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丞相見是她,便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冷冷道:“你來幹什麽?”
許夫人柳眉輕蹙:“奴婢知道姨娘惹相爺生氣了,所以特意來勸勸相爺消氣。”
一提起白氏,豐丞相就覺得火大,冷哼一聲並沒有回應許夫人,但表情也都已經說明了一切,許夫人像是瞬間的明白了什麽一般,心中不由得開始思量對策,隻小心翼翼對豐丞相道。
“其實姨娘的性子向來如此,相爺也清楚的,奴婢相信她定然不是故意的想要惹相爺生氣,畢竟沒有一個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受苦。皇後娘娘不願意,姨娘自然也不願意。”
豐丞相冷哼一聲:“她如此還不是故意的?我若不是體諒她身為母親的苦心,就憑她私自入宮打擾皇上的事情,便已經足以將她趕出相府!我已經給她留足了情麵,可她又是如何對我的?”
豐丞相十分生氣。
“相爺,”許夫人無奈的喚了他一聲,不由得跪了下去,低下頭道:“姨娘這會兒是在生相爺的氣,可那也是因為她對相爺用情至深的緣故,是因為太過於失望所以才會這樣。”
豐丞相聽著許夫人的話,看向她的目光微微眯了眯:“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說罷又緊接著道:“若玫可是同你說過什麽?”
許夫人有些難為,不由得咬了咬唇,仿佛是真的有事情瞞著豐丞相,一時有些躊躇不定:“這……”
“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豐丞相愈發的好奇起來。
許夫人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咬牙,從袖中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出來,那紙已經泛了黃,看起來已經是十分久遠的模樣。
“這封信奴婢也是無意間找到的,不過姨娘她並不知曉,奴婢鬥膽看了一眼,殷殷之情,可昭日月。足以看出姨娘對相爺您的真心了,還希望相爺看了以後莫要說出去才好,免得壞了奴婢同姨娘之間主仆之情。”許夫人說的十分真情好意,柳眉輕輕蹙著,仿佛覺得自己這樣做十分對不起白氏。
豐丞相更加的好奇這封信上究竟寫了些什麽,他應了一聲,伸出手接過許夫人手中的信封,打開看了下去。
恍惚中,他記起娶妻前那些日子。白氏的父母都是相府的家奴,她自出生已充了奴籍,她小時候便生得很是乖巧。自己一直以來醉心功名,每每在學堂課業拿不到好成績被父親責罰不許吃飯的時候,母親總是派白氏偷偷去看他。
那段時間,她玲瓏小巧的身姿經常穿梭廚房和書房之間,也總是在他的心中遊走。
母親喜歡她,她很小便與馬房的小廝許時壹定了娃娃親,兩個人總是偷偷摸摸的在一塊兒玩,他極厭惡,厭惡那個許時壹,但是又沒有辦法說什麽。
他知道白氏生的美,但她美而不自知。人人都喜歡她,但是他每次與白氏接觸的時候都裝作自己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的樣子,為的不過是她能夠多看自己兩眼。可是她卻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一般,對自己總是很平淡。
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強求的人,既然白氏不喜歡他,他也便放棄了白氏。
畢竟他們之間相差九歲。
他遇到青氏的時候,青氏隻有十四歲,若說美,其實倒算不上,隻是彼時青春少艾,任誰都是嬌俏動人的。
青氏待他是真心實意,為了和他在一起幾乎與家裏人鬧翻,他知道,他這一生都虧欠這個女孩子,所以他最終還是為她打開心扉。
青氏入門到豐聽蘭出世的那三年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日子。在那段時間裏,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對白氏那些不應該產生的感情,若不是因為皇帝也喜歡上白氏,他不會受到太後的旨意做出那種事情。
從那件事發生之後,白氏便再沒有笑過,青氏也變得越來越哀怨,他傷害了他喜歡的兩個女人。為了彌補青氏,她將豐穆自幼養在青氏膝下,為了不讓白氏和許時壹舊情複燃,他甚至派人逼瘋許時壹。
他以為當年白氏是自願跟著他的,但是看了這封信箋,他才發覺,原來並不是這樣的。他對白氏的好沒有換回她對自己的一點喜歡,她的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隻有許時壹。
漸漸地,豐丞相的臉色變得很差,到最後,幾乎是怒不可歇,一把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
“簡直是不知廉恥!”
飄飄零零的碎片上隱隱可見幾句情意綿綿的情話,那樣的話被一個已經嫁為人妻的女子手底下寫出來,確實有些不成體統的露骨。
“相爺……”許夫人驚了一下:“這些都是姨娘寫給相爺您的呀!您怎麽……”
“你閉嘴!”
豐丞相冷漠的瞪了她一眼,她瞬間收聲。
那信上所記載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白氏和許時壹的往事,上麵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白氏寫給許時壹的,跟他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心裏依舊是隻有許時壹,時時刻刻念叨著許時壹。
豐家好歹也是大家族,他是一朝丞相,他的妾室寫出這樣的東西出來給其他的男人,若是被旁人知道,那相府就成了整個蘇州城的笑柄了。
豐丞相氣的直喘氣,一甩衣袖怒吼道:“白氏為妾不尊,我要休了她!”
與此同時,許夫人的眸中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表麵上卻驚得不行,當即便跪在了豐丞相的跟前,苦苦的拽著豐丞相的雙腿求情:“相爺這可使不得啊!姨娘對相爺的心思相府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相爺如今可萬萬不能這般的對待姨娘啊!”
“這樣的娼婦留她在府內隻能是敗壞了我相府的名聲!”豐丞相這次氣的不輕,一把掙脫開了許夫人的鉗製,甚至不顧摔倒在地的許夫人惱怒的大步離開。
而許夫人卻直起身子,跪在原地歇斯底裏的喊著:“相爺三思!求相爺放過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