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都是十八文一天,婦人們十五文,孩子們都是十文,有些大戶人家來了十幾口人,在這裏幹一天活也有近兩三百文錢的收入,這對村裏人來說可是難得的好活計了。
靠山村這邊隻抓了她們兩個偷東西的,後院靠水村那邊韓木笙抓了七八個,有幾個還不承認,在他這武功高手手裏根本沒法藏,隻輕微動了下就將東西搜出來了。今日的工錢都給了他們,也是同樣對待,明日不用來了。這幾個人也沒臉在這裏呆著,拿著工錢灰溜溜快速離開了。
等幾百號人全部離開後,賀家兄弟已經將數量清點出來了,賀向東過來稟報:“木笙,雲蓁,按這速度下去,估計還要五六天才能完工。”
“嗯,等會兒晚上有馬車過來運貨,你們幫著裝車送去南北商行,先將今日的貨拿去賣了。”韓木笙吩咐道。
“南北商行?”賀向東不解。
韓木笙點了點頭,告訴他:“這是我一兄弟的產業,南北商行在各個州縣都有分號,交由他們去售賣要輕鬆很多。這麽多貨若靠我們自己幾個人賣,猴年馬月都賣不完。”
賀向東一笑:“明白了。”
雲蓁將從錢莊兌換回來的銅錢收回自己屋裏,朝他們吆喝一聲:“木頭,向東哥,可以吃飯了,先吃飯再說。”
“好。”兩人轉身跟了上去。
中午吃得比較簡單,晚上的飯菜就豐盛多了,柳氏姐妹倆還燉了一鍋海鮮營養粥給大家喝。吃完飯後,大家都沒歇息,在南北商行的馬車來之前,男人們在院子裏點起幾個火把,連夜趕製些木桌木凳子,方便明日使用。
大約戌時初,屋外傳來馬車車輪聲,還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木笙哥!”
韓木笙放下手裏的斧頭,隨意拿著布巾擦了下臉上的汗漬,大步走出去開門:“青鬆,來了,快進來吧。”
“好。”韓青鬆這趟還帶了幾個夥計過來,他們駕駛了兩輛馬車過來,喊了聲其他夥伴,舉著火把大步進屋,笑容滿麵道:“木笙哥,我剛從正和州回來,聽說你們這裏弄了些新鮮玩意兒要拿去商行售賣,是什麽好東西呀?”
“雲蓁想出來的小玩意兒,叫風鈴,姑娘家喜歡的東西,那裏還掛著一串,你去看看吧。”說話間就走到了院子裏,韓木笙指了指前院房梁上掛著正在發出悅耳聲音的風鈴。
韓青鬆等人都舉著火把走過去仔細看,其中一個認識此物的人開口說道:“這是用大海邊撿到的貝殼製作的,做成這樣的掛件,還挺漂亮的,確實會受小姑娘喜歡呢。”
雲蓁從後院走出來,笑容滿麵道:“這位大哥是行家呀。”
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走了過來,那人訕訕笑道:“姑娘說笑了,隻是以前見過貝殼而已。”
雲蓁朝他們笑了笑,打招呼道:“青鬆哥,各位大哥,你們這個時候才趕過來,吃過晚飯了嗎?”
