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盛夏來臨,天氣越發悶熱,站在烈日下的百姓都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就連周圍的樹木也都被烈日灼烤得打起了瞌睡。雖然天氣不太舒適,可卻阻礙不了大家的熱情,因為今日大齊王朝和大燕王朝的使臣到達京城。
今日這接待使臣的任務落在韓木笙身上,他穿著朝服騎著追風板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淡漠的看著越走越近的馬車隊伍,他一點都不想來辦這種差事,可最近在京城,皇上逮住機會就給他安排公務,忙得他想要陪著雲蓁出去郊外遊玩下的時間都沒有。
對於雲蓁這種愛看熱鬧的性子,她今日自然不會呆在府邸裏,早就在緣來客酒樓頂樓的包廂裏坐定了,同行的還有安平公主和長修先生。
她前些日子已經和長修先生長談過了,長修先生也明確表明對安平公主有意,不在乎名聲及孩子,願意入贅公主府,願意一輩子陪著安平公主到老,隻待安平公主表態同意後,他就進宮請旨。
安平公主現在還沒有這種想法,畢竟溫懷安才剛被斬首不久,她隻算是個新寡,想要過些日子再考慮。對於這一點,長修先生明白,也不逼迫她,願意像年幼時那般靜靜守候在她身邊。
“來了。”
雲蓁透過窗戶看到了同樣騎著馬的大齊王朝大皇子,他緊跟在韓木笙身後,後麵還跟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四周都被車簾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裏邊的靈珊公主。等大齊王朝的隊伍先進城門後,大燕王朝的王子公主緊跟著進了城。
“這兩個王朝的皇子和侍衛都長得比較彪悍威猛,連公主身邊伺候的婢女都是大塊頭,我猜想這兩國公主應該都是粗獷型的了。”雲蓁端著茶杯邊喝邊評價,大武王朝的女子偏秀美溫柔,個頭也瘦矮小巧,透著股獨有的溫婉。
“大齊王朝號稱馬背上的王朝,他們王朝的子民身材都偏高壯,女子以胖為美,且所有子民不論男女五歲就開始騎馬射箭,性子豪邁彪悍且好戰。好在他們糧草藥材等物資匱乏,戰鬥時後續供給跟不上,不然以他們的性子,我們大武王朝無安寧之日。”宋長修接話跟她閑聊著。
大齊王朝也許與華夏曆史上的元朝很相似,至於他們有沒有本事如同元朝那般開拓出浩瀚疆土就不確定了。另一個大燕王朝倒是要神秘得很多,他們與大武王朝摩擦不多,唯一能確定的是當今皇上也是個有著雄才偉略的人物。
看完熱鬧後,雲蓁邀請安平公主和長修先生一道用午膳,還親自去後廚做了一道開胃的酸菜魚片。
隨著天氣的炎熱,緣來客酒樓推出了泡菜,這東西便宜,味道酸爽可口,極受百姓的喜愛,基本上來酒樓用餐的客人都會點上一盤泡菜解暑,連帶著酸菜魚這種菜也賣得特別好。
在用膳的時候,雲蓁突然來了一句:“長修先生,職業學院預計九月份開學招生,現在還缺個院長,您有沒有興趣幹啊?”
“嗯?”宋長修夾菜的筷子一頓,笑了笑道:“我已經好些年沒參與這等俗事了,朝廷裏應該還有更合適的有能力的官員擔任此等重任的。”
雲蓁給他們倆盛了些湯,笑道:“職業學院相當於清水衙門,誌在培養貧寒百姓家的少年少女,朝廷裏這些通過科舉考試登上高堂的清高官員們麵上支持得很,內心裏估計都在想方設法躲避呢。”
這職業學院可不同於學堂及私塾,課業分為短期三個月及半年的培訓和長期一年或兩年的課程,短期不收束脩和住宿費,隻收取極少的膳食費用。隻有長期班才收束脩,費用也不高,比上私塾學堂便宜多了。前期純粹是朝廷的一項虧本貼補項目,這些愛財的官員們又如何願意來幹呢?
宋長修明白其中的深意,爽快應下此事:“開辦好職業學院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既然靈樂郡主如此信得過先生,那恭敬不如從命,這件事我應下了。”
“爽快。”
雲蓁從見到他的第一麵就在心裏頭打定了主意,職業學院是她的心血,自然想要好好開辦起來,讓它發揮出真正的作用和價值來。而她自己不可能定在這所學院裏頭,需要一個可靠能幹的人來接手打理,而宋長修是最好的人選。
“娘親,長修先生任學院院長,你反正閑著沒事做,我看弄個副院長的頭銜給你玩玩吧。”這就是雲蓁的第二個目標。
安平公主猛然抬起頭來,指著自己:“我?”
