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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宴席

  半個時辰後,大家在院子裏熱火朝天的幹活時,雲蓁突然威武的扛著一頭野豬回來了,一進門就開嗓子:“木頭,過來幫個忙。”


  砰!

  一頭近兩百斤的野豬扔在地上,她拍下肩膀上的髒豬毛,表現出一副極為嫌棄的模樣在身上上下拍打著。


  “這,這,雲蓁,這野豬是你剛才殺的?”韓村長年紀大了,看到這麽大的野豬有些哆嗦。


  雲蓁擰著眉頭,拿出帕子擦手上的血漬,點頭:“嗯,剛殺的。”見韓木笙過來了,一點都不客氣的朝他吩咐:“木頭,山頂上還有五頭,你去把它們扛下來。”


  五頭?其他人全驚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


  韓木笙擰眉:“你遇到野豬群了?”


  “嗯,我原本在練武,突然闖進一群野豬來。它們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就全盤接收咯,隻不過這些東西臭死了,我不想扛,你去吧。”雲蓁自認自己是個姑娘家,這種笨重的活該由男人去幹。


  韓木笙:“.……好,我去。”她指使自己的時候,倒是嫻熟得很呢。


  雲蓁實在是受不了身上的臭味,朝兩個還在一臉崇拜的學生吩咐:“青楓,青竹,給我倒熱水,我要沐浴。”


  “是。”兄弟兩立即去廚房倒熱水了。


  “村長,你們將這頭野豬弄好,今天中午宴席上加道菜吧。”雲蓁記得昨日韓木笙上山找過野豬,野豬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不少的獼猴桃,今日倒是運氣不錯,一來就送一群了。


  “好,好的。”韓村長笑嗬嗬的應下。


  他們一年到頭都很難吃到幾回肉,更不用說野豬肉了,上回吃還是在韓家新屋建成時呢。野豬這東西個頭大的很凶猛,村裏的獵戶都沒幾個能獵到,就算獵到了也全都拿去縣城賣錢了,能賣三十文一斤,自個兒是舍不得吃的。


  村裏就一個會殺豬的,雲蓁記得那人叫韓六叔,是韓木笙他們的堂叔,她朝他吆喝:“韓六叔,等會兒木頭將野豬拿回來,您再整隻大的,給村裏各家各戶分了吧。”


  “哎,哎,好咧。”韓六叔笑得合不攏嘴,拿著寒光閃閃的殺豬刀過來了。


  “青鬆哥,另外四頭麻煩你幫我送到四方酒樓,找到劉掌櫃,就說是我送過去的,貨先送到,我過幾天再去找他結賬。”雲蓁請人幫忙幹活,自然是要付酬勞的,從腰間的錢袋裏抽了兩串銅錢扔給他。


  韓青鬆嘴上應了“好”,看到手裏頭的銅錢,粗略一數,估摸著有四五十文,立即走過來,“雲蓁,這錢我不能要,送點貨是件小事,用不著給錢的。”


  “拿著,別囉嗦。”雲蓁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木笙很快就扛著兩頭大野豬回來了,見韓青鬆已經將馬車趕了出來,得知雲蓁要送去縣城酒樓,他直接丟到板車上,眨眼間又消失不見了。


  大家早就見識過他高超的武功,追著往後山看了下,見他幾個跳躍間就化作黑影不見了。他們隻得回過頭來看板車上的野豬,一大群男人擠在一起感歎,女人們也帶著孩子看熱鬧。


  雲蓁沐浴完後,身上那股難聞的氣味總算是沒了,換上了一條在李記布莊量身定做的淺紫色合身長裙,衣襟袖口處還繡著她最喜歡的鳶尾花,同色的腰帶束縛著纖纖一握的腰肢,顯得她更加的俏麗苗條。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銅鏡裏越發像前世容貌的自己,拿起旁邊的幹布巾擦拭濕漉漉的秀發,將水漬擦得差不多後,運轉內功烘幹頭發。


  有武功就是方便,連吹風機都省了。


  對於古代女子長挽的發髻,她是一個不會的,而高門大院裏千金大小姐最喜歡的飛仙髻之類的,她不會,也不喜歡,所以這頭發一直隻能用現代的風格來整理了。


  前世在家無聊的時候總是喜歡追各種古風電視劇,她一直是某位小花的粉絲,她自己這副容貌與那小花挺像的,五官精致中透著些許俏皮靈動。在屋裏獨自一人琢磨了好片刻,總算是整了個像模像樣的發型出來,頭發來了個中分,兩側烏黑的秀發往後挽起,隻用了一根簡單的淺紫色長發帶束紮起,一個簡單的蝴蝶結平添了幾分清新飄逸。


  她出門時,韓木笙剛好將最後一頭野豬扛回來。看到她今日的新裝扮,眼神微暗,喉嚨竟然有些可疑的滾動了下,幸好他定力足,不然也會像其他人那般看癡了。


  雲蓁沒在意其他人移不開的視線,端著裝著髒衣服的木盆轉道去河邊漿洗了。以往她是很少去河邊洗衣服的,基本上都是在後院洗,可今日這麽多人在幹活,她就不去井邊湊熱鬧了。


  她洗完衣服回來,剛好在村口遇到村裏的老弱婦孺三五幾人結伴來韓家吃酒,老韓家那一群不要臉的也都在,除了韓福安,他估計是沒臉來吃酒席吧。


  韓立珍裝模作樣的攙扶著趙氏走在最前麵,高氏緊接著攙扶著韓福平跟在後麵,韓立文和韓立武兄弟兩嘴裏還叼著根野草,吊兒郎當的在後麵吹噓著什麽。他們兄弟兩看到雲蓁,兩人眼裏同時冒起了令人惡心的光芒,前麵的韓福平眼裏也異光閃動個不停。