“呃,還沒有,我們剛從正和州趕回來,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趕過來了。”韓青鬆跟她熟悉了,所以說實話了。
雲蓁笑道:“這麽晚還沒吃飯肯定餓了,你們先到後麵來坐著喝杯熱茶,我們現在去給你們煮些飯菜隨意將就一頓吧。”
“嗬嗬,那就不客氣了。”韓青鬆憨笑著跟了上去,他此時已經將雲蓁當女主人對待了,根本不記得她是個客人了。
韓青鬆這個熟客都跟著去了,其他人嘴上感謝了句,自然也跟著上去了。
倒是走在最後的韓木笙勾唇笑了笑,這個女人把自己當成女主人了嗎?其實這樣真的很好,他希望她是女主人。
得到吩咐,柳氏姐妹倆立即回廚房去煮飯炒菜了,韓青梅給他們倒來了熱茶,還端了些晚上沒吃完還熱乎著的肉包子給他們先墊肚子。
大柳氏快速炒了幾個熱乎的菜,有葷有素的招待了他們這一行人。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賀家兄弟帶著雙胞胎將今日的成品全部搬上了馬車,讓他們明日一早就運往正和州碼頭進行中轉運送去其他州郡。
韓青鬆吃完飯後還趕時間打著火把回了一趟家,他是個大孝子,家裏爹娘身體都不太好,幹不了重活,兩個弟妹年紀都還不大,全家都靠他一個人幹活掙錢養著。好在他現在有份穩定的活計可幹,每個月掙的錢銀也夠家裏花銷,他去南北商行幹了一個月活,今日剛好發了工錢,就趁今晚給家裏送回去了。
他腳程快,不過一炷多香時間就回來了,手裏頭還拿著個小布包,是他娘硬塞到他手裏的苞米餅子。縱然是普通得再普通的吃食,他卻笑得合不攏嘴,跟韓家人打了聲招呼,與同伴們趕著馬車趕回縣城了。
在院子裏鋸木頭的賀大川感歎道:“青鬆是個好樣的,也是個孝順孩子,隻可惜韓老三老兩口拖累他了。今年也十九歲了,到現在都沒談好一門親事,有閨女的人家都是嫌棄他家裏窮苦啊。”
“爹,之前聽說正平叔打算將寶貝女兒賀蘭許配給青鬆,好像還著人去探了下口風,怎麽現在卻沒影了呢?”蹲在地上釘木釘的賀向東問了一句。
賀大川抹了把臉,告訴他:“正平家那口子也是個混不恁的,之前跟王紅葉那婆娘打得火熱,兩個女人私底下都說好當兒女親家了。後來出了那檔子事兒,沈輝同算是徹底毀了,正平自然不會同意賀蘭嫁過去。正平是相中了青鬆,可他婆娘並不是很願意,托她娘家那邊的兄弟給賀蘭相了門親事,好像男方在縣城一茶樓裏當跑堂夥計。剛好賀蘭那丫頭自己也相中了,所以青鬆這邊就沒再開口了。”
“原來如此。”賀向東與韓青鬆也認識多年,經常一起幹活,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提了個建議:“爹,青鬆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家裏是窮苦了點,可爹娘弟妹都不是糟心人,熬個幾年就能熬出頭了。上回聽舅娘說要給紅袖表妹說門親事,隻要男方勤懇踏實點的就行,你覺得他們合適嗎?”
“是嗎?你舅娘要給紅袖丫頭尋親事了?”賀大川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算了下,點頭道:“也對,算下年紀,紅袖也十五歲了,隻比青梅小幾個月,是可以商議親事了。”
“對啊,過完年就十六了。”賀向東附和。
賀大川憨厚一笑,應下這事:“行,紅袖丫頭和青梅性子差不多,是個好閨女,回頭我讓你娘去跟你舅舅舅娘說下青鬆的情況。若是合適的話,我們來做個媒,成就一樁好姻緣。”
聽他們父子兩三言兩語就促成了一樁八九不離十的好事,幫著做木釘子的雲蓁嘴角一抽,這古代的媒婆可真容易做,其他外在條件都可摒棄在外,隻要是個男人和女人就可以湊成一對完事。
“你在想什麽?”頭頂上傳來韓木笙的聲音。
雲蓁仰起頭看向他,看到他那張越看越有魅力的俊臉,狡黠一笑,踮起腳尖湊到他耳朵邊,笑眯眯道:“木頭,我在想要不要請你舅舅給我和你也做個媒,成就一樁好姻緣。”
韓木笙身子一僵,沒看她的臉,默默的轉身走了。
“死木頭,呆木頭。”雲蓁朝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的罵了兩聲,每次說這事,他不是拒絕就是跑。
哼,本姑奶奶看中的男人,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雲蓁心裏如此想著,邊磨牙,邊繼續幹手裏的活。
去另一邊鋸木頭的韓木笙心裏一點都不平靜,他何嚐不想,可害怕到時候會是個悲劇,害怕會因此害死她。若她因此死了,他會自責一輩子,會痛苦一輩子的,或許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一大家子點著火把忙碌到亥時末,夜深人靜時分才停工,賀家父子女婿幾人也告辭回家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