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蓁轉頭看了她一眼,思緒倒是被拉回了現實,再次轉頭仰著臉看向上方,臉上漾著清純大方的笑容:“皇上,真是抱歉,多年不見,靈樂剛才心緒有些恍惚,故而失了分寸。”
皇上難得的露出了很明顯的笑容,其實剛才她從宮殿門口走進來時,他腦海中也在回想幼年時粉嫩又聰明乖巧的表妹,而她喚這聲親昵的“啟辰表哥”時,他一顆心滿滿脹脹的,是一種難言的欣慰和溫情。
“無礙,朕很喜歡靈樂這聲稱呼。看到你俏生生的站在這裏,仿若看到了當年先帝還在時,我們表兄妹無憂無慮玩耍的日子。時光荏苒,一晃多年,我們大武王朝最聰慧機靈的靈樂郡主終於長成大姑娘了,在外邊曆經磨難勇敢平安歸來,先帝在天有靈,肯定會很欣慰的。”皇上低著頭看向她,她的容貌果然很像已逝的先太皇太後,全身散發著一種靈動的氣質,靈韻天成,不愧是上天賦予恩澤的福星。
“皇爺爺仙逝後,靈樂時常懷念他的音容笑貌,曾多次期盼前往皇陵祭拜,奈何以前身子骨病弱,願望從未得到實現。此番靈樂算是浴血重生而來,在外漂泊一年間得到福祉降臨及厚愛,身體已恢複康健,定是皇爺爺在天有靈保佑靈樂,靈樂決定京城事了後前往皇陵祭拜,完成皇爺爺生前叮囑交代的事情,為天下蒼生奉獻祈福。”雲蓁落落大方的與他對視,笑顏如花的表達著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皇上臉上的笑容更甚,連連點頭:“好,好,靈樂有心,大武王朝有望。”
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表兄妹溫馨敘舊的韓木笙心口處微微發酸,他承認自己小心眼,如今身子骨恢複健康的雲蓁越來越漂亮,就算是穿著樸素粗衣都別有一番美麗。如今穿著裁剪精致的宮裝,一身風華氣質更是吸引無數人的眼球,他不喜歡其他任何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總覺得自己的人被別人惦記了般。
雲蓁嫣然一笑,往後退了幾步,站定在大殿中間,初次以靈樂郡主的身份朝上方的君王屈膝行禮:“靈樂拜見皇上,恭願吾皇聖體康泰,壽與天齊,也祝願大武王朝國運日趨昌盛,朝綱逐步穩定,福祉久遠綿延,強兵永震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四海安定祥和。”
“好!”她所祝願的每一點都深在皇上心裏,爽朗大笑高聲一讚。
大殿裏的文武百官齊齊默契的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龍椅上的皇上聽到這種恭賀聲是很高興的,保持著恰到好處標準笑容的雲蓁心裏頭好一陣別扭,這種古裝電視劇的既視感真的還有點不適應,千歲千歲千千歲,她可不想活那麽久啊,她可不想變成千年老烏龜啊。
等下首的皇室宗親及文武百官齊齊站起來後,開始了今日的正事,皇上再次恢複平日的威嚴:“靈樂,前些日子你托蘇副都統帶回口信,回京之日將來皇宮大殿稟報大事,此事事關大武王朝國運及朝綱穩定,如今皇室宗親及文武百官皆在此,你欲要所言之事現在說吧。”
“是。”
雲蓁恭敬行禮後,挺直腰板,清脆悅耳的聲音傳蕩在大殿中:“皇上,今日靈樂上殿所言之事足夠震驚天下,是以,屆時請皇上及各位皇室宗親長輩及文武百官為靈樂做主。”
“你說。”皇上聲音也沉了幾分,還掃了眼低著頭大汗淋漓的溫懷安及咬著唇麵色發白的安平公主。
兩側的皇室宗親及文武百官此時也全都抬著頭看向中間的嬌俏少女,他們心中都有種預感,這個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靈樂郡主此次回京將帶來一陣腥風血雨,朝堂之上估計要換一批血液了。
“今日靈樂上殿隻為告禦狀。”雲蓁特意帶著內力將聲音傳遞出去。
“告誰?”皇上配合著接話。
“告當朝駙馬爺溫懷安!”
雲蓁清脆的聲音落地,被點名的溫懷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貼著地麵,頭上冒出的汗滴也落在玉石上濺起清脆的響聲。
皇室宗親及文武百官齊齊側目,動作整潔,看到往日風華無雙的駙馬爺今日匍匐在地,身子還在顫抖哆嗦,各個心中千思百轉起來。
皇上犀利的眼神冷掃了溫懷安一眼,沉聲道:“何罪告之?”
