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打著哈欠走到琉櫻水榭用早膳時,安平公主破天荒的沒在屋子裏念經誦佛,而是在院子裏澆花灑水,而福嬤嬤在小廚房裏準備早膳,她走過去關切了一句:“早上天氣還是有些涼,你多穿件衣袍。”
“嗯,娘親知道的。”安平公主放下木製小水壺,難得的勾了勾嘴,還主動跟她說話:“你養的小老虎餓了,天亮就過來這裏找吃的了。”
“難怪我剛才出門沒見到它,看來昨晚上沒吃飽,以後得給它多準備點東西預備著了,免得它性子不穩為吃的傷人。”雲蓁在心裏頭記下了這件事。
“我看它挺乖的,很有靈性,自己跑到廚房裏來找吃的了。聽嬤嬤說它自己爬到櫃台上叼了一隻雞,叼到自己的碗裏吃,沒有隨便弄亂廚房裏的擺設。”安平公主之前想著這麽一隻野獸養在身邊不安全,現在卻覺得這小家夥好像還不錯。
雲蓁眉頭一揚,有些不可思議:“有這麽聰明的老虎?”
“或許吧,你好好調教下它,日後出門有它跟著,若是遇險也是個好幫手。”安平公主雖知道她有一身好功夫傍身,可多些幫手在身邊總是好的。
雲蓁點了點頭,正要轉身去廚房,小白虎已經咧著尖銳的牙齒跑出來了,對著她吼了一句,好像在她說她不盡責般,餓著它了。
她笑了笑,將它擰了起來,在它腹部摸了下,撇嘴道:“一隻雞下肚,吃了個半分包,等你長大了,天天得供應你一頭豬才行了。”
“吼!”小白虎慵懶的吼了聲,好似在認可她的話。
福嬤嬤端著托盤出來,笑道:“公主,郡主,可用早膳了。”
“好。”母女倆一道轉身進屋裏頭。
用完早膳後,雲蓁騎馬帶著兩個女暗衛梅蘭和梅芳一道去了冶金坊,幾個匠人師傅正在熔鐵爐邊忙活,劉大人親自在督促著製作模具,等她一進來,連忙拉著她開始比對起昨日趕工製作出來的零部件來。
忙碌了兩三日後,皇後派人過來傳信,讓她進宮一趟,自然是要帶著小白虎。
她心想肯定是皇子公主最近閑得無聊了,她讓齊鳴去外邊采買了些食材,裝了好幾筐子,準備趁今日空閑完成皇上那日的交代,給他們做頓吃的。
她一進毓秀宮,明宸和明嫻兄妹倆歡快的撲了過來,停在三步外望著她手裏頭的小白虎,軟糯喊著:“白虎。”
“我就知道明宸和明嫻是想白虎了,一點都不想靈樂姑姑。”雲蓁將白虎放在地上,笑著打趣他們一句。
明宸立馬接話:“也想靈樂姑姑,隻不過你好多天都沒進宮了,也不來陪我們玩。”
“這些日子靈樂姑姑在府裏忙事情,今日才剛好喘口氣呢。”雲蓁邊走跟跟他們說話,走到殿裏跟皇後請了安,跟他們閑聊了好一會兒,這才去小廚房裏準備今日的午膳。
皇後笑容真誠,連忙派公公去議事殿稟告皇上。皇上年輕,皇宮裏雖然沒有真正的後宮佳麗三千,也有七八位嬪妃,近十個小皇子和公主,皇上自然是雨露均沾,不可能日日來毓秀宮。靈樂今日進宮,並沒有去禦膳房準備午膳,而是在毓秀宮裏準備,這可足以說明她的立場,也說明她是真心喜愛明宸明嫻的。
若是尋常的王府郡主,她或許不會在意對方的真情假意,禮節到了即可。可靈樂不同,她是先帝欽點的正一品郡主,還留有遺旨保護她一生安穩,皇上也尤為重視這個表妹,她不會刻意去巴結籠絡對方,真心待她如親妹妹即可。
“靈樂姑姑,我們今天午膳要吃餃子,父皇和明嫻喜歡蝦仁餡,母後喜歡胡蘿卜肉餡,哥哥喜歡韭菜雞蛋餡。”精致的小公主梳著漂亮的發髻仰著頭跟她提要求。
雲蓁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笑道:“好,等會兒給你們包餃子吃。包餃子還特別好玩,等會兒姑姑教明嫻包。我們明嫻小公主今日自己動手包餃子給父皇母後品嚐,讓他們都嚐嚐你的手藝,好不好?”
