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韓家迎來了一位貴客公子哥,他自然是回春堂的少東家顧錦霖。
他此行隻帶了一個隨從,穿著打扮富貴的主仆兩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來到靠山村時,村裏頭好幾個村民正結伴挑柴去縣城售賣,村民們還沒見過如此俊朗的少爺,隻看了一眼就本能的低頭讓開了道讓他們通行。
“這幾位大叔,打擾你們下,這裏是靠山村嗎?”打頭穿著紫色披風麵冠如玉的顧大少主動開口詢問。
站在最前麵的正是韓家旁支族叔韓六叔,他心下有些不安的回答:“回,回公子,這裏是靠山村。”
“哦,韓木笙家怎麽走?”他在京城一接到太和縣掌櫃的加急信件就立馬丟下手裏的事情跑過來了。
一聽他是找木笙的,韓六叔心下了然,看來是木笙在外麵的朋友了,指了指不遠處的大宅子:“公子,那座庭院就是木笙家。不過他現在不在家,剛剛見他去找村長談事了。”
“哦?那麻煩這位大叔幫忙跑一趟,讓他快點回來,說他義弟過來了。”顧錦霖衣袖裏掏出一大串銅板丟到他手裏。
“不,不,公子,這個使不得,請您收回去。”韓六叔可不敢收他的錢,木笙的義弟,結義兄弟,這位公子一看就出身尊貴,可不是普通人家培養得出來的,木笙果然在外麵發達了。
“拿著,就當請你們喝杯酒水吧。”顧錦霖是當今皇上少年時的伴讀,幼年時表現極為聰慧機靈,一出生就被立為了寧國侯世子,從小過著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也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主。
“多謝公子賞賜。”韓六叔道了聲謝,跟同伴們打了聲招呼,立即拔腿跑去村長家了。
柳氏姐妹倆一大早收拾完家裏的活計就結伴去附近的菜園子裏摘菜,提著一簍子青菜蘿卜回來,遠遠就看到了高頭大馬上的熟人,姐妹倆提著籃子飛快的跑過來,恭敬的行禮:“老奴見過錦公子。”平日裏在京城都是喚他“錦世子”,在外頭就統一改口了。
“喲,你們倆也來這裏了呀,起來吧。”顧錦霖輕巧一躍就下了馬,將馬鞭隨後丟給了旁邊的隨從。
“錦公子,遠道而來,路上辛苦了,請先進屋喝杯熱茶暖和下,我們這就去喊主子回來。”大柳氏招呼道。
顧錦霖搖頭:“不用,本少已經派人去喊了,他很快就會回來的,在這裏等一會兒吧。”
“是。”
顧錦霖環顧了下四周,看了眼不遠處韓家新建的屋子,又看了眼她們兩手裏提著的蘿卜白菜,眉頭微挑,開啟毒舌模式:“你們主子腦子肯定進水了,在京城裏大好的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回來吃蘿卜白菜。爺將全天下最好的園子送給他種菜,他還不要,偏要回來這偏僻的鄉下種菜捕魚打獵,這天下估計也就他這麽一號傻缺了。”
柳氏姐妹倆低著頭不搭話,爺的心思她們不懂,也不會多嘴亂說。皇上將禦花園交給爺種菜,以挽留他留在京城為朝廷辦事,可主子二話不說就拂袖而去了,這件事她們都有所耳聞,震驚又不免佩服。她們的主子很有個性,也不貪戀權勢,真正的高風亮節。
“顧錦霖,你皮癢了。”不多時,一道獨特的冰冷聲音從遠處傳來。
韓木笙得到韓六叔的傳信就從村長家出來了,後麵還跟著由兒子扶著的韓村長和韓六叔,他也照顧老人家,放緩了行走的速度,隻不過聲音卻透著內力先傳了過來。
顧錦霖展顏一笑,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性,優雅從容的大步迎了上去,還嬉皮笑臉道:“我說,哥,小半年不見,你至於一見我就想揍人嗎?這麽暴力可不好啊。”
韓木笙睨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緊跟著後麵的韓村長父子兩恭敬的想要行禮,不過被顧錦霖攔住了:“兩位不必行禮,我若讓你們行了禮,我哥肯定會抽我皮的。”
韓村長父子兩豈會不知道他在開玩笑,彎著背戰戰兢兢道:“多謝公子,草民失敬了。”
韓木笙負著手道:“三叔公,你和韓棟先回家,我和義弟談點事情,等會兒中午你們父子兩一道過來吃午膳。”
“好,好。”韓村長過來是跟顧錦霖打聲招呼,既然他們有事要談,他們自然要識趣的先離開了。
一行人回到韓家後,韓家姐弟三人一看家裏來了貴客,恭敬規矩的站在一旁候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大哥。
韓木笙給雙方簡單的介紹了下,顧錦霖展顏一笑,笑容耀眼如陽光般和煦,“青梅,青楓,青竹,我和你們大哥是結拜兄弟,也是生死之交的好友,他比我大兩歲,我喊他一聲哥,日後你們喊我二哥就行了。”
“是,二哥。”韓家姐弟三人隻覺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二哥長得很俊俏,跟大哥不相上下了。
“嗯,乖。來,這是二哥給你們的見麵禮,拿著吧。”顧錦霖給隨從顧春打了個手勢。
韓家姐弟三人都沒接眼前精致的紅木匣子,齊齊看向韓木笙,待他點頭後,他們才伸手接下,一起道謝:“謝謝二哥。”
“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顧錦霖擺了下手,接過大柳氏端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這才轉頭問韓木笙:“哥,你這次喊我過來除了藥材的事外,還有什麽事嗎?”
