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蓁剛走不久,韓福芳獨自一人從外麵回來了,正在屋裏幫著柳氏姐妹倆做喜餅之類的何丹好奇道:“娘,你剛才去哪裏了?”
“剛才去一個老鄰居家稍稍坐了下,她家男人也在青雲作坊幹活,托娘給家裏捎帶了點東西,順便給他婆娘送過去了。”韓福芳半真半假道,她剛才確實是送東西,也順路將藥送到了老韓家。
何丹也沒多問,笑道:“娘,您快過來,兩位柳嬤嬤在做京城裏高門大院府邸裏辦親事常吃的喜餅,可漂亮了,味道還特別好呢。”
“哎喲,真漂亮。”韓福芳見這些餅子全都是精細白麵做的,還都捏成了漂亮的花型,有些餅子中間還鑲了紅棗蜜棗枸杞,個個厚度大小均勻,比他們這邊粗糙的餅子好看萬倍不止。
何老太也拄著拐杖在旁邊看著,笑嗬嗬道:“是啊,京城裏的糕點就是不一樣,這喜餅又甜又香,模樣還顯得特別的客氣,可是隨禮的好東西呢。”
柳氏姐妹倆一邊做一邊笑,承了她們這份讚美,這喜餅隻是京城裏大戶人家常做的,皇宮裏的可要更精致漂亮,禦膳房裏嬤嬤們的手藝可比她們還要強百倍呢。
“我們母女倆也厚著臉皮跟兩位嬤嬤學習下,回頭我們回太安縣也給村裏人炫耀下。”韓福芳跟她們半開玩笑。
大柳氏笑道:“這又不是什麽稀罕物,福芳妹子和丹丹想學,隻管招呼一聲。”剛開始來到這裏的時候,她們對主子的家人還是特別恭敬的,後來見他們都是隨和的人,也慢慢的入鄉隨俗,和她們融洽相處起來,稱呼上也隨意些了。
“之前在甜甜鋪子裏吃了不少美味的餅子,還跟著他們兩口子學習做了幾道。爹娘年紀大了,牙口不太好,回頭我也回家嚐試著做些這種餅子給他們吃,如今跟你們又學做糕點,以後農閑時分沒活計要幹的時候也去城裏頭擺個攤掙點小錢試試。”韓福芳直接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她是個性子爽朗的人,有什麽都當著她們的麵說清楚。
大柳氏笑道:“是個好主意,在城裏擺攤不丟人,掙的錢也不少,勤快點養活一家人足夠的。”
“可不是嘛。早上瞧著甜甜兩口子忙活個不停,一早上就掙了幾百文錢,隔壁向南鋪子裏掙得更多,我這心裏頭也癢癢的了。”韓福芳笑嗬嗬道。
何老頭坐在一旁喝熱茶,給她出主意:“福芳,你若想幹的話,還擺什麽攤,木笙給家裏送了那麽大一鋪子,回頭讓遠平隔出一小間來給你賣餅不就行了。擺攤總沒那麽好的,刮風下雨下雪都不好擺,在鋪子裏就不用擔心天氣問題了。”
“也是,反正後院有大廚房,前院鋪子裏隻要隔一個小間出來就行。還是爹想得周到,就聽您的了。”
韓木笙送給何家的店鋪比賀家的還要大一點,也是運氣好剛好買到了大鋪子,如今他們父子三人的何記鐵器鋪已經開張經營生意了。
“富子和貴子去哪裏了?”剛才老韓家人一走,他們兄弟兩和雙胞胎都不見人影了。
“跟青楓兄弟兩出去玩了吧。”韓福芳猜測,笑道:“他們都是大人了,在家裏坐不住的,去外麵玩玩也好。”
沒過多久,他們四人就結伴回來了,個個麵色怪異。
“你們這是怎麽了?”韓福芳第一眼就察覺到了異常。
何富麵色微微尷尬:“沒事。就是剛剛出去閑逛的時候看到了點不太好的事情,娘還是別知道比較好。”
韓福芳第一直覺是老韓家那邊又出了幺蛾子,追問:“富子,說吧。”
“娘。”他都說了她不知道為好,怎麽還追問呢,他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啊。
“說吧,娘已經猜到了肯定又是你那兩個不成器的舅舅家的破事,反正他們臉都丟沒了,再丟我也不覺得奇怪了。”在她心裏,娘家人隻有大房這一脈了,兩個弟弟都三四十歲的人了,她管不著,也不想管了。
“好吧,我說。剛才我們去河邊上玩耍,無意中聽到三舅家的立文立武堵住四舅家的立冬表弟,兄弟兩一副痞子的模樣威逼他拿錢給他們用。立冬表弟也是個不爭氣的,小小年紀就和縣城一員外家的表小姐有了某些接觸,被他們兄弟兩撞破過,現在他們找他要封口費,一開口就是五兩銀子,三個人就在河邊吵了起來。”何富一股腦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們也沒看最後的結果,不想理會這種破事,轉身就回來了。
韓福芳氣得手裏頭的喜餅都捏得變形了,狠狠罵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混賬狼崽子。”
她原以為老四家的韓立冬日後會有些出息,老韓家就靠他光宗耀祖了,如今看來日後估計跟他爹一樣是個混賬玩意兒。
“福芳,你生氣也沒用,既然跟他們家斷了關係,這樣的侄兒你也不要去管了,免得人家還說你多管閑事。”何老太忍不住提點一句,她是真心不想要兒媳婦摻和到她那兩個兄弟家的事情裏去。
