子說笑了,豐孺子是我的親姐姐,我與她自然是要親近些。至於送補品……”她頓了頓,微微一笑:“自從林孺子生下孩子之後,宮裏有什麽好東西都往你那裏送,我手上哪兒還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也隻是想等著什麽時候有好東西了再送罷了,否則尋常物什怎麽能送的出手?”
這個回答倒是挑不出任何錯誤,可是對於林蓧薇來說,她是不會就這樣放過任何能夠與豐穆拌嘴吵架的機會,盡管她知道在這方麵她根本就贏不了對方。
“可不見得吧,長寧侯府什麽好東西沒有,妹妹吝嗇不肯送,卻要說出這般說辭。”
豐穆隻一笑:“孺子這話說的,顯得妾身小氣,妾身何曾不願意給孺子送東西,孺子可不要多想。”
林蓧薇瞥了一眼豐聽蘭的寢宮,冷笑道:“如今豐孺子的孩子染上重病,我看樓夫人還是不要常來宜秋宮了,免得自己也染上了,那可便不好了。”
豐穆微微一笑:“這話原本該是妾身提醒林孺子,林孺子與姐姐同住東宮,小皇孫又尚在繈褓中,林孺子才更應該小心。”
“我自然不怕這些,我有上天庇佑,自己也沒有什麽遺傳病。”
這話她仿佛是不經意說出來的,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閉上了嘴,可是豐穆卻已經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了。
“什麽遺傳病?”
林蓧薇眼見瞞不過去,便哄了哄懷裏的孩子,笑著將孩子放到乳母的手上:“抱著宏陽,可別摔著他。”她的眼中難得流露出十分的溫柔,可見一個女人做了母親之後,的確會有不少改變。
乳母接過孩子,她便整了整衣裝,又扶了扶鬢邊的海棠步搖,才趨前湊近豐穆,笑容如花一般綻放在豐穆的眼前,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看在這麽多年朋友的份上,我告訴你一件事。”
豐穆愣了一下,她與林蓧薇什麽時候算得上是多年的朋友?這樣算計自己的朋友,她可不要。
心中隻覺得林蓧薇要說的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但是她又忍不住想要聽,便道:“你想說什麽?”
林蓧薇將頭壓低在豐穆的耳邊,用隻有她們二人才能夠聽得見的聲音:“南宮至柔根本不是你姐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