“第一罪:第一條,溫懷安欺君罔上,欺瞞早有家室之事實入贅皇家,位進皇室宗親之列,厚顏無恥享受皇室無上尊榮。第二條,他欺騙皇室宗親、滿朝文武及全天下百姓,他對外宣稱的恩人遺孀李思瑤實則是他的親表妹,兩人十八年前已苟合育有兒女,他的義子義女溫家耀及溫家茜實為他的親生兒女。”
嘩!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件事情除了知情的幾人,其他皇室宗親及官員都驚得瞪圓了雙眼,大殿裏氣氛瞬間壓抑得無法呼吸了,個個全用難以置信的眼神在駙馬爺、安平公主和靈樂郡主一家三口身上來回打量,將各自的呼吸聲都壓到最低,生怕弄出一絲動靜當了出頭鳥。
端坐在椅子上的安平公主緊咬著唇,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低著頭沒有去看欺騙了她的男人,也沒有去看令她陌生的女兒,仿若一個被大家摒棄在外的可憐人,全身都散發著孤寞淡然的氣息。
“此事事關重大,有何證據?”皇上縱然早就得到了證據,在這種情況下也該公然詢問一番。
“八年前,駙馬爺和李思瑤暗中在公主府相會商討為溫家兄妹倆正名之事,我和母親安平公主親耳所聞。安平公主忍受不住被欺騙的痛苦,次日突然決定離府前往皇家寺廟專心修行祈福。此後八年,李思瑤每晚通過地道來到公主府夜宿,暗中以各種理由處理掉公主府原有下人,全部換上自己的心腹,暗中掌控公主府一切中饋。六年前,溫家兄妹也以義子義女的身份光明正大出入公主府,駙馬爺將公主府的家產逐步過繼到他們名下,安平公主及靈樂的私產也全部被他們霸占,現下公主府已經成了一座空殼。”
雲蓁說了一大段話,語速不急不緩,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臨了,還改口:“不,剛才靈樂說錯了,現在的公主府應該叫溫府,府邸裏所有的奴才都是他們這對奸夫淫婦的心腹狗腿,以往皇宮派下的侍衛婢女死的死,發賣的發賣,如今隻剩下陪在公主身邊的福嬤嬤一人,連靈樂身邊唯一的婢女秋棠也不知所蹤,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站在安平公主身後侍奉的福嬤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著膽子附和:“皇上,靈樂郡主所言句句屬實,當年與老奴一道陪嫁前往公主府的老人已全部身死,如今的公主府管家下人全是駙馬爺及李思瑤的人。”
“砰!”龍椅上的皇上一拳揍在龍案上,冰冷的眼神落在瑟瑟發抖的溫懷安頭頂上,聲音陰沉:“溫懷安,你好大的膽子。”
溫懷安早就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了,身子再次匍匐低了幾分,根本不敢抬頭來見人了。
“靈樂,剛才所言都是你的片麵之詞,你可有讓人信服的證據?”皇上威嚴問話。
雲蓁高聲回答:“有。公主府所有宅院及商鋪地契都可查詢戶主之名,宮中賞賜給安平公主及靈樂的珠寶首飾,靈樂手中隻剩下先皇所贈的一塊玉佩,其他全被駙馬爺以保護收藏為名霸占,連下人都有資格佩戴擁有。至於溫家兄妹的身份證據,核查起來很簡單,直接當堂滴血驗親即可。”
“準!”皇上一個字允許了她的提議。
雲蓁嘴角微勾,對站在左邊英俊瀟灑的顧錦霖道:“錦世子,這些日子多謝你鼎力相助,請派人將清河縣溫家雙親及那母子三人帶上殿來。”
“好。”顧錦霖溫和一笑,朝上首的皇上拱了拱手,給自己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到了這一刻,溫懷安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雲蓁,原來溫李兩家的人都是被她給暗中下手帶走的?不過眨眼間就推翻了心裏的猜測,轉而望向龍椅上的皇上及對麵麵無表情的定親王和風流瀟灑的錦世子,其實他們早就都知道了,是他們暗中幫助先下手的。
“來人,傳太醫院院首大人。”皇上冷臉吩咐。
“是,皇上。”一旁候著的路公公親自退下去傳喚了。
皇上在大殿文武百官身上全掃了一圈,視線落在雲蓁身上:“靈樂,第一罪已經說完,朕會派人核實再做定奪,你現在說第二罪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