“娘,我知道的。我懶得管,日後不管他們混成什麽樣子都是他們自己作的。他們上有爹娘,輪不到我這個外嫁姑姑來多嘴管教。”韓福芳嘴上如此說著,心裏頭難免不難受,她實在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人怎麽長大後就全變成了這副令人羞恥的德行。
“哎,出了這些不肖子孫,你爹在地下都難安息。”何老頭看著正屋裏擺放的牌位歎息一聲。
“兩個極端。大房的孩子都個個優秀,隨了福芳她爹的性子,三房四房都一窩子爛到根了,全是趙氏這婆娘給教壞的。”何老太當初也是看在韓老頭的麵上才結這門親事,不過好在這兒媳婦性子隨爹,勤勞孝順,是個好的。
“好了,不說他們了,木笙什麽時候回來呀?”青梅出嫁在即,家裏父母都已仙逝,長兄如父,家裏的事情得韓木笙回來操持才行。
韓福芳回答:“估計要明天。他有事去京城了,說會在青梅成親前一天趕回來。”
此時被他們惦記的韓木笙正在皇宮議事殿和皇上議事,龍案上擺放的正是雲蓁托他帶回去的典籍。韓木笙抵達京城當天就將這些東西送到了皇上手中,如今京裏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正準備要返回靠山村時,皇上又派人前來通知他進宮商議事情,這不就說起了這些秘籍。
剛才皇上已經將這三部秘籍全給他查閱了,兩人坐在宮殿裏久久未說一句話,實在是典籍上記載的東西太過於震驚了。
“定親王,之前你送回來的關於琉璃島國的風俗習慣記載也是靈樂親筆書寫的?”過了許久還是皇上率先打破沉寂。
韓木笙點了下頭:“嗯。那時候她確定失憶了,告訴我是在夢境裏一個得道高僧告訴她的。”
“這半年朕派了很多人去查探核對,確認了她寫的都是真實的。”皇上麵色如常,可心裏頭卻波濤翻滾著很不平靜。
韓木笙俊眉微蹙,聲音很平淡無波瀾:“她剛流落到太和縣時就表現出了很多異於常人的地方,臣當時以為她是別國派來的細作,派淩風時刻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卻沒發現任何她對大武王朝不利的舉動。後來她的頭痛症發作,每次痛不欲生時會說些怪異的話,還有些奇怪的稱呼及地名,都不是臣熟悉的三大國地名。鑒於種種蹊蹺之處,臣覺得她這次說的,她的天賦覺醒了,這一點能解釋得通。”
“你是說,靈樂出生時的天地異象,其實是代表著她不是尋常人,而是上天選中的奇女?”皇上猜想。
韓木笙是相信這世界上有玄幻的事情發生的,主要還是受他師傅圓德大師的影響很深,糾正他的說法:“不,她不是上天選中的奇女,應該是應天而生的奇女。或許,先皇是知道這一點,知道她將給大武王朝帶來逆天氣運及錦繡前程才格外寵愛她。”
“對,對,你說的有道理。”皇上心中激情澎湃,哪個皇帝不想在位期間開疆辟土擴展國土,完成曆代先人未完成的功業,萬古流芳百世呢。
如今奇女降臨大武王朝,這不就是提醒他,雄偉藍圖一切皆有可能嗎?
韓木笙能猜到皇上心中在想什麽,他一向不愛插手朝廷之事,隻聽從於皇上的聖令,若有一日需要他披上戰甲去征戰四方,他會毫不猶豫的出發。
“這部兵法典籍極其珍貴,所記述的戰術精妙絕倫,遠不是我們大武王朝的兵書可比擬的,你在這裏好好學習研究下,為日後出征做準備。”皇上沒有隱瞞自己的野心,如今大武王朝在休養生息,再過些年勢必要主動發動戰爭。
韓木笙點了點頭,這部典籍是不可能帶走的,皇上能讓他在這裏學習研究已是天恩了。
他拿起那半部典籍開始翻看,突然想起一事來,難得的勾了下嘴:“皇上,上次傳信給您說過的開荒之事,臣再給您提個建議。”
“哦?說說看。”皇上對他再了解不過了,他從不幹涉朝政,今日主動提建議,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啊。
“讓靈樂去辦這件事。”韓木笙一句話就將雲蓁給賣了。
皇上:“.……可曆代並沒有女子參與國事的先例。”
“天下都是皇上的,這個先例開不開,全在皇上一句話。”韓木笙淡淡道,又補充了一句:“等靈樂回來,您看看如今的她,您就知道我為何要提這個意見了。想要在朝堂那塊僵硬的鐵板掀一絲縫,靈樂那性子再合適不過,讓她去前麵好好鬧鬧,將他們鬧得暈頭轉向時,您再出手收拾狠狠敲打下他們,讓他們把皮繃緊點。”
“哈哈,好,那就等靈樂回來再議。”若是能將朝廷裏那些結黨營私的官員們敲打下,他破個先例未嚐不可。
此時正在山裏頭挖藥的雲蓁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憑直覺猜到有人在算計她,卻沒想到是韓木笙,腦子裏隻蹦出了那姚公子的身影,心想是他們在算計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