“好。”小姑娘覺得這主意不錯,抿著小嘴俏皮的笑。
旁邊候著的婢女很有眼色的過來接過小公主,帶著她會內殿去換下簡便的小衣服,還套上了一件趕著縫製出來的小圍裙。
當她煥然一新過來時,雲蓁已經將佛跳牆給燉上了,此時正在指導廚房裏的嬤嬤和麵,她在旁邊左右手各一把大菜刀剁肉泥,砰砰砰敲個不停。至於小跟班白虎嘛,此時已經被東方明宸帶去外邊玩耍了。
肉餡剛調好,皇後也換了個簡便的衣袍過來了。
雲蓁拿著擀麵杖擀餃子皮出來,細心教導她們母女倆包餡做花樣。
“咯咯.……”明嫻小公主看著自己包的圓滾滾的餃子笑個不停,還軟糯可愛的說著:“母後,好好玩,明嫻包的好像個小小肉包子。”
皇後溫柔一笑,手把手教導她:“來,母後教你,這包邊的時候不能用兩手搓,得用手指頭捏著兩側,這中間闔上時,微微用力一摁就出漂亮的花形了。”
雲蓁笑看著她們母女倆慢慢包,也在隨口教導著旁邊的嬤嬤,她們兩速度快,不一會兒就包出了一籠個頭均勻形狀相差不大的餃子。
皇後和小公主對包餃子還挺感興趣的,母女倆坐在桌邊溫柔細語的說著話,手上包餃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模樣也越來越周正,母女倆合計包了一大籠。
“靈樂,太後太妃們也都很喜歡吃這餃子,等會兒你們包的這兩籠給她們送過去,本宮和公主包的這個給皇上吃吧。”皇後笑容溫婉,沒有隱瞞自己的小心思。
雲蓁輕笑:“行。皇上那邊過來用午膳還得晚一些,那這一籠晚點點蒸吧,我們先把給太後她們送去的蒸完。”
“好。”皇後點頭,見她手裏頭在處理一隻野兔,問道:“今日是要準備麻辣兔肉嗎?”
“是的,這兔子是在外邊買的,不是韓木笙去山裏頭抓的。皇上要吃他獵來的兔子,恐怕得等下次了。”雲蓁拿著鋒利的菜刀咚咚咚幾下就將兔子給剁成了小塊狀。
皇後聽著她直呼定親王的名字,輕笑道:“你當時流落至太和縣,怎麽就剛巧遇到了定親王呢?”
“那天剛好兩個人牙子想將我賣了換錢,韓木笙當時剛好打了獵送到縣城售賣,在人群中看熱鬧。我報了官脫身後,身無分文,當時身體虛弱得連個孩子都能弄死我,腦袋受了傷一點記憶都沒,想著在外麵遊蕩不安全,而他一身正氣,身姿挺拔,仔細一看就像個打過仗的士兵,猜想人品應該還過得去,所以就故意賴上他,厚著臉皮去他家租房住了。”雲蓁此時說起這事的時候,自己個都忍不住想笑,當時是真的厚著臉皮去的。
“你好大的膽子。”皇後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之前隻聽說她在外邊流浪漂泊吃了苦,恰巧遇到了回老家的定親王,好在被他收留照顧,還真不知道其中的事情是這樣的。
在廚房裏幫忙的嬤嬤婢女們也一臉驚訝的聽著她說這事,關於定親王和靈樂郡主相識的過程,宮裏宮外都不知道傳出了多少個版本,可都與這個真實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那也是走投無路了,失憶後什麽都不記得,連銀錢都認不出來,急需要找個安定的環境治傷看病。”
雲蓁邊醃製兔肉,邊感歎:“娘娘,您是不知道,韓木笙家裏窮得叮當響,兩間茅草屋,上邊下大雨,屋裏下小雨,屋裏的床就是幾塊木板拚起來的。隔壁還住著一屋子極品親戚,他那祖母叔嬸真的是極品中的極品,粗鄙不要臉得沒法形容。在他從軍時,他爹娘被他們害死了,年幼的弟妹被他們壓迫得可憐巴巴,天天在山裏頭找野菜吃,身上穿的衣袍打了十來個補丁,一年四季就一雙草鞋穿,家裏頭的日子過得慘得不能再慘了。”
“還有這等事?”皇後大驚,她從沒聽人說過定親王老家的事情,估計隻有皇上知道了。
“是啊,我聽村裏人說他爹娘很勤快能幹,在村裏人緣也好。他們在世的時候,家裏頭雖然不太清靜也還是能勉強糊口的,他們一去,韓木笙這個大哥又在戰場生死未卜,三個小的就過得淒慘了。好在他們的舅舅和姑姑兩家都很心善,隻不過他們也都是普通的農家,自己也有一大家子要照顧,能幫助到他們的實在是有限的。”雲蓁是很佩服韓青梅的,她一個小姑娘在那樣的情況下堅強的將兩個弟弟撫養成人了,真是很了不起。
“定親王的妹妹和兩個弟弟吃了這麽多苦頭,如今日子好過了,他怎麽不將他們接來京城享福呢?”皇後對此不解。
“京城水太深了,並不適合他們的。”雲蓁淡淡道,還補充一句:“他已經將他們安置好了,妹妹已經嫁人,在太和縣開店鋪,日子過得很充實幸福。兩個弟弟送去正德學宮讀書了,是對雙胞胎,腦子很聰明,日後看他們自己的選擇吧。”
“那就好,不然本宮可要跟皇上提一提了,萬不可讓定親王的弟妹再過苦日子。”皇後明白定親王在朝中的地位,也深知皇上對他的倚重,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日後自己兒子的前程也要多仰仗他,對方弟妹的事情她必須得上點心。
“靈樂,皇上與他不僅是君臣,還是兄弟,本宮自然是他的嫂子,作為嫂子自然是要幫忙照顧下他的家人。本宮知曉定親王的打算,他想讓老家的弟妹過平靜的樸實生活,不想讓他們卷入權勢當中,本宮想托你幫個忙,以定親王結義兄嫂的名義給他們送些東西過去,可以嗎?”皇後認真懇請。
雲蓁笑著點頭:“可以。娘娘可別準備太貴重的東西,尋常普通的禮物即可,免得還無形中給他們帶來災難。”
皇後明白她的意思,溫婉笑道:“好的,本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