“有一點事,等會兒再說。你先見個人。”韓木笙對站在一旁的妹妹吩咐:“青梅,去喊雲蓁過來。”
“好。”韓青梅立即跑出去了。
雲蓁原本坐在床上修煉武功,一聽家裏來了貴客,腦子一轉就知道是誰來了,換了套杏色的棉裙,稍稍打扮了下才跟她慢悠悠的出去。
顧錦霖原本和韓木笙聊得正起勁,突然視線一瞥,一個年輕俏麗的貌美女子出現在了眼裏,容貌還有點熟悉。隨著她越走越近,在跨過門檻時,他定睛一看,猛然站起身來,一臉驚訝的看著她那熟悉且辨識度很高的臉。
“小錦包,多年不見,不認識我了。”雲蓁俏皮一笑,他們以前同住京城,可很多年不見了,顧錦霖現在與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再不是軟乎乎的包子臉,現在都長成了俊俏的大男人了。
顧錦霖聽到這聲熟悉的招呼,心口處好似被射了一箭,隻不過這時候不是探討外號的時候,突然麵色凝重的拱手行了個禮,也沒有在韓家人麵前道出她的封號,聲音難掩激動:“花骨朵,你,你還活著!”
“不準叫我花骨朵。”雲蓁立馬變臉,這是他小時候給自己取的外號,誰叫她幼年時見花就采,每天手裏都抱著一束花呢?
“你,你也不準叫我小錦包,難聽死了。”這世上也就她和皇上偶爾喊他這個外號,真是每聽一次心口就痛一次。
雲蓁見到這一世的第一個熟人,心情格外的美,笑靨如花道:“好,以後不喊你小錦包了,俊得天怒人怨天理難容的顧大世子。”
顧錦霖誇張的捂了捂胸口,搞怪笑道:“小姑奶奶,我們的少年情誼真不是假的,這世上還是你最有眼光。不過我記得我們大武王朝最尊貴的大小姐文采過人,國子監那群老古董還都搖頭可惜你不是男兒身,可現在你的成語使用得不恰當啊,難不成學識退後了?”
雲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還翹著個二郎腿,似笑非笑道:“本小姐的學識再退後,也比你要強點。十年過去了,要不我們再比試比試,你輸了繼續穿裙子,我輸了穿男裝,怎麽樣?”
顧錦霖臉一黑:“可以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嗎?”那是他這輩子都想忘記的事情,才智過人的他輸給一個四歲的女娃娃,真的丟死人了。
雲蓁樂嗬得笑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
顧錦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坐回原處,回到原來的話題:“我說姑奶奶,你既然沒死,還和我哥遇上了,你為何不回京,不給你家裏報個平安?”
“你哥?”雲蓁不解,轉頭看向韓木笙,用一副很怪異的眼神看著他:“你竟然認了木頭為哥?”
“木頭?哈哈,這個外號取得好,很形象貼切,他就是一個木頭。”顧錦霖被她逗笑了。
韓木笙懶得理他們倆,端著茶杯一口一口的喝著。
“咳,我們不理他。我當日是被人追殺逼得跳江,然後順著北盤江漂下來流落到這裏。當時身無分文,又居無定所,身上的傷很重,尤其是腦袋受了傷,失去了記憶,剛巧在縣城碰到木頭,就死乞白賴的跟著他來這裏借宿。這大半年一直留在這裏養傷治病,還有一小部分記憶沒恢複,打算痊愈後再回去。”雲蓁簡單的告訴了他原委。
“追殺?”顧錦霖細長的眼眸下藏著銳利的鋒芒,不自覺間就展現出了他冷冽的一麵,聲音如外麵的寒風冰冷:“到底是什麽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你下殺手?”
雲蓁冷冷一笑:“總有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唄。”
“你……”顧錦霖對京城裏各大府邸的事情都比較了解,轉念一想就有了猜測,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早些年我一直隨哥在戰場上曆練,偶爾回京都聽說你身體羸弱不堪,弱得根本出不了府門,連太醫院的呂太醫都說你難長成人,現在看來裏麵貓膩很多啊。”
雲蓁嗤笑一聲,眼裏閃過一道寒光,聲音裏還有一絲剝不去的恨意:“呂太醫?他就是一個無品無德昏庸無能欺上瞞下隻顧斂財的混賬東西,後麵兩年若不是無意中發現了他的好心“照顧”,我恐怕早就去地下給親人盡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