“對呀。”雲蓁一本正經道:“首先,你不要認為自己是個女子就不能參與此事,靈樂辦的這所職業學院的學生不單純是男子,估計會有三四成是女子。像刺繡、織布、繪畫、樂器等定然都會有女子入學,而您公主的身份最適合去管理她們了。其次,你要相信自己有本事和能力勝任,不要小看低估自己的才能,隻有去試了才會知道自己有多棒。當然,前期你肯定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到時候你隻管請教長修先生。”
雲蓁這是故意找事給她做,還找機會讓他們倆多接觸,這樣長修先生這個二爹遲早要成的。
對麵的宋長修定定的看著雲蓁,瞧見她不著痕跡的朝他使了個眼色,心中了然,臉上揚起一抹很明顯的笑意。
安平公主始終都有點不自信,她倒不是擔心管理不好招進來的學生,而是怕辦不好她交代的事情,隻不過雲蓁根本不給她猶豫的機會,當下就拍板定下了這件事情,還在下午就進宮將這件事跟皇上定好了。
皇上心中其實也屬意宋長修來擔任職業學院的院長,對於安插安平公主進學院當副院長,之前倒沒考慮過,不過想著學院裏將會接收女學生,自然要有女夫子存在,讓安平公主去坐鎮挺好的。所以他隻沉吟了一下,當場就將聖旨擬好,在第二天的朝會上通傳了下去。
收到聖旨的安平公主腦子還是懵的,好像一團亂麻般理不清,好在雲蓁了解她的情況,將職業學院裏的相關事情及方案全部一一細細講給她聽,讓她現在開始接觸學習。反正離開學還有三個月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足夠她了解透徹了。
至於學生招錄事宜,朝廷已在七天前下達了聖旨至各個州縣,讓官府衙門敲鑼打鼓通知到了所有村鎮。此時整個民間都在議論此事,幾乎所有百姓都在跪地高呼“皇上萬歲”及“靈樂郡主千歲”之類的話語。
九月份開學,時間比較趕,學院一次也隻能容納兩千名學生,所以決定分州郡按秩序來。全王朝男子十三歲至二十歲,女子十二歲至十八歲皆可在當地官府報名參加,由官府將名單提交學院審核,確定名額後再提前一個月通知,隨後派官船前來接送學員前往京城學習。
此時太和鎮正沉浸在一片歡天喜地中,賀家幾個鋪子裏都擠滿了人,堵得生意都根本沒法做了。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來詢問賀家三兄妹關於這件事情的真實情況,畢竟現在全太和縣的人都知道他們與靈樂郡主交好,賀家三兄妹及已經懷孕的韓青梅不得不歇業專心來回答一波接一波的人。
“青梅!”韓村長由小兒子攙扶著擠了過來,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青梅,剛剛我已經統計好了村子裏所有適齡的孩子,讓韓棟寫了冊子提交到了縣令大人手上,你能不能聯係下靈樂郡主和木笙走走後門,讓我們太和縣的孩子第一批去京城學習呀?”
“對呀,對呀,小嫂子,你跟靈樂郡主如此熟,你大哥如此有本事,能不能讓我們先排在前頭啊?”其他人一聽立馬附和。
韓青梅被他們吵得有些頭疼,隻得點頭應下:“這件事我回頭派人送個信過去,至於能不能成就不一定了。畢竟這職業學院雖然是靈樂郡主開辦,可她並不是院長,後期的招生事宜應該不是由她親自辦理的。”
“啊,那誰是院長啊?”韓村長追問。
“是長修先生,據說曾經是正德學宮的宮長,是大武王朝有名的國畫大師。另外副院長是安平公主,也就是靈樂郡主的娘親。”她也是今早上收到雲蓁的來信,還收到了一包她派人送過來的補身子的營養品。
“安平公主是位女子,朝廷真的會委派她參與朝事嗎?”人群中一位穿著圓領長袍的秀才開問。
韓青梅頓了頓,蹙眉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是今早上收到靈樂郡主的信件,她在信裏頭說到的。”
旁邊的賀向南思考了下,提醒道:“這個職業學院和尋常的私塾學堂不一樣,並不是為參加科舉考試而設立。學生都收女子,那些織布繡花之類的課程定然是女子學,當然要有女夫子存在,副院長當然也要是女子咯。”
“對,對,說的沒錯。靈樂郡主的信件絕對不會出錯的,她娘親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當副院長,這個職業學院肯定很好,到時候希望我們的孩子都能在裏邊學到知識,回來也能靠自己的手藝掙碗飯吃。”人群中一個婦人歡喜道。
“哎喲,你們今日有沒有聽嚴捕頭說啊,若是孩子在學院裏表現好,學院還推薦上工的機會呢,還可以留在京城的大作坊及商鋪裏掙錢呢。”另一人接話。
“是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回頭回家要跟家裏的孩子好好說道叮囑下,讓他們去了不要貪玩,認真學習,爭取留在京城做工掙錢。”
“對,對。我們得回去好好商議下,看是讓他們學三個月還是半年的,或許是一年兩年長期的課業。雖然一年兩年長期的課業需要交些束脩,可費用也不高,比上學堂私塾便宜多了,還不用買貴重的筆墨紙硯等,時間長肯定能學到更多知識,留在京城的機會也大。隻要孩子們有學習的機會,我們勒緊褲腰帶節衣縮食也能攢出點束脩出來的。”
“沒錯。我們得到了準信,先回去跟家裏人商議下,好好確定下,等著九月份開學就送他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