  雲蓁冷冰冰的掃了他們一眼,一手抱著木盆,一手將掛在腰間的短刀抽出半截,寒光閃閃的刀光在陽光的反射下格外的刺眼。他們嚇得縮了縮脖子,雖然她的刀沒全出鞘,可那短刀上散發出來的冷厲氣息卻比寒風還冰冷幾分。刀上散發出的光芒都如此冷,若是她輕輕一揮手,短刀從他們的脖子劃過,那他們的小命就沒了。


  韓福平也嚇得抖了抖,他見識過韓木笙的武功了,可卻不知道這個女子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猜想上次七八個混混都打不贏她,估摸著她一個就能頂十幾個的。


  斷腿之仇,還是得從長計議。他自己沒法動手,日後必須請高手出動,他知道高家舅子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韓家前院和後院都擺滿了桌椅板凳,比上次新家擺宴席還要隆重,隔壁靠水村的村民也過來吃酒了。鄉下人本就對讀書人格外的看中,他們家一次出兩個童生,大夥兒自然要過來湊湊熱鬧沾沾喜氣的。


  大家都拿著四五個雞蛋,或許是一兩斤苞穀粳米過來吃酒,韓村長在門口接待,他兒子韓棟在執筆登記人情薄,賀大川幫著收東西順便送回禮。一般的人家是不興回禮一事的,可韓木笙不願接收他們的禮,畢竟鄉下人家日子都過得不容易,雞蛋糧食都是要節省著賣錢的,所以今日來的人家,他全部回了一小包紅糖做答謝。


  紅糖在這裏可是個矜貴東西,一小包估摸著有二兩,去店裏買也得二十文錢的。有這麽重的回禮,大夥兒個個樂得合不攏嘴,他們今日來吃酒席可是賺大了。


  老韓家一大家子來的時候,大家都在旁邊等著看熱鬧。雖然他們分了家,兩方關係很差,可以說是互不往來,可今日這麽大的喜事,身為韓家人自然是要到場慶賀的,他們也想看看趙氏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祖母能拿些什麽出來。


  趙氏臉上一點喜意都沒有,兩個親孫子同時考上童生,本該是一件大喜事,可她想起前段時間他們拿刀逼抵著自己的脖子的事情,她心裏就一陣很不爽。他們都視自己為仇人了,他們日後再風光,也不會孝敬自己一分,她想著就心裏發堵,她以前怎麽就看走了眼呢,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大房的三個兒子都會有大出息呢?


  若說不後悔,那是不存在的,趙氏昨晚上整宿沒睡,長子長媳的容貌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中,還有這些年的各種事情也全都回想了起來,到後半夜的時候她竟然有幾分心悸害怕起來。


  有句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趙氏這輩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虧心事,所以她怕死,害怕厲鬼半夜來找她,也害怕死得淒慘的長子長媳怨恨她,半夜來索她的命。


  看著這鐵公雞讓韓立珍將帶過來的五個雞蛋放在桌上,兩個村的村民們全部嗤笑了起來,好些愛說閑話的婦人們當場就大聲嚷嚷起來了。


  趙氏反正是滾刀肉,對於她們的譏諷根本不在意,若不是為了來吃頓好的,她連五個雞蛋都不想給。今日來了,五個雞蛋換一包紅糖,還全家老小來喝酒吃肉,在她看來劃算得很。


  倒是後麵的韓福平覺得特沒臉,他們是來蹭吃蹭喝的,可娘這也做得太絕了。連表麵功夫都不做好一點,他們隻覺得臉都臊得慌,跟著丟盡了臉麵,難怪韓福安今日都不來了。


  被攙扶著的韓福平暗中給高氏使了個眼色,韓木笙一身本事在身,韓青楓和韓青竹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童生,日後說不定是秀才老爺或舉人,他們沒必要結仇,不該在這些小事上讓人說閑話。他們又沒害死大哥大嫂,苛待三個侄兒侄女的是娘和宋氏,又不是他們,他們隻是在旁邊看戲而已。娘是不怕丟人,他們怕丟人啊,娘反正從不出老韓家,窩在村裏一輩子,可他們日後還是要出去走動的,總不能一出去就被人指指點點吧。


  他們兩口子隻要一個眼神交流就知道彼此的想法,高氏雖然也不太想給錢,可她很清楚自家男人的脾性,得到他的眼神提醒,立即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銅錢放到桌上。


  韓村長深深的看了他們兩口子一眼,按道理他們是沒分家的,不需要出兩份份子錢,既然他們這做叔嬸的想要表現下,那他自然會幫他們寫上了。


  站在旁邊的趙氏見兒子兒媳婦又給一份,一張老臉陰晴不定,一雙三角眼裏冒起了一團火,她心裏本還在得意賺到了,可現在……算了,他們多給一份,又有一包紅糖,也是劃算的。


  若是韓福平和高氏知道她的想法,估計要